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龙夫妇闻言,也不再追问。
宁道远的同僚。
这荷道姑的来历果然不简单。
但从上次的经历来看,那宁道远不像什么好人,这个荷道姑,虽然表面上清冷,但其实嫉恶如仇,与宁道远完全不一样。
但二人的身上,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高傲。
思考片刻,林龙再次问道。
“荷前辈,不知您前往茅山,有何要事?”
听了他的问题,荷道姑也不隐瞒,开口道。
“见故人。”
说完这句话,她不再言语,目光逐渐变得深邃,眼神掺杂着怅然,思念,还有悲伤……
三人全力赶路,以他们的修为,几百里的距离,也没有那么遥远。
夜晚降临时,就回到了茅山。
荷道姑没有理会林龙夫妇的介绍,自顾自的走向山顶。
林龙和夏仪眼中带着疑惑。
这个道姑,似乎对茅山非常熟悉。
他们非常无奈,也不敢阻拦,只能提心吊胆的跟在荷道姑身后。
却见荷道姑沿着山路,越过山顶,径自来到后山。
此时正是初春,那些枯萎的桃树,不少已经冒出了新芽,迎接又一轮四季的到来。
后山上,最粗壮的一座老树下,凌云子的无碑之墓,随着时间的推移,新坟已经变成了旧土。
荷道姑准确的找到坟墓的位置,站在老树之前,眼中的怅然越发的浓郁。
林龙夫妇当即明白,这个荷道姑,竟然是凌云子天师的旧识。
看荷道姑的样子,悲伤中掺杂着思念,明显是对凌云子情根深种!
他们的表情有些怪异,但也并不奇怪。
凌云子生前身为修法界共尊的天师,有一个红颜知己,太过正常。
“道一……”
荷道姑慢慢盘坐在地上,盯着地上的黄土,呼唤了一声凌云子的俗名。
强大的神觉感受到地下木棺中,那具消瘦的遗体。
这一刻,她才终于相信,凌云子真的已经仙逝。
眼中浮现泪光,往昔种种浮现在心头。
他想起几百年前的凌云子,那时候的他,凭借强大的实力,压的整个修法界不敢抬头,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而她,不过是一个刚刚踏入修法界的小姑娘。
“当年,我不过是个弱到极点的一阶法师。”
荷道姑将与凌云子的渊源缓缓到来,心中悲伤积蓄太久,便把林龙夫妇当成了倾诉对象。
“可我年轻时候的风姿,已经是冠绝天下,还得到了修法界第一绝色的美称。”
“可那有什么用?修法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
“没有强大的实力支撑,我的容貌,反而成了祸端。”
“我独自行走在修法界中,那些追求者全是不怀好意,我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直到有一天,那些带着虎狼之心的人,终于露出了爪牙。”
“图穷匕见之下,他们不但将我掳走,还以性命为要挟,逼迫我成为他们的奴隶。”
“我当然不可能同意,誓死不从,可我的实力太弱,在那些人眼中,就是一只任人拿捏的小绵羊。”
“那个时候,我心中只剩下死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即便自绝,也不可能让这些人玷污我的清白。”
“就在我陷入绝望的时候,一名男子从天而降。”
“他二话不说,直接出手。”
“他的身姿如此伟岸,他的长相还算俊朗。”
“那些拥有六阶实力的歹徒,在他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几个回合下来,那些对我图谋不轨的人,全部身亡。”
“他救了我。”
“我当时无家可归,他便将我带回了茅山。”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当时修法界名头正盛的绝代天骄李道一,也是茅山唯一的弟子。”
“他嫉恶如仇,一直在追寻那些歹徒的踪迹,救下我只是机缘巧合。”
“可正是这机缘巧合,让我们相识。”
“从那之后,我便住在了茅山。”
“他指点我修道,教我道术。”
“而我,就负责起了他的饮食起居。”
“从那个时候开始,每天站在山巅等着他回来,成了我最幸福的事情。”
“这种幸福的生活,持续了整整十年。”
“我们相处了十年,我是亲眼看着他一步一步,从天骄成为足以傲视整个修法界的强者。”
“也亲眼看着他,自封天师之后,经历一场又一场大战,才守住了那个名号。”
“我明白,我早已钟情于他。”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
“夕阳下,我们坐在悬崖之上, 我对他表明了暗藏的心迹。”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想都没有就拒绝了我,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李道一的心里,除了修道,再也装不下任何其他的东西。”
“包括一个与他朝夕相处了十年的修法界第一绝色。”
说到这里,荷道姑的笑容,变得极其苦涩。
“从那之后,我们的关系变了,不复从前。”
“他刻意跟我保持着距离,而且因为他面临的敌人越来越强,经常一走就是几个月。”
“那时候我才明白,等待一个不愿回来的人,是一种多么痛苦的煎熬。”
“我留下一封书信,离开了茅山。”
“那个时候,我的实力,在修法界,已经足以占据一席立足之地。”
“可心中有了李道一,天下男子,再没有一人能入我眼。”
“我心灰意冷之下,便选择遁入空门。”
“从那以后,便整日在道观中吃斋诵经,不问世事,只为忘掉他。”
“如今一转眼,已经是四百年过去。”
“我没想到,他竟然走在了我的前面……”
荷道姑沉默下去,泪水早已爬满了脸庞。
她尝试着去忘记,可四百年了,却仍旧没有做到。
林龙夫妇也是动容。
短短十年的相处,却要用四百年的时间去淡忘。
荷道姑的痴情,举世罕见。
听过她的诉说,林龙夫妇松了口气。
以荷道姑与凌云子的过往,这个强大的道姑,即便不会帮茅山什么忙,但一定不会是茅山的敌人。
夜风悄然吹过,沉思良久,荷道姑的心情才平静下来。
她站起身,开口道。
“我听说,道一有一个亲传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