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来当值啊。”
“沈大人。”
“周大人，好啊。”
“宋大人。”
周俊安从翰林院一路走来，院内一众官员皆是热情的打招呼。
毕竟现在整个大周朝堂，谁不知道周俊安是天子亲政之后，自景元二年至今的第一状元。
那日东门唱名，天空异象纷呈。
周俊安打马御街，天子在皇城之上观赏更是亲言其乃文曲星下凡。
再加上他曾为彭州龙骧大将军府中的门客。
所以整个大周官场上基本没人敢找周俊安不痛快。
而周俊安本人在人情世故方面也不差，所以他在朝廷之中可谓口碑极好，谁都愿意与他相交。
这一日他照常去翰林院值班。
科举至今不过刚刚两年，而按照《大周官纪法》京官三品以下三年一考三年一迁。
所以他现如今依旧是翰林院编纂从六品衔，负责史书方面的工作。
“常学士。”
一入班房周俊安便按照惯例对班房内那侍读学士行礼。
“俊安来了。”常文德看到周俊安呵呵一笑。
在翰林院，一般能被称之为学士的基本都是侍读学士或者侍讲学士。
而翰林院首官翰林学士，则被称之为大学士。
别看翰林院大学士只是一个五品的官。
但六部尚书有时候都不一定有翰林院的大学士有威慑力。
一来翰林院本身就是个清水衙门，而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个倔脾气。
二来则是因为人家基本上都是‘根正苗红’出身，能进这里的当年哪一个不是三甲之中的前两甲，一个个妥妥的都是学霸。
三来则是因为六部之中高层一旦到了更新换代的时期，那第一目标自然是从翰林院里面选人，要是实在没人了，或者六部之中有人实在成绩突出得天子隆恩，如此才会‘破格’提拔上来。
所以翰林院的人，一般没人敢得罪，毕竟指不定什么时候这里面的某个谁就是谁往后的同僚甚至是上司。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翰林院的职权。
表面来看，翰林院主要负责诰敕起草、史书纂修以及皇家的经筵侍讲。
但实际上，从另一面去看。
这翰林院可是职权大着呢。
翰林院虽不如六部有影响力，一个举动甚至都能够影响国家的发展。
但人家翰林院可是长年‘盘踞’在天子身边。
毕竟人家的主要工作就是‘面见’天子。
所以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翰林院里面的人，那指不定什么时候来个‘口误’当着天子的面捅出什么篓子。
那到时候这是哭都没眼泪。
所以整个大周朝堂上下，除了那群太监，基本没人敢跟翰林院对着干，任谁见了翰林院里面的人都得客客气气的。
……
“俊安，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常文德问道。
周俊安拱手道：“学生今日无事，再加上昨日关于神宗二十六年的那几本还没修改完，所以就想着今日早些来。”
“你啊，真是让老夫说你什么好，恪尽职守虽好，但也要多注意休息，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老夫记得，昨日当值也是你最后一个走的？”常文德问道。
周俊安笑了笑没有说话。
见此常文德无奈一叹：“罢了，你就是这倔脾气，老夫也懒得说你。”
“只是这会儿先别忙了，饭点还没过，你还没到当值时间，先陪老夫说说话。”
“学生遵命。”
周俊安坐在了常文德的旁边，这时一个文吏连忙给两人奉上茶。
常文德喝着茶水淡淡问道：“听说俊安你之前曾在龙骧大将军郑帅府中当过门客。”
“做过一段时间的家臣。”周俊安点头。
家臣、门客，看似两个相似的词。
都是投奔他人，寄人篱下，为他人效力。
可实际上差别却大了去了。
门客虽与家臣一样，跟主家的关系是上下属关系。
可门客终究是外人，带点雇佣合作的意思。
而家臣却不一样，家臣终究是‘内人’。
家臣为主家臣子，虽与门客一样都称呼主家为主公。
但门客自称为臣却只是自谦，表示尊敬主家。
可家臣自称为臣，则是分内之事，应当如此。
所以但凡后期有好的发展，但凡跟‘位高权重’这四个字站点关系。
那近乎九成九的人都会将自己的过去远远撇清。
无他，因为曾为他人家臣，真的会影响自己的以后。
尤其是像周俊安这样的人。
可让常文德比较意外的是，周俊安此时非但没有遮掩还大大方方说出来。
似乎这对他来说并不是耻辱，而是荣耀一般。
“俊安，似乎跟郑帅的关系很好。”常文德好奇看来问道。
周俊安说道：“不敢，学生曾经不过是郑帅府中的家臣，自称臣子有怎敢跟主公言交情。”
常文德哑然失笑道：“不必这般拘谨，你与郑帅从前虽是主臣关系，但现如今你为翰林院编纂，当朝正六品，亦是天子近臣。”
“所以论起影响力，你虽还远不及郑帅，但亦不必如此作态。”
“文德公，似乎并不介意学生的过往。”
此时周俊安似乎知道常文德只是想与他拉拉家常说说闲话，所以他也不称呼常文德为常学士，而是直接叫文德公。
而常文德听此言不禁大笑道。
“为人家臣又有什么耻辱的。”
“俊安可知道，老夫年轻时曾做过大同公一段时间的家臣？”
听此周俊安有些诧异。
常文德口中的‘大同公’他自然知道。
大同公，名叫吴大同，乃永盛十六年翰林院大学士。
后来永盛帝驾崩，太师庞护把持朝中。
第一个被迫害的就是大同公。
而后姬轩辕为吴大同平反昭雪，恢复了吴大同的声誉之后，还追封吴大同为‘邰国公’。
可以说吴大同现在是翰林院所有人的楷模。
包括周俊安都对这位老大人敬佩不已。
所以一听常文德曾是吴大同的家臣，周俊安此时内心一片震惊。
常文德笑道：“所以说，世人多愚昧。”
“为人家臣有时候并不是耻辱的事情，相反还有可能是自己一生的自豪。”
“老夫如此，俊安你也应当如此。”
“郑帅为国为民，在外浴血奋战保家卫国，能为郑帅这样忠义之人的家臣，有何耻辱的地方？”
闻言周俊安目露感激，对着常文德起身十分郑重的行礼道。
“学生多谢文德公慷慨认同之言。”
其实一直以来，周俊然虽然嘴上不说脸上也没表现，但实际上他知道有些人暗地里是怎么看他的。
自古以来文武素来不和。
武人觉得文人百无一用，除了满口之乎者也就是添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