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哲快步来到门前,深吸一口气,然后眉眼一吊,嘴巴下咧,登时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打开门跑去,口中呼喊道:“师父!师父!师妹!”
李梓洁此时见童若可怜兮兮,态度诚恳,心想着如果父亲没事,定还是要与他再续良缘。
这时李梓洁和童若二人均听到田哲哭喊,心下一惊,李梓洁急忙转身,向奔来的田哲问道:“爹爹怎么了!?”
田哲哀声道:“师父,去世了!”
李梓洁、童若二人当下又惊又恐,李梓洁忙忙跑回房去,童若也要跟上。
却被田哲身手一拦,拒之门外,田哲冷冷地瞥了童若一眼,哼的一声,便将大门紧闭。
童若瘫坐在门外,少倾,只听得院内哭声抢天,喃喃自语道:“我把师叔……杀死了……”
这时房门大开,一憔悴女子手执长戟,立在门前。
只见她朝着童若长戟突刺,童若不避不闪,只是怔怔地望着地面,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眼看着这支戟就要刺透童若胸口,李梓洁追忆往昔,又想起了父亲林中遗言,陡然停手,当时那把戟的戟尖在离他胸口只有一寸,李梓洁双眼泪花迷离,冷冷的道:“你我之仇不共戴天!这次看在父亲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下次再见,定是取你性命!”
左手擦了擦泪眼又道:“你我之间犹如此衣,再无瓜葛!”说着左手执起衣裙一角,右手挥戟,衣裙登时斩成两段。
随即返回院内,紧闭院门,李梓洁走了几步,便瘫倒院内!
田哲见状赶来,矮身在她身边道了句:“师妹……”
李梓洁此时宛若一支芦苇,风吹即倒,如此可怜女子,在这世间她还能再依靠谁呢?
听到田哲细语,李梓洁倏地扑进田哲怀中,抱着田哲便嚎啕大哭起来。
田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惊得一怔,随即便脸色阴森,嘴角上扬,也伸出双手抱紧李梓洁。
童若瘫坐在李府门外,痴痴地望着面前那一缕衣角,心中悔恨难当,百感交集。
心中愕然道:“师叔被我所杀,师妹也离我而去,我活在这世间还有什么意义,但使我如今贵为太守,又能如何!爱我的人已逝,我爱的人也……”
想到这,心中突然蹦出三个字,口中不停地重复念叨着:“霍千凝、霍千凝、霍千凝、霍千凝、霍千凝、霍千凝……”
一边念着,一边便要起身回辽东郡,仿佛这三个字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和无尽的动力。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歌声响起。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沙哑的声音唱着,尽显萧瑟、凄凉。
歌声愈近,童若心中却愈是激荡,他此生都决不会忘记这个声音,就是这个人是让他遭遇这一切的元凶!
童若忙起身,但只觉得双脚发麻,全身无力,量是谁跪了一天一夜,滴水不进也难能生龙活虎。
那老者缓缓走到童若的骏马旁边,伸手从马背枪袋抽出钢枪。
童若离马稍远,见那人已取了钢枪,心中惊骇。
老者右手托枪,左手轻抚枪身,长叹一声,摇着头道:“可惜!可惜!”
说完,双脚生风,迅如奔雷,持枪向童若奔来,老态全无,果真是身手了得。
童若此时身体羸弱,手无寸铁,如何能敌,心中感叹:“罢了!罢了!”
但又一想到霍千凝倩影却又如何肯束手就擒,当下便想着该如何避开逃走,右脚画出半圆,望向远处马匹,准备冒死冲出,抢马逃跑。
老者持枪跑了七八米,只听得背后风声微著,似有暗器飞来,当下停住脚步,反身将枪一挑,“叮”的一声,一只梅花镖便已坠地。
童若朝远处看去,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霍千凝。
霍千凝暗器已是使得出神入化,见老者行动如此迅速,竟能察觉到异样反身打中飞镖,心知这定是高手。
这老者这时夹在二人中间,与两人均是相距七八米。
童若不敢移步,知道自己若是向前跑去,定是被那人一枪毙命,到时霍千凝也是凶多吉少。
霍千凝看到童若状貌,知他危在旦夕,哪有思考的时间,挥手一甩竟是三只梅花镖朝着那老者的上中下三路飞去,势如破竹。
那老者“嘿嘿”一笑,举枪便使出一招“苏秦纵横”。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接枪”。
原来那三只梅花镖只做拖延之用,霍千凝真正的目的是要将枪掷给童若。
镖落地之时,长枪却也将落地。
老者陡然一惊,想要接住长枪却已是来不及,枪即落地,正落在童若脚边。
老者左右环顾,不自觉的用左手抚了下脸上伤疤。然后刹时就弃了童若这边朝霍千凝方向狂奔而去。
童若见那人朝霍千凝奔去,心中急切,拿起地上长枪便追赶上去,他只感觉这枪手感正佳,竟有种一脉相承的亲切之感。
霍千凝见势不妙,便要返身引马逃跑,就是这马身换向的功夫,那老头已经来到了马屁股处。
拽了下马尾,马儿嘶鸣一声,前蹄上抬,马背倾斜,老者右手将长枪往地上一摁,借着枪势便越上马背。
霍千凝想将他赶下马去,可那人怎会给她机会,左手已是从背后握住她的左手腕。
霍千凝感觉手臂酸麻,情急之下右手向他击去。
那老者左手拇指与食指拿著他的右腕,见她右掌击来,左手提著他左臂一举,中指、无名指、小指三根手指钩出,搭上了她右腕。
这一来,他一只手便将霍千凝双手一齐抓住。
霍千凝只感觉双手如被一副铁铐牢牢拷紧,想要挣脱,却动不得分毫。
霍千凝心中慌乱,连连叫道:“公子!公子!”
童若此时赶到,急急上马追逐,可前方马儿早已奔出几十米外。
自己一日一夜未曾休息吃喝,再加上近日来如此多的变故早已是心力憔悴。
追了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就只觉得离前方马儿距离越来越远。
心中急火攻心,大叫一声:“千凝!”
心头一震,只觉得口舌甘甜,却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当即双眼迷离,落下马来。
躺在地上,万念俱灰,瞧见手中长枪,这才注意到,枪身上刻有二字:“钟灵!”
兀自念道:“钟灵,钟灵”
忽的心头猛地一颤,只觉得鼻子酸楚,眼泪哗哗流下。
大笑了两声,哽咽道:“钟爱子灵!”
他一直都在按捺自己的情感,欺瞒自己,让自己也觉得自己喜欢的是李梓洁。
但从他这次来到李府,再次见到李梓洁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真正爱的却并非李梓洁。
如今逢此大变,他终于可以袒露自己的心意,躺在地上,怔怔的望着天空。
自言自语似得说了句:“我童子灵此生也只钟爱霍千凝!”
可是伊人已去,霍千凝却再也听不到这句她曾经做梦也想听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