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昱趁机向着慕怜心靠近了一些，他压低声音说道：“师姐是不是很好奇？只要你靠过来一点，我就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眼底唇角都写满了诱惑的神态，好像一只撒了鱼饵的渔夫，专心等待慕怜心这只大鱼上钩。
已经吃过太多苦头的慕怜心坚定的摇摇头，依旧和他保持着相当长的距离。
林业带人走上凝月台，他先是对着高处的江怀玉行了一礼。
“江长老，事情发生的突然，这受罚弟子快要支撑不住了，所以我们想提前在弟子们面前惩戒，以敬效尤。还请长老允许。”
江怀玉坐在高台之上，安静的好像已经入定了一般。
身为长老，他的职责就是在考核的时候维持秩序，必要时出手以防弟子误伤。
所以，需要一直身处高处，俯瞰整个凝月台。
听到林业的话，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无悲无喜，平静无波。
“好。”
月度考核之后，本就轮到戒律堂处分弟子。今日只是提前让他们先惩戒而已，这对江怀玉来说并没有太大分别。
林业得到允许，气势都跟着强大了起来。
他对着手下人喊到：“来人，将那犯戒的弟子拉上来！”
众弟子一片沉默，目光齐聚在戒律堂一伙人身上。
只见两个身着深色衣裳的人拖拽着一个尸体模样的人，上了凝月台。
那人身上虽然没有伤口，但是眼神空洞，眼窝凹陷，看上去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壳子。
慕怜心听到旁边顾沉昱的声音，“形容枯燥，眸中无神，恐怕是命不久矣了。戒律这帮人，下手还是这么重啊。”
听他的语气好像知道些情况似的，慕怜心强压下想与他交谈的心情，继续观察着事情的发展。
林业对着所有弟子高声喊道，“仙门弟子谢雨，动情思凡，私自与山下凡人结情结爱，触犯门规，现将其逐出师门，永生不得再踏入仙门半步！”
林业的声音传遍全场，情爱一事在仙门是大忌，凡俗的感情只能阻碍人追求成仙的目标，所以，剑鸣仙门不允许任何人动情动意。
慕怜心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表情，他们目光中没有多余的怜悯和同情，反而有的是不屑与嘲讽。
又是一个因为情情爱爱小事而断送未来的蠢货，这样的人留在仙门也是一种耻辱。
“师姐这副表情，难道是在同情台上那个办了事的地址？”
慕怜心想都没想，立刻反驳到：“我没有。”
“没有最好。师姐切记，在这里，没有一个人值得同情。”
顾沉昱的脸上出现了一些慕怜心看不懂的神情，他好像是在向她传授着什么重要的道理，但表情上实在称不上是正经。
台上的林业大声质问道：“谢雨，你可知错？”
那人毫无反应，就像是已经死了一样。
林业大怒，手中现出一把结结实实的鞭子，对着人猛抽了下去。
夹带着法术的鞭子抽下去，本就快干枯耗尽的谢雨承受不住，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这几日里，他已经受了太多的罚，本该已经习惯了的。
他就快死了，他其实根本没办法活着离开仙门，他是仙门的耻辱。
生命的最后光景中，谢雨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他抓住了林业抽下来的鞭子，一张嘴，嘴巴里早已被鲜血染红。
他对着凝月台上所有的弟子喊道：“你们以为无情无爱便能成仙吗？你们这群蠢货，傻瓜！你们连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都没有感知过，谈什么得道飞仙？”
“哈哈哈哈哈，一群无知之人，以为压抑住自己的欲望变成登天吗？可笑可笑！”
谢雨大逆不道的话让林业惊怒交加，他抽出自己的鞭子，最后一下狠狠打在了谢雨的背上。
已经被折磨数日的谢雨承受不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想来应该是没气了。
林业恶狠狠地宣告道：“再有触犯门规者，和此人一个下场！”
罚也罚了，人也死了，戒律堂的一帮阎罗们离开了。
江怀玉挥挥手，“考核继续。”
他的语调无比平静，就好像刚才根本没在场一般。
弟子们重新准备考核事务，慕怜心则站在原地，思索着一些事情。
顾沉昱凑了过来，“师姐在想什么？”
这一次，慕怜心没有将人赶走了，因为她确实需要顾沉昱给她一些答案和指引。
“他，刚才那个人，他为什么会死呢？”
“呵，师姐这是什么问题？他触犯了门规，自然活不了。”
“可是，门规不是只会将他逐出师门吗？”
顾沉昱挑起眉尾，故意说道：“师姐这是忘记了吧？剑鸣仙门的弟子若是和凡人纠缠不清，需得亲手取下那凡人性命，方能换来自己的一线生机。刚才那谢雨，分明就是没有按照门规行事。他不愿意杀掉自己的爱人，所以就得拿自己的性命来抵。”
慕怜心抿了抿唇，她小声问出了一个困惑许久的问题。
“情爱，到底是什么？你懂吗？”
她微微偏着头，目光干净到像是一面镜子，反射出旁人的丑恶。
顾沉昱的表情很复杂，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本的伪装，露出了真实的表情。
片刻之后，他又笑了。
“怪不得师姐是师尊的徒弟呢，天生无情，自然不懂人世的情爱。”
“我是认真的！”慕怜心强调道，她看向凝月台上谢雨曾经跪着的地方，“我是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甚至愿意拿自己的命来换呢？”
“是所谓的爱情吗？”
慕怜心不懂情，不懂爱。
上一世的她，即使被三个男人爱着，也不能解开她心中的困惑。
她能够感知到旁人对她的与众不同，可是她却觉得自己没办法回应。
慕怜心觉得，自己大概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顾沉昱望着她的侧脸，觉得她应该没有在说谎。
这可真是奇事，江怀玉的徒弟和江怀玉一样，都不懂情不懂爱。
顾沉昱笑道：“师姐何必自寻苦恼呢，你不懂，反而是最好的。天下大道需摒弃小情小爱，师姐专心修炼，相信不日之后便可像师尊一样——立于不败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