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愣,这小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指的是谁?
我,杜俊,还是尸傀?
尸傀!
卧槽,我才反应过来,坟堆中间还有个猴子一样的家伙。
他蜷缩在黑暗当中,两只眼睛放着绿油油的光,非常瘆人!
借着那伙人手里的亮光,我看见它长得像猴子,身无片缕,覆盖着一层黑色的毛。脸上红通通的,像被烫掉了皮一样。
这就是尸傀?我之前看到的是它,不是杜俊?
我看了杜俊一眼,问他:“你说他是尸傀?尸傀是什么东西?”
杜俊说:“尸傀?什么尸傀?”
卧槽,这家伙是狗吗?说过的话转身就不认了?
小姑娘插嘴说:“尸傀啊,就是被控制的尸体,跟扯线傀儡一样一样的。”
我说:“那不就是僵尸?”
“呸,就它也想成僵尸?一具傀儡而已,为他的主子服务,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最终要遭天谴的。”
我说:“要真有天谴,世上那么多坏人恶人,怎么没遭天谴?”
小姑娘白了我一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全报!正义可能会迟到,绝对不会缺席。”
我切了一声:“迟到的正义还是正义吗?坏人逍遥法外过几十年逍遥日子,就算最后报应了到了,那也是对好人极大的侮辱,这样的正义还不如不要。”
小姑娘顿时就不知道怎么接了,骂我:“你是斑马脑袋吗,头头是道,你个杠精儿。”她一激动,重庆话脱口而出。
我心中一动,这伙看起来像异世界来的家伙,竟然是重庆人?
这个瓜有点劲爆啊!
小姑娘旁边那个俊美的年轻人说道:“别东拉西扯的,咱们办正事要紧。”
小姑娘哦了一声,取出一个铃铛,对准尸傀用力一摇。
尸傀如临大敌,转身要跑,刚动身就在铃铛声中吧唧一声摔倒在地。
它顿时急了,叽叽叽叽叫个不停,忽然它换了个声音,彷如婴儿啼哭,在夜空中非常凄厉,让人头皮发麻。
中年人嘿了一声:“死畜生会的还不少。传树,你也动手,赶紧把这家伙送走,别耽误正事。”
俊美青年上前一步,正要动手,小姑娘喊:“袁传树,你莫插手,我一个人搞得定。”
俊美青年袁传树摸鼻子一笑,当真就袖手旁观了。
小姑娘摩拳擦掌,干劲十足,提起铃铛就朝尸傀走过去。
看她手提铃铛,凝神对敌的样子,我忽然想到了宋青宜。
再看其他人,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尤其是那个袁传树,手上提着一把样式古怪的蔑刀,我忽然想到,这伙人是引路人,也就是匠人。
有了这个思路,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看他们这个架势,是要把尸傀给消灭掉的,尸傀难道也是活死人一类的东西?
小姑娘这边气势汹汹,尸傀也不会坐以待毙,叽叽叽尖叫声中,忽然抓起一块碗口大小的石头,朝小姑娘丢去。
这下距离既短,速度又快,小姑娘是无论如何躲避不开的,她喊了一声:“袁传树。”
只见袁传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扯出来一个纸人,朝小姑娘丢去。
纸人在空中翻了个空翻,灵活落地,如一阵风挡在小姑娘面前,竟视石块如无物,将其击飞。
要不是它脸上画着丑陋的红妆,丑陋的让人心惊,就从它这几首,真的是潇洒到极点。
我确实被惊到了。
这些家伙是引路人倒没有出乎我的意料,纸人竟然能挡石头,你敢信?
我跟引路人的纸人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从来没发现纸人这么能刚啊。
纸人像个大力士,一拳头打飞石块后,冲上去跟尸傀互殴,尸傀那么大个块头,被纸人揍得叽叽叽急促怪叫,夹杂着婴儿啼哭,在夜空中非常刺耳。
尸傀打不赢了,急了,冲纸人迎面就是一泡口水,纸人被他吐了个正着。
就看见纸人脸上像着了火,很快就被烫了个洞,露出里面的蔑制骨架。纸人伸手擦脸,根本擦拭不了,竟被尸傀的口水烧了个对穿,一会儿就烧了个精光。
尸傀的口水竟然有这么大的腐蚀性,吓了大伙儿一跳。
袁传树骂了一句:“死畜牲的口水竟然是魂的克星,妈的,小爷给你来个劈头盖脸。”
他换了个纸人,掏出一叠黄纸,折成瓦当形状,往它脸上一盖!
尸傀顿感脸上不适,在脸上胡乱拉扯,似乎想揭开什么东西似的。
我心中一动,这一幕何其眼熟。
这不是八数阴钱叩阴府那天晚上,老邢施展过的禁言吗?袁传树这招明显有其他的功用。
尸傀挣扎了片刻,知道讨不到好,撒腿就跑,向竹林深处逃窜。
袁传树一行自然不会让它逃掉,调兵遣将,以各种手段对尸傀围追堵截。
我算是开了眼,原来引路人的战斗是这样子的,看起来非常尴尬!
有摆模型布置送葬灵堂,领着一堆纸人跳大神的。
我晓得那是撒叶儿活,这个局我经历过,没在局中,如看哑剧,非常尴尬。
有个家伙双手各提一只布鞋,坐在地上东南西北四处乱拍,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反正看得我尴尬癌犯的要死。
他们七个三个人忙活,其他人看戏,我看他们非常从容,这种事情没少干。
尸傀却像是遭了巨大的打击,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像没头的苍蝇乱跑,非常焦急!
陡然,它往地上一躺,身体抖动几下,像是灵魂要升华了似的。
这个时候,我看见尸傀正好头后脚前正对着那张纸糊的模型灵桌,中年人带着纸人,撒叶儿活跳的正嗨。
这是要被送葬了。
我又看见了黑色的雾气,就算是在漆黑的夜里,我仍然看得清清楚楚。
我现在已经对这种跟活死人界联系在一起的雾气不排斥了,反而我的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丝亲切,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黑石板路,黑石桥徐徐展开,活死人界的一角在我眼前再次展露出他的样貌。
从里面走出来五个人来,我也说不上他们到底还算不算人。
为首的是个熟人,正是死而复生的老邢。在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看见他俩,我顿时惊呆了,头皮发麻。
怎么会,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我感觉我全身都在发抖,他俩怎么可能是活死人?
林吉吉、宋青宜,相处了那么长时间的两个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是活死人?
尤其是宋青宜,我的青梅竹马,曾经我们处过的人啊。
他们怎么可能已经死了?
这一刻,我对这个世界,再也不相信了。
我准备开口询问,林吉吉朝我摆了摆手。
老邢说:“各位神域的朋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这只可怜的猴子一码?”
神域,说的是袁传树他们吗?
领队还没说话,小姑娘开口骂道:“为什么要听你们几个尸体的?来来来,本姑娘现在就给你们送葬。”
领队斥了一句,说:“小玲,住嘴。”
袁传树低声说:“阿玲,听阮伯伯的,这不是神庭,小心为妙,这几具尸体不简单。”
老邢说:“还是阮老师沉稳,我的提议如何?”
阮老师说:“本来嘛,咱们神庭跟你们活死人界是不死不休的,不过我卖你邢天富的账,区区一只尸傀,让给你了。”
小姑娘急了,说:“阮伯伯,咱们跟他们打,我们人多,给他们都送葬了。”
宋青宜铃铛一摇,呵呵笑说:“小妹妹你好大的口气,去找个男朋友去去火吧!”
小姑娘一脸懵,问:“找男朋友去什么火?袁传树,那个大妈什么意思?”
袁传树脸色一黑:“袁玲你莫理她。”
宋青宜也是脸色一黑,你他妈喊谁大妈呢?
铃铛一摇,就要跟袁玲铃铛对铃铛,邢天富拦住她,说:“小宋,别节外生枝,正事要紧。”
宋青宜狠狠瞪了眼袁玲,我朝宋青宜喊:“青宜,你跟林吉吉不是在施城吗?你们怎么会从活死人界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青宜还没说话,袁玲格格笑了,说:“小哥哥,原来你跟他们认识呀,那正好,你跟我走,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歇着她,问:“你知道怎么回事?”
袁玲切了一声,说:“不就是活死人界的事儿嘛,活死人从活死人界出来,再正常不过。”
袁玲是所谓神域的人,他们跟活死人界是死对头,这点在妖界就听说了,她对活死人界的了解,绝对不浅。我指着宋青宜和林吉吉问:“他俩也是活死人吗?”
袁玲小手一转,铃铛在她指尖滴溜溜旋转,对准了宋青宜,说道:“小哥哥瞧你这话说的,他们不是尸体那谁……哎呀我去,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急忙问:“怎么回事?”
袁玲说:“他们竟然不……唔……唔,他后半段话卡在喉咙里,在也说不出来。”
这是禁言,有人不让袁玲把话说出来。
阮老师说道:“邢天富,过了啊,截话头这种术你竟敢用在我神庭子弟身上,想开战吗?”
老邢说:“有些话不能乱说的,小姑娘,口无遮拦是会引火上身的。”
袁玲气急败坏:“一堆尸体,叽叽歪歪,我神庭难道怕你不成?”
阮老师脸色一黑,一挥手,说:“先走!”
花团锦簇的通道清凭空出现,将神域众人包围,逐渐隐没。
袁玲在通道中疾呼:“小哥哥,跟我走吧。我要你当我的永久……”
面对宋青宜似笑非笑的目光,我老脸一红,好在夜色之下,难以看清。
“女人缘不错嘛,这么会儿就勾搭上小妹妹了。”她说。
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在活死人界?”
老邢跟林吉吉忙活着将尸傀送到黑石桥的另一头,然后走回来说:“走,咱们去罗古村,这几天不太平。”
我疑惑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