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将至。
夏小乔几乎忙的脚不沾地。
茶园初见规模,抬眼一望,一片新绿。
村里的人都十分热情,前来帮忙的人几乎过半,每人每日三十文工钱,不过三天,二十亩的茶园就载种好了,不仅如此还将茶园两侧的荒地给扩建了一番。
这边热热闹闹的,而村东鹿家别提多冷清了。
“夏氏那个贱人,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见不得咱们好。”
这好不容易过个礼,可看着门可罗雀的院子,鹿老婆子却是一肚子气。
“这个小贱蹄子,没良心的白眼狼,见天的就知道跟我作对,她什么时候种茶不好?偏选二丫过礼这天?”
鹿老婆子骂骂咧咧。
而三个儿媳妇却没有一个跟着附和的。
长房刘氏心疼女儿要嫁孙二狗那么个东西,哪有什么好心情,三房郝氏天天彻夜难眠,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家远去服徭役的男人和儿子,四房小周氏心眼最活。
看着村里人天天议论种茶之事,不少人还偷摸的前去山里开荒,她就心痒难耐,蠢蠢欲动。
这朝廷对开荒种田甚是鼓励,为此还有减免赋税的政策。
要是以前,没多少人愿意去开荒,毕竟这荒地杂草甚多,费工费力,种出的粮食多会减产,十不足以,要想养肥没个十年八年都难,可种茶就不一样了。
那东西天生就长在上山的,根本不用肥地,几乎开了慌就能种,这要是真能卖钱,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儿。
这新地开荒还三年不用上税,这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开荒辛苦,如今家里头能干活的只有他们四房一家子,可一想到干活是自己,将来分钱却要给长房拿大头,她就一脸的不情愿。
因此小心思都飞到天边去了,哪里还会管一个失了名节,要嫁一个泼皮的侄女过礼热不热闹?
大家各怀心思,唯独孙家人笑的最是开心。
白捡了一个媳妇儿不说,还是村里一门双童生鹿家的女儿,他们孙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呀。
孙婆子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可一看到小定的礼单,鹿老婆子差点没气晕过去。
聘金三两也就罢了。
聘饼能有五斤啊?
鸡拿了一只是什么意思?
猪肉更是一条都没有,更别提首饰,果子、稷米各色果子了。
这哪里是娶亲?
纳妾都比这个强。
鹿老婆子一把将礼单甩在了孙婆子的头上,破口大骂的道:“你个老东西?当我鹿家好欺负是不是?这点聘礼就想娶我家孙女,你做梦,你磕碜谁呢?”
孙婆子被砸了个没脸,气的直接张口就道:
“这已经不错了,还当自己家孙女多宝贝似的,哪个正经小娘子大白天往人家院子里跑?我儿子那是有担当,能娶她,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们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话一落,别说鹿老婆子,就连一向贤淑温柔的长房刘氏都炸了。
“滚,你给我滚——”
“我家二丫就是老死在家,也不嫁你们孙家,滚——”
说完拿起扫把就开始打人,随即将孙家带来的小定礼一股脑的扔出了去。
孙二狗见此急了。
“岳母,误会啊,诶呦,我娘不是那意思。”
“岳母——”
“呸,谁是你岳母,你个狗东西,给我滚——”
院子里打成一团,鹿春娥听到动静,哭的越发泣不成声了。
......
那边就算打出狗脑袋,夏小乔也懒得管。
如今济仁堂开业在即。
作为拿五成利的东家,总不能啥事儿不干吧?
因此院子里晒满了她采来的药材。
三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
一大早,长岐就驾着车赶到了鹿溪村。
“来的这般早?”
正在穿衣服的夏小乔楞了一下,章妈妈一边帮她更衣一边道:“是啊,听说天不亮就到了,一直在院中候着呢。”
夏小乔拿过铜镜照了一番,“章妈妈,可以了吧?”
今天济仁堂开业,她是要去坐馆的。
可古代与今不同,女子坐馆恐引起争议,夏小乔觉得麻烦,便决定扮做男子好了。
“好了,好了——”
章妈妈不仅做得一手好菜,针线也颇为不俗。
这一身衣服非常合身,夏小乔很是满意。
主仆二人在那儿研究穿着,依靠在床头的鹿景渊虽然手中拿着卷书,可心神已经不止飞到哪里去了。
不觉间抬头望像窗外,就见一个身姿不凡的少年站在老槐树下,安静的等待。
少年长相俊美,神态自若且平和,时而向门口望来,看的鹿景渊不知为何,心中颇为烦闷,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人?
“喂,跟你说话呢?”
夏小乔站在床头唤了好几声,鹿景渊才回过神儿,还一脸迷茫的看着她。
“你想什么呢?”
“怎么样,看我这打扮,帅气不?”
夏小乔扬了扬下巴,看了他一眼。
虽然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可夏小乔的身材依旧高挑芊细,再加上这一段时间的调养,肤色也越发白皙细嫩,长相又绝美出尘,哪怕做男子打扮依旧不减气风韵。
看的鹿景渊眸光微闪,咽了咽口水垂眸道:“尚可。”
“尚可?”
夏小乔一脸无语的撅了撅嘴,“你该不会是嫉妒本姑娘扮做男子把你比下去了吧?”
说完也不知从哪儿弄出来一把纸扇,看的鹿景渊直接沉了脸。
“你在外面警醒些。”
“知道了,不用担心我。”
笑着说完后,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个小瓷瓶,“那,这是药,每隔三个时辰吃两粒,虽然你的腿恢复的不错,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我怕是要晚些才能回来,要是家中有急事,便差人去济仁堂寻我。”
鹿景渊接过小瓷瓶点了点头。
眼神微闪道:“好。”
辞了鹿景渊,她又好生叮嘱了其他人一番,又亲了亲两个小包子,这才出了家门。
长岐见到夏小乔这个打扮楞了一下,随后行礼道:“夏娘子——”
“不,从这一刻开始,改口,叫夏大夫。”
长岐闻言一笑,再一次行礼道:“是,夏大夫。”
夏小乔这才用扇子打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这才对,我们走吧,不然晚了你师父又该念叨了。”
俩人说笑着上了马车,很快消失在了院中。
而鹿景渊则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手中捂着瓷瓶的手越发的紧了,可脸上却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