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当上官的,都是人精。
林县令看他打太极,顿时醒悟过来,这位大佬不想暴露身份。
虽然他不想暴露身份,但不代表林县令就可以占他们的便宜。
林县令很清楚这一点,是以……刚拿到手的杏花酒顿时变得烫手了。林县令表示很想哭。
“这位公子的文章本官……我很喜欢。这个推荐书呐,就不用担心了,我会传递到考院的,至于杏花酒嘛,你们就拿回去吧……”林县令干巴巴地说,“我最近,不兴杏花酒了……”
林粥不动声色地将林县令的转变看在眼里,笑道:“是我考虑不周了,没有想到林大人已经不兴杏花酒了。既然如此,这些银两,就给大人买些……”
“不用了不用了!”林县令都快吓死了,他上司就在这里,竟然当他面收取贿赂,他是嫌活得太长了吗!
林县令真担心今天给谢仙若留下的印象太坏,待谢仙若回了京,告与皇上,到那时,轻则卸去官职,加倍赔付这些年的受贿数目,重则抄家流放边疆……
想到这里,林县令挺胸摆出一副严肃端正的态度,“本官是青州的父母官,绝不收取自个子民的银钱!”
一副你侮辱我了的表情。
林粥一顿,施施然把银两塞回自己的口袋。心说,林县令果然忌惮她身边这位江小哥哥呢。
“林大人两袖清风,实在让人敬佩,倒是草民无礼了。”林粥随意地说。
“嗯,若无什么事,你……你们可以走了!”林县令迫不及待下逐客令,他浑身已被冷汗浸透,急需马上洗个澡,换身衣服!
林粥抱拳,“推荐书一事,就拜托大人了。告辞!”
林县令亲自送他们出去,待他们走远了,他扶着墙靠坐下来,浑身都瘫软了。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门口官差见他如此惊恐的表情,不由惊异。
林县令摆摆手什么都不想说了,虚弱道:“快传话给江大人。”
他一定要到江知府面前将今日之事说道说道。
钦差大臣谢大人空降青州为剿匪总兵的事,他一个月前便收到风声了,这谢大人驾临青州的第一晚,就宿在江知府的家里。
也亏得林县令跟江知府的交情不错,那晚他也去了江知府的府上,虽是躲在角落一处,却也有幸窥见谢大人的风采,于是便避免了今日的祸事。
如果他没认出谢大人,就在谢大人面前尽情贪墨……林县令不敢想象那个场景有多美……
痛定思痛,他以后绝不敢再像今天这样大意了。
不过,回想起来,谢大人对他身边的那个女子像是极为在意的样子,不知二人是什么关系,那女子又是什么来头,竟能驱使谢大人为她如此这般……
并且……在她面前,他像乖狗狗一般,似乎……听话得很。
还有……谢大人当年仅17岁便是三元及第横扫考场,成为史上最最年轻的状元郎,这件事引起全国轰动,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而如今,谢大人竟然还要重回考场??这其中莫非有什么玄机?
不行,他得赶快把这事告诉江大人!
***
“这两坛杏花酒,花了11两银子,可真够贵的。”林粥看着不远处有个小规模的酒肆,朝谢仙若扬了扬眉,又拍了拍酒坛,“为免浪费,咱们进去喝两杯?”
“……嗯。”听到喝酒时,他的眉都蹙起来了,他是个对自己非常严苛的人,李重鸣说他自律得可怕,不沾酒,不爱色,堪比苦行僧。
可他还是答应了她,不知不觉中,连他都没发现对她竟慢慢开始迁就。
两人从酒肆落座,点了两碟小菜。林粥开了一坛杏花酒,拿了两个碗,各倒了一碗。
“来,干!”刚碰了杯,她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聪敏如他,料到她心中有事。
果然,接着就听到林粥说,“光喝酒没意思,咱们来玩个游戏吧。”
喝酒的游戏,这题他会。他唇角弯起,“行酒令么,好啊。”
谢大人从小到大参加过的宴席,玩过的行酒令比别人吃的饭还多。而他又是神童出身,诗词曲赋信手拈来,在行酒令上不论是对对联,还是接诗词,他从无败绩。
林粥下一句话让他的自信荡然无存——
“不是行酒令,是我们家乡的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敢不敢?”林粥眉眼挑衅。
谢仙若毕竟少年老成,心态沉稳,激将法对他就没奏效过。
不过他还是想知道她究竟想耍什么花招,便答应了,“可以。”
林粥问了酒肆的老板找来了一根圆柱形的棒槌,又在棒槌的顶端用红绳缠绕。
棒槌就摆放在桌子中间,当转动又停下时,系着红绳的那端指着谁,谁便要喝酒,并且要接受另一方提出的问题或要求。
可选择真心话,或大冒险。
林粥对着棒槌虎视眈眈,盯着它许久,它终于慢悠悠地停下了,红绳那端好巧不巧……正指着她呢。
林粥:卒。
谢仙若轻笑,“我给你斟一杯。”
他长袖素雅,斟酒的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言行举止都是贵族的标榜。
林粥愣愣地看着,愣愣地想,她自诩聪明,结果那么笨,他的一举一动都说明他出身甚好,她竟然等到现在才看破。
他递酒来的时候,她满心懊悔,举杯就饮尽。
“说吧,你想提什么要求?”
她应该是不胜酒力的吧,就那一杯,莹白的脸上就闪过一抹绯红。
林粥:这可不是啤酒,古代高纯度的白酒啊喂!一杯下去能不脸红吗…
谢仙若手撑着桌沿,黑眸锁定她,“我想知你在想什么。”
“想睡觉。”林粥脱口而出。
谢仙若:“……”
“我问的是,你约我在此饮酒,是想干什么?”
林粥耍赖,“一问一答,你只能问一次,我也只需回答一次。你刚才已经问过了,不能再问了。”
“那再来。”谢仙若也不生气,很淡然。
两人又转动了棒槌。这次棒槌又指向她,仿佛存心跟她作对。
林粥:我擦!
他眉心皱起,“姑娘家,不要说粗话。”
“哦。”林粥很爽快地捧起碗喝酒。
“这次,又想问什么?”林粥已经疲了。
谢仙若很执着,“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在想什么?约我在此喝酒,是想干什么?”
不知是羞还是酒劲上来了,她脸更红了,含糊地说:“这个问题,你还是不要问了,你会后悔知道的。”
谢仙若头顶问号,嗓音清淡,“我不介意。”
“约我喝酒,是想干什么?”他又重复一遍,盯着她的眼睛,“或者,想对我……做什么?”
“想灌醉你,把你吻哭。”林粥诚实道。
谢仙若心尖狠狠一颤,猛然捏紧了酒盏,仍然正襟危坐,雪衣墨发,端正无比,只是耳根已经彻底红透。
这女人……当真是……
【哈哈哈哈我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词!灌醉,吻哭?】
【谁也抗拒不了这么直白的撩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