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苏知意便背着卓玛回家了。
她一路上都走得很轻很慢，生怕这个小姑娘自己醒过来。
她现在一直压抑着，好不容易哭出来了，怎么着也得好好再睡一觉，不然根本就睡不着。
带着她走了大概一半的路程，卓玛就开始说话：“阿娘，这是你第一次背我。”
“小时候我就希望你像别的阿娘那样背我。但是你从来都没有过……”
“阿娘总是因为我才被嘲笑，我是不是托油瓶。”
“早知道死的是我就好了。你不应该死的。”
听着这些一句句的话，苏知意感觉心里十分难受。一阵一阵抽疼。
她无声的把小姑娘带回家里，给她盖上棉被。
看着睡得差不多之后，就准备出去了。但是发现姥姥站在门口，看着她。
苏知意有些复杂，不知道要怎么跟姥姥说。姥姥年纪大了，她害怕承受不住。
到时候卓玛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该如何……
苏知意看着姥姥的眼神，犹豫了一下，随着她走出去，走在外面的草坪上。
说道：“姥姥。”
“知意，卓玛的阿娘怎么还没有回来啊！你说她找牛怎么找了那么久？”
“估计还要过一会儿……”对于她，苏知意始终是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老人家年纪大了，若是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不知道她要怎么活。
苏知意不想让她知道得太多，至少不是现在知道，不然难免会愧疚。
“回不来了。回不来了……我的闺女就这样和我远离了。知意啊！你说我在这里，也是她风吹过的地方，是不是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呢？”
“……您都知道了？”苏知意无奈叹气。
也是，这件事情最敏感的应该就是姥姥了。她不过是在自己淡定。其实是什么事情，仔细一想就清楚了。而且现在外面还沸沸扬扬的。
虽然那些壮汉和妇人们都准备着这件事情悄悄地瞒着老太太。
但是毕竟是朝夕相处的闺女，老太太怎么舍得？怎么会习惯？
看着所有人躲避的眼神，她就知道，出事了。闺女出事了。
如今苏知意背着小卓玛回来，身后并没有平时看见的那个倔强的闺女。
姥姥就知道，还是出事了。
苏知意看着姥姥这惆怅的样子。道：“活着的人，终归还是要把日子过下去。小卓玛已经没有亲人了，姥姥，你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姥姥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看着远方。道：“我闺女从小就是和卓玛一样的性格，就想着出去走，看看更广阔的天地，所以她辗转去到了京城，结识了卓玛的阿爹。但是她阿爹只是卓玛阿娘当做是外室。”
“她知道自己破坏了别人家庭，肚子里怀着卓玛就跑回来了。当时啊！那孩子跪着对我认错，忏悔。说是以后一定会改正。”
姥姥闭上眼睛，想起那个骄傲的小闺女，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卑微的孩子娘亲。
她第一次看见闺女这样的转变，觉得心疼。或许这就是正常的变化吧！
看着闺女这样的变化，姥姥反倒是期待之前那个热烈，对未来充满向往的卓玛娘了。
谁知道……有些事情从来都不是这么简单的。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看到闺女释怀，能够站起来，开始捡起自己的骄傲。
可这样的骄傲不过是没有一天的功夫，就不见了。这会儿是彻底不见了。
人都消失了。
姥姥看着苏知意一脸悲哀。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做了……这辈子，我作为一个母亲很失败。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做好。”
“作为姥姥，无疑我也是失败的。既然我的闺女没有保护好小卓玛，那么以后卓玛就在我身边护着吧！”
姥姥说这些话的时候，眼泪直接掉下来。表情都是难受的样子。
苏知意本来是不理解那种母亲失去女儿的感觉。但是她现在看见了。
她递给了姥姥一块手帕。
姥姥接过去，但是没有擦眼泪，只是任凭它滴下来。然后被风吹干。
“人们都说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星星。以后我每天都带着小卓玛看星星。”
苏知意把自己的披肩揭开，搭在姥姥的身上。
道：“好。可是姥姥也要保护好自己，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因为您还要照顾卓玛。她是一个好孩子。不要限制她。”
“嗯。”姥姥这会儿已经是有些哽咽了。感觉上气下气全部都堵着了。
这样的感觉其实还挺难受的，但是总比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疼好受。
苏知意小心翼翼地把老人扶回去。
问道：“要不要看一眼卓玛阿娘的尸体？”
“不用了。人死如灯灭。我若是去了，那么卓玛那小姑娘会更加颓废。我若是没有去，卓玛就会觉得，她多了一个长大成人的任务，那么就是守护姥姥。守护阿娘。”
苏知意越发的感觉，这一家子就是十分温暖的一家人。
等着把姥姥送回去之后，晏青川已经等在门口了。
苏知意诧异地说道："晏青川？看得怎么样了？那些牛为什么会发疯把姨给弄成这样……"
苏知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说着，就把晏青川领到他之前养伤的院子里。表情全部都是疲惫。苏知意确实是累了，这会儿不断地打呵欠。
“不怎么样。但是有了新进展。你坐下我说与你听。”
苏知意瞧着刚才晏青川去忙了，看样子还是调查那几头牛发疯的事情。所以当时苏知意没有过问。
这会儿就想知道结果。
晏青川说道：“这件事情呢，其实也不夸张。”
“那几头牛确实是发疯了，整只猪的结构都不对劲儿。而且诡异的是，全部都是一种手法导致他们如此凶猛。”
“所以……”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欲言又止。
“所以几头牛被他们使手段了是吗？看来还真的要好好整治一下了。”
晏青川勾唇笑了笑。
道：“主要是人的问题。这牛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孰是孰非，这件事情我还是知晓的。”
“不过，差人有眉目了吗？”苏知意知道晏青川很厉害。京城全是他的暗线，如今在这边长时间，肯定也是准备好很多人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