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他竟然还当真了!
这小孩真是越来越有意思。
我本来是不想带着这个拖油瓶的,可是他明明气息奄奄,看着最多撑不过两天就要死了,却硬着跟在我后面爬了三天三夜。
他的衣服已经磨破了,手指头和膝盖都是血,明明只要躺着等死就好,却为了让我埋他,撑着一口气跟了我这么远。
这小子的命也太硬了!
看来,他命不该绝。
我后来给了他一张饼一瓶水,他又撑了一个星期,精神状态看着也好了很多。
而且,我发现这孩子虽然话不多,闷不啃声的,但特别有眼力见,很聪明。
我从来没有特意跟他说过我的喜好和习惯,但他通过自己的观察留意,没几天就摸清楚了。
他知道我不喜欢有人在耳边呱噪,平时除了必要的交流,他从来不多说一句废话。
有时候我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我想干什么。
渐渐的,我觉得身边有这么个会察言观色的小跟班也不错,偶尔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教他点东西。
他学习能力也很强,悟性特别高,我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的小孩,但他成长的速度很慢,而且似乎也不会衰老,我才慢慢发现他和寻常人不太一样。
不过,他自己也说不清身世和来历,好像是遭遇了什么大的变故忘记了。
我
一直把他当做弟弟看待,让他喊我一声阿姐,他很乖,基本上不会惹我生气,对我也比较依赖。
我们以这样的方式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彼此似乎都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要不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我跟他的关系应该还会和之前一样亲厚。
不过,这么长时间没见,虽然记忆还在,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此刻站在我面前的阎臻跟以前喜欢寸步不离跟着我的小屁孩不太一样了。
可能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成长了,也有了一些我不知道的变化。
人都会变的,这很正常。
“阿姐,别走行吗?”阎臻见我失神,又喊了一句。
声音中透着几分哀求和无助。
他委屈巴巴的憋着嘴,眼眶里含着泪花,看着不禁让人有些揪心。
这是他跟我关系密切之后最常对我用的一个耍无赖的手段。
我最见不得他哭,他那泪花欲掉不掉的样子,好像不随了他的心意都会有种罪恶感一样。
“对不起,阎臻……”我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歉意又无奈道,“我朋友真的遇到了麻烦,我要去帮他。”
“冥界这边的事情,拜托你帮我处理一下,等我忙完之后,我立马就回来,行吗?”
“什么朋友比我还重要?”阎臻还是不甘心,用一种质问的语气对着我道,“我们在一起那么多
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取代的!”
“那个姓陈的跟你才多久?你就这么在意他?”
“阿姐,你跟我说实话,你这离开到底是为了那个朋友,还是为了他!”
阎臻说着,伸手指向我背后的箩筐。
我微微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阎臻咬咬牙道:“阿姐,你不用瞒着我了,我知道,姓祁的就在里面!”
“他魂魄碎了,你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来骗我,也要去极幽之地帮他找环灵草。”
“现在他的魂魄正在慢慢修复,你为什么还要为了他到处奔波?”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为他?”
我苦笑,无力的解释道:“阎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次真的是为了我朋友……”
“我跟他认识和接触的时间虽然没有跟你长久,可是他确实帮了我很多,现在他遇到了困难,我怎么能坐视不理?”
“阎臻,你以前最听我话了,为什么现在变得不一样了呢?”
“你回去好不好?别闹了,我还要赶时间。”
阎臻脸上的失落慢慢变成了愤怒和不甘心。
他死死的盯着我道:“我不一样?我哪里不一样?”
“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阿姐,我没变,我还是你的阎臻,只要你一句话,我什么都能为你做。”
“变了的人是你,你不再需要我了!”
“他说的对,除了姓祁的,你的眼里看不到任何人!”
“你在说什么呢?”我看阎臻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忙追问,“你刚才说的他是谁?”
然而阎臻已经气红了眼,根本不愿意再回答我的问题。
他看着我背后的箩筐,冷声道:“我听说,姓祁的现在魂魄还很虚弱,需要时时刻刻浸泡在龙池水里才能快速的修复……”
我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阎臻:“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我赶紧抱紧箩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更让我不安的是,殷离带着祁墨来找我这件事,应该只有我,祁墨和殷离三个人知道,期间也没有透露给别人。
那这个消息阎臻是怎么知道的?
他应该就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才气急败坏的跑过来阻拦我。
难道是殷离?
不!不会的!
别的事情上我或许有理由怀疑殷离,但是事关祁墨的安危,殷离绝对不会做出对祁墨不利的事情。
我和祁墨更不可能泄露这个消息,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一直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把这件事告诉阎臻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总之,不管他有什么样的居心,他已经成功挑拨了我跟阎臻之间的关系。
这件事之后,就
算我跟阎臻曾经亲厚如姐弟,彼此也会有难以消弭的隔阂。
“你放心阿姐,我不会跟你动手的。”阎臻看着我紧张的样子,冷冷一笑道,“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从今往后,我的事就不需要你干涉了。”
“我做什么,也跟阿姐你无关。”
阎臻说着,一字一顿,声音冷冷:“阿姐,今后,你自己保重!”
说完,阎臻不再理会我,直接转身消失不见了。
我双手死死的抱着箩筐,手心已经渗出了冷汗。
刚才阎臻盯着箩筐的那一刻,我心脏都快跳出来的,他的眼神那么冷漠可怕,我差点以为他要动手跟我抢夺。
阎臻原本就是我一手带出来的,真的动起手的话,他未必能从我手里抢走这个箩筐,但这箩筐里面装的是龙池水,万一坏掉了或者破损了,直接会影响到祁墨。
好在阎臻最后没有出手。
不过,看着阎臻就这么离开,我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之前他言语间讨厌祁墨,我只当他是小孩子争风吃醋,为了得到大人的关注,只要我好好解释开导一下,他就能理解。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没那么简单。
他似乎已经走到了某个极端,要命的是,我还失去了他对我的信任。
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故意在他耳边煽风点火,摆明了是要把他当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