十年后。
“许意!许意!”
许志一跨进长满青苔的门槛,迎面便是一阵冷风扫过。
“说过多少次,叫我长姐。”
他僵硬地看着喉咙前的枪尖,乖乖道:“长,长姐。”
许志就不明白,明明他和许意一起习武,可偏偏许意进度飞快,不到一年就让教导武艺的师傅都甘拜下风,到现在更是遇不到敌手。
许意收回枪,挑眉看他,“你平日可是无日不登三宝殿,说吧,今日来找我何事。”
许志闻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说完,他还暧昧的朝许意挤了挤眼睛。
许意不感兴趣,调头就走。
许志急忙抬脚跟上,“长姐,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事啊?”
“嗤,看你幸灾乐祸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有这么明显吗?”
许志扯了扯自己的脸皮。
许意和许志同进同出十年,哪能不了解他,当即冷笑一声。
许志讪讪一笑,“好吧,我听我的母妃说,皇后好像要为你择夫,现在已经在让钦天监挑选良辰吉日了。”
“择夫?”
许意闻言,心中立刻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快。
她随手将长枪扔出,大步向外走。cascoo21格格党
砰!
长枪深深嵌入寝宫前的石山之中,看得许志嘴角直抽。
好恐怖的力量。
几息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急忙追上去劝道:“长姐,这可是皇后和父皇的意思,你难道还想抗命?”
“我不嫁人。”
“这话说的,天下间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许意脚步顿住,犀利的目光扫向许志,“原来连你也是这么想的。”
她还以为许志这些年愿意帮她遮掩身份,替她圆场,是因为感同身受,明白女子的不易,原来他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
“长姐。”许志苦口婆心道,“我知道你有大抱负,大志向,所以我一直处处为你考虑,就是想让你在出嫁前能够痛痛快快活一场。女子嫁人,天经地义,你又为何要反其道而行之。”
“为何女子嫁人就是天经地义
。的事,我完全能够凭我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何须依仗别人。”
“可是,可是女子生存本就不易,稍有不慎,便会传出众多流言蜚语。”许志皱眉道,“你在外过的肆意,能够与人切磋,能够出入各种场所,不也是因为你用的男人的身份,不然我哪有胆子带你出去。”
许志的话宛若一道晴天霹雳,将许意从自己的幻想中唤醒。
是啊,她一直以男儿身份在外行走,还自以为潇洒随心,现在想来竟是大错特错。
既然她要反抗世道对女子的枷锁,为何却要以假面目示人。
许意心有所悟,竟突然笑了。
“许志,多谢你替我解了一个心结。”ωωw.cascoo21格格党
许意说完拍拍许志的肩膀,再次向皇后寝宫走去。
许志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只能呆呆地看着许意的背影,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他长姐身上好像冒着一层金光,无比耀眼。
“母后,我不愿嫁人。”
皇后看着如翠竹修长挺拔,一身素衣的许意,恍惚一瞬,随即怒意涌上心头。
“我们三年未见,你就是来与我说此事的?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也只有一句话可以答复你,此事以定,不可更改。”
“母后,我们并非三年未见,这三年来,每月初一,十五我都曾来寝宫外求见,您虽没有唤我进见,我却是见您安好,方才离开。”
教导许意的武师傅曾说,许意是他见过习武天赋最为惊人的武道苗子。
所以皇后虽然不让许意进见,但许意总能想到办法见皇后一面。
皇后听到许意的话,也不免心软一瞬。
只是与皇家联姻的人选,皇上早已确定,即使是她也无权更改。
“昭昭。”
时隔十年,皇后再一次喊出许意的乳名。
她说,你是皇室儿女,必须负担起皇室之责,你要嫁的是前朝勋贵之家,不会辱没你的公主之身。
皇后言辞恳切,看向许意的目光,温和而又带着怜爱。
然而许意却觉得浑身寒凉。
她道:“若是我不愿呢?”
“不愿?”皇后
。面色肃然,浑身流露皇室高傲的威严,“若你不愿,那就剥去长公主的封号,贬为庶民,此生不得踏入皇宫。”
皇后以为如此说便能震慑住许意。
然而她忘了,十年前的许意不会受人威胁,十年后,羽翼渐丰的许意,更不会受人威胁。ωωw.cascoo21格格党
从许意有了反抗意识起,她第一次跪倒在皇后面前,朝她磕了六个头。
“母亲,也许这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见,替我向父亲道别。”
皇后指甲掐进掌心,“许意,你真的要如此绝情?”
“孩儿不孝,望母亲珍重。”
皇后看着许意远去,浑身发颤,立马派人前去阻拦。
她刚才说的话并不能作数,皇上一言九鼎,许意必须嫁进那勋贵之家。
然而皇宫里的侍卫搜了一天一夜,许意就像是插着翅膀从皇宫中飞走了。
皇上龙颜大怒,立刻发布诏书,书称长公主突发恶疾,不幸薨逝,以厚礼下葬。
从此之后,安国再无长公主。
……
安国一边陲小镇,早色微亮,便有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响起。
镇里百姓早就习惯这每日的打铁声,睡得香眠,但今日镇中多了两个远来的外客。
两人昨日奔波劳累,刚睡下不久,现在就被这打铁声强行从睡梦中唤醒。
两人起床碰了面,便带着一肚子火气冲出客栈,寻着打铁声而去。
等两人见到铁炉旁边敲打铁石的女人时,齐齐愣住。
怎么是个女人?
女人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一头青丝被一根翠绿的发带束于脑后。
她手中铁锤高高举起,随后又重重落下,动作干脆利落,又蕴含着一股特殊的美感。
两人站在铁匠铺旁,看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才猛然醒悟。
“喂,你这小娘子好不讲理,为何天色将明,就扰人清梦?”
两人念在打铁人女子的身份,所以说话时稍稍收敛了几分。
然而女子只抬起眼皮撩了他们一眼,就低下头接着打铁,完全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两人气得七窍生烟,立即抽出腰间的宝剑,满脸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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