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孙若文一句话,三个家族举足轻重的年轻人,如同多年知己朋友一般,想出了许许多多的解决方案,计划好以后本来同时来的几人,下山时除了萧凌岳夫妻俩从正面出口下山,吴赵两人则是去了旁边一处隐秘的停机坪,直接上了一架小型直升机,这样给山下暗处跟踪的人扑了个空。
“怕么?”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萧凌岳拉着小媳妇的手,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孙若文下意识的想回答不怕,可突然发现他们这次做的可是倾家荡产的买卖,一个搞不好说不定还有人暗处开个冷枪,连命都有威胁,所以她不能说不怕,只有自己和孩子,才可以将这匹一跑就疯狂的野马牵绊住,免得他杀红了眼把自己埋进去了。
“怕啊,我可告诉你啊,你现在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别像咱们小时候那样,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在老宅,直接废了你堂弟,现在你有家有老婆孩子,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你,你要有什么意外,我会疯的。”
萧凌岳心疼的揉着小媳妇的脑袋,她才二十二岁,却吃了那么多苦,孙爷爷孙奶奶的事,她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因为自己,肯定自责了很久,之所以什么都不将,她大概怕说了,说不定连自己也会失去,真傻,是自己不好,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这次的事他会全力以赴,会保护她和他们的家。
“傻,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这次我们只是友军,主力还是吴赵两家,这次之后吴言上位,于其他世家和萧赵薛三家更是好事,俗话说的好,有多大利益就得承担多大的风险,这些你不用操心,有我在别怕,吴言和赵子卿更加不是善类,这次朱家这个大跟头栽定了。”
孙若文倒是不担心他们成不了事,只是听他们的意思,朱雄在某个地方执权时,那里是有名的矿场物资输出地,本应该繁华的小城镇,如今成了举国闻名的贫困区,吴言调查许久以后,找不到原因,原本一开始就去当地询问过,可当年的民众似乎都不太清楚,甚至有的不愿意多说,就这样调查未果以后一直搁置了下来,直到吴言和朱雄竞选越发白热化,当年的小镇,很难想象漫天的尘土和常年灰蒙蒙的天空,除了环境问题,吴言还发现还有更加严重棘手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等到孙若文知道后,顿时觉得有一种,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的感觉。
“岳岳,吴言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萧凌岳有种不好的预感,顿时反对的说道。
“你不许去,我们这次去是正经事,你跟着去分我的心反而不好,乖,我一定注意安全,全须全尾的回来。”
孙若文哪里愿意,况且朱家父子俩又不是吃素的,他们几个那么打眼的出京,吴言那边肯定走不开,赵子卿肯定别说了,朱大小姐要是发现他不在京都,到时候肯定露馅,让萧凌岳一个人去肯定是不行的,而且若是要去,这次就玩点大的,只不过不知道婆婆愿不愿意带着她大孙子冒那个险。
“吴言和赵子卿不能离开京都,就连你出京也要好好的计划好,否则一旦被盯上,赵子卿有他爸装病暗度陈仓,可吴言和萧家,你猜朱雄会怎样?”
萧凌岳不是没考虑过这些问题,可是太危险了,这次四家联手几乎是做了鱼死网破的准备,朱家一旦觉察出端倪,肯定会狗急跳墙,他可以自己去那个险,可他舍不得小丫头跟着自己提心吊胆。
“那也不许你瞎掺和,一旦朱雄被逼肯定会反击,你带着尧尧去小孟村,到时小孟村的村民,我会拜托大家看护好我的妻儿,听话,是我不好,总是让你被危险包围,这次吴言上位,短时间内我们不用再被被这些无聊的事和人烦扰,我们就带着尧尧去环球旅行。”
孙若文哪里肯答应,一路上冷着脸,任凭萧凌岳怎么说也不理他,两人回家以后,刘老爷子和女儿带着小外曾孙,萧旭尧小朋友已经会走了,刚学会走路的小奶娃,正是好奇的时候,客厅里除了小保姆以后,刘秀云乐呵呵的看着孙子,看儿媳妇气鼓鼓的走在前面,便和儿子使眼色询问怎么回事?儿子一副无奈的摊摊手,感觉可怜又好笑。
“若若啊,是不是有什么事?”
孙若文敛起脸色,思量了一会拉着婆婆坐在沙发上,趴在婆婆耳边叽叽咕咕的压着声音说着。
萧凌岳无奈又宠溺的去厨房,洗了点媳妇爱吃的水果,端着出了发现自己妈和小媳妇咬耳朵还没咬完,听着自己妈突然冷了声音。
“真的假的?”
感觉到自己亲妈投来凉凉的眼神,萧凌岳感觉自己等下要完啊,顿时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外公,外公也是望着外孙爱莫能助的样子。
刘秀云一看儿子这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因为老父坐在旁边拉起儿媳妇的手,准备往书房走,回头看到儿子无动于衷,顿时柳眉倒竖。
“怎么?还等着我请你过来?”
萧凌岳眯着眼看着小媳妇,这会笑的和偷了腥的猫一样,危险得看着媳妇,用唇语说道。
“小东西,晚上再和你清算。”
刘秀云皱着眉问儿子。
“若若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捅朱家那个马蜂窝?而且云西镇那是什么地方?你现在有老婆有孩子和往常不一样了,这些事情一旦下手被朱家那伙子人察觉,你老婆孩子和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安稳日子过?”
萧凌岳低沉说道。
“妈,朱家那位大小姐,因为赵子卿,上次在咖啡馆里拔枪了,我不想我的老婆受人威胁,况且这是惩奸除恶的好事,我会将赵家的私卫全部带上,到时薛家大公子也会在暗处接应,去得人多了反而不好行事。”
后半句话萧凌岳是给自己媳妇说的,这件事牵扯得越多越麻烦。
刘秀云因为丈夫的事,儿子瞒了他那么多年,当时让她很是愧疚,如今儿子又要闷不吭声去私下以身范险。
“你要把天捅个窟窿,还要我这做妈的无动于衷,你媳妇有一句话说得对,要么做的天衣无缝,全身而退,要么就别掺和让我操心。”
萧凌岳无言以对,他清楚这件事的重要和危险程度,所以并不想牵扯家里人进来。
“妈,这事于公于私我必须去,外公现在需要你,尧尧还小离不开妈妈,这次我去云西镇,快要半个月,慢则一个月,时间太长,妈,您能不能别和若若瞎想,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孙若文眼看着婆婆要被说服了,那怎么行?
“母亲,他骗人,那里是云西镇,虽说吴家那位已经做好了打点,可是他一个人怎么放心得下,一整个镇几乎有三分之二的尘肺病人,听说他们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岳岳去这种地方,我不同意除非他带我一起去。”
刘秀云看着儿媳妇和儿子,真是造了孽了,一个个的不是揪他的心么。
“这样,凌岳,让若若陪着你去,我……我和你外公还有你儿子在家等你们夫妻回来,儿子啊,还有若若,妈老了,你外公身体日渐不好,以后咱别沾染这样事了,你们答应妈,就这一次好不好?”
孙若文有些后悔,不应该把事情告诉婆婆,让老人家跟着担心,可是她真的不放心,等回来以后再好好和婆婆赔罪吧。
最终萧凌岳没有拗得过媳妇,两人以过二人世界度蜜月的幌子,大张旗鼓的出了京都,而刘秀云带着老父和孙子,最重大家商量过后,将祖孙三人按照原计划送到了小孟村,萧凌岳显然准备许久,一切进行得顺利,可萧凌岳夫妻虽然事先心里有过建设,可他们到了目的地,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深深的震惊了。
眼前的云西镇满目疮痍,裸露的山体,稀稀拉拉的长着几株枯草,很是荒凉和孤寂,一阵风吹过来带起来地上的尘土,呛得孙若文连咳了好几声。
“若是真的可以,我真的好想好好惩罚你,真不乖。”
萧凌岳轻抚着小媳妇的背,心疼的看着媳妇涨红的脸。
“只要你我这次平安回去,我都听你的。”
孙若文接过丈夫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缓了缓嗓子眼里的土腥味。
萧凌岳无奈一笑,他真的是被她吃的死死的,什么惩罚她,是惩罚自己还差不多。
两人搭坐简易的小三轮车,一路轻装从京都出发到这里,并没有汽车甚至更先进的代步工具,到了约定地点,看着眼前的工具和电动三轮,孙若文抽了抽嘴角,望向小王,再三确定让他们这样子进村时,她很想说这个造型真的挺土的。
“少爷,这些东西我们废了好大劲弄到的,您和少奶奶装作收头发换小玩意杂货的两口子,这样才能不惊动村里朱家的人。”
萧凌岳点点头,这样再好不过,只是他和媳妇谁也不会剪头发,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孙若文倒是想到一个主意,以旧换新这样子不用剪头发收头发,只要看看旧货就可以了。
小王带着私卫先一步进了镇子,只是驻守在暗处,萧凌岳夫妻两个骑着小三轮,打开那个录制的电喇叭,惹得孙若文笑的前仰后倒,两人紧张的情绪才放松了一点,似乎真的是一对普通为生活奔波的小夫妻,皮肤穿着都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但还是看得出这对小年轻是云西镇这些年里,出入最惹眼的,男的俊女的俏,电喇叭一路吆喝着,小三轮稳稳的开着。
很快他们到了小镇口最外的村子,入眼的是什么景象呢?有老人,有孩子,有女人,但鲜少看到中年人,可他们的脸上并没有和小孟村的人们一样,有着幸福满足的笑脸,孙若文从他们的眼睛里,只感受到无助和孤寂,本是天真可爱的孩子,面对他们两个陌生人,眼里充满了怯懦和害怕,若说这一个村是这样子或许没那么骇人,可是整个云西十多个村庄,他们走访了全部,几乎一模一样,家家户户平均都有一个患有尘肺病的病人,原本十多天都没有收获,萧凌岳和孙若文察觉到好像村里人有意无意的提防着他们,这让整个事态更加复杂了。
就在事情进入僵局时,他们进村开的小三轮不小心翻了,东西洒落了一地,孙若文眼珠转了转,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哭连骂起来,引来无数大姑娘小媳妇围观。
孙若文偷眼一看人围过来,马上大哭起来。
“哎呦……天杀的呦,跟着你一点福也没想到,如今这一车货被祸祸成这样,谁还要啊。”
萧凌岳这会倒是真被惊得轻,看着坐在地上撒泼哭闹的女人,头发散乱似乎不明白这真是自己媳妇?
人群里有人看萧凌岳还在发愣,不知是哪个热心的大姐喊了一声。
“小伙子,还不把你媳妇拉起来,这么俊的姑娘哭坏了啊,人没事就好,我看这东西收拾收拾还能用,就哄哄别让哭了。”
萧凌岳红着脸,将人一把抱起来,他人生得高大,惹得小路边的大姑娘小媳妇一阵哄笑,倒是给孤寂静默的村子添了许多欢乐。
接下来的日子,萧凌岳夫妻越来越在这一带混的熟稔,原本警惕得村民,慢慢没那么大反应了,甚至他们午后出村时,还能看到一些带着氧气袋的中年人在房前屋后休憩。
本想着这件事一个月会结束,哪里知道他们在这里耗了三个月,明察暗访终于得到了村内大半的人信任,也是这样子孙若文才发现,原来这人世真的有一种人,应了那句话人和畜生就只差了一张皮而已,朱家父子用云西镇十八个村子,十几万人的性命,筑起了他们朱家今日的荣华富贵,看着那些病弱的人们,他们说死亡他们倒是不怕,怕的是无尽的煎熬和痛苦,他们快要被憋死了,喘不上气甚至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而且明知道会死去,却不能一下子走到终点,只能每日惊恐又期盼的活着等待死亡的来临,整整三个月,让萧凌岳夫妻俩明白,整个云西镇已经是这些小镇的原居民最后的葬生之所。大家眷恋却又痛恨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