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温良,什么都不懂,他害怕阿爹的打骂,害怕喝醉酒之后的阿爹,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打他。
那一次,他记得是阿娘快被阿爹打死了。浑身都是血。那是温良现在都不敢去想的画面。
阿娘对他说:“良儿,求求你,救我。”
他看着母亲这般可怜,也不知道当时是为何,直接拿起菜刀,从阿爹的背后就甩过去。
那个时候的温良,虽然年纪小,但是手准。
看见自己的阿爹倒在血泊里的时候,他满脸都是诧异和难受。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为何会这般。
但是那一刻是解脱的。终于,他救了阿娘和自己。
他笑了,那一个一直想要把他打死的阿爹终于死了。温良从未后悔过弑父,也没有后悔过之前的所作所为。
凭什么他作为一个父亲,就可以随便把孩子打个半死,而他就不能反击吗?
虽然阿爹的死是意外,但是也确实是被温良失手杀死了。
总之,温良的罪名洗不干净了。
当时,是温母亲自把他送去衙门,告他弑父的。当时的温良并不觉得母亲有错,因为母亲选择自保,也是无可厚非的。
他这个坏人去死,母亲不用受到阿爹的压迫,也没有他这个托油瓶,他感觉没问题。
当时一直都觉得不会后悔的事情,如今瞧着娘这般,温良不知为何,内心酸涩了起来。
他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看着这么陌生、市侩的人。道:“我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了。”
温母面露喜色,许是觉得这样不太好,又迅速把自己的笑容收回去了。
她笑着说道:“那我就先回城了。苏姑娘若是需要,经常找我,我家的丈夫给你做车夫!”
苏知意看了眼温良,然后走向前去。
对着温母说:“慢着!”
“……”温母诧异的站在原地,难道这么快就要有赚钱的机会了?
她道:“苏姑娘莫不是想通了?愿意把车夫的机会让给我们了。”
苏知意皮笑肉不笑,道:“倒也不是,只是教你一下做人的道理。”
温母还不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苏知意就直接说道。
“作为一个母亲,我为你感到可悲。利用自己的儿子得到想要的一切,幸福吗?”
温母听着她说这话,道:“苏姑娘什么意思?你难不成认为这个弑父的逆子比较好?这样的人,你留在身边就不害怕吗?”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从来都不看别人的过往,只看将来。按我来说,他之所以会把父亲杀了,也是为了救赎你吧。温夫人作为一个母亲,不把自己的儿子放在心上就算了。”
“怎么这般恶毒,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苏知意从未说过这般重的话,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世间奇奇怪怪之事,哪里都有。各有各的苦情和内涵。
苏知意自认为她可以理解。今天之事,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其实你一直都知道不是吗?温良那时候不过是一个孩子,你是养育他长大的母亲,他内心想什么,你这个做母亲的应当是再清楚不过了。”
“如今这般装作是什么都不懂,还大公无私地去告官。把自己的儿子舍弃,换取自己的所有,倒是让我叹为观止。”
就算是死去的徐秋华,也都从来都没有对亲生的子女做出过这种事情。
这人心狠,狠到这样的程度倒是让人唏嘘不已。
她说了这话之后,温母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般。
捏着拳头说道:“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苏姑娘说这样的话,可是真的很让人误解啊。”
“你这样的话,把我这个母亲放在什么样的地位?良儿!说句话啊,当年我对你到底好不好?”
“……”温良一言不发,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温母坐在地上,冷笑道:“不管我做什么,我都是为了我自己。那又怎样?这么一个乱世,我们若是不为了自己着想,还能有什么?”
"儿子死了,大不了我还可以再生。我能有什么错,我不过是想要挣脱束缚,好好地活出自己的样子!"
温母就像是疯癫一般站起身来。
苏知意不喜欢这种极品,但是也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所以道:“不管你这边是什么样的情况,如今我只想要告诉你。你自己想要走出禁锢,当然可以。但是你凭什么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凭什么决定别人的人生?!”
苏知意不理解,就好像是她到现在都不理解,为什么徐秋华要为了她自己的路子,把她这个养女逼得不知道该去哪里。
逐出族谱、恶意偏低、明目张胆的嫌弃。她苏知意之前不管做什么,都是徐秋华最讨厌的。
之前还以为是她不好,后来苏知意也想通了,并不是因为她给徐秋华丢脸,她这样的,就算是再做多好,都是会有徐秋华挑刺。
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徐秋华更爱自己。
就有很多人怀揣着这种爱自己的心,从而伤害别人。这样的人也属实无奈。
说了这话之后,温母被苏知意吓得坐在地上。
她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苏知意说的,她没有反驳的余地。
只能看着自己的儿子。道:“良儿,你到底是想要如何?阿娘做错了什么,生下你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你现在还要报复我吗?”
“如果没有我这个母亲,你怎么能够长这么大。我都说了,因为你杀了阿爹,我没有办法带着你。”
“你不要听这个外人瞎说,我们母子俩的感情,只有我们自己懂!”
说到这里的时候,温良只是笑笑。道:“阿娘,我从来都没有感受到你的善意。”
他眼睛本来是含着泪水的,但是这个时候硬是被自己逼回去了。
“这么多年,我从最开始走到现在,什么都经历过了。自以为年少时保护阿娘,未曾想也都是阿娘的计谋罢了。”
“我已经失手杀了阿爹,所以阿娘……”
温母一直都害怕地往后挪动。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