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时,孟家府上格外热闹。
在孟宅的洋楼内,天台上、走道中、花园里,似乎每个角落,处处都有欢声笑语。
今晚到场的宾客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喝着那味道香醇的香槟酒,愉快地谈论着各种话题。
李仁杰和戴宾沙两人则是躲在楼上的露台,避开了人群热闹,像恋爱的小情侣说着悄悄话。
小李蔓跟着几个表兄弟姐妹耍着捉迷藏游戏,满屋上跳下窜,完全把这里当做自家的地盘了。
戴宾沙看楼下那热闹场面,呶一呶嘴,“杰,我还是喜欢住在山顶上,生活比较安静一些。”
她享受和丈夫独处的时光,坐在宽大的露台上看风景,彷佛下面的一切热闹都与两人无关。
戴宾沙出身高贵,但并没有像时下一般名媛贵族,露出那种骄矜虚荣,不可一世的样子来。
但要让她应酬那些与她年纪相差那么多的人,絮絮说着一些不相干的话题,她没兴趣和耐心。
她天真自然地跟在丈夫李仁杰身边,虽不懂应付大场面,也不试图去应付它,真是自由自在。
戴宾沙抱着游戏的心情而来。
李仁杰笑着伸个懒腰,“正好新界的度假庄园修葺好了,现在就等着你这个女主人回去。”
戴宾沙忽然一怔,那双澹色的眼睛流出很大的惊喜,“真的?杰,你没有骗我吧?”
接着她带着欢快的心情建议说:“正好妈妈下周就要来香港了,那我们可以带她去哪里度假。”
李仁杰见她那高兴的样子,也顺应她的意思,点点头,“这是个不错的注意,那就由你来决定好了。”
戴宾沙接着这个话题,真的开始认真地考虑着:“那你说我们要不要给母亲办个私人宴会?”
李仁杰又点点头,“那当然,岳母大人不远万里,漂洋过海来看你,我们当然要好好款待。”
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笑着说:“接风洗尘的事情,由我来安排就行了,你不用操心啦。”
戴宾沙抬眼去看他,立刻激起她心中的爱恋,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去拥抱着他,表达爱意。
她那双澹色眼珠中,闪出温柔的神色,“杰,能够嫁给你真好,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戴宾沙喜欢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只要有丈夫在身边,她什么不用担心,安心做个小妇人。
李仁杰也顺势把她的身躯搂着,“我在天父面前有过誓言,要好好对待你,不让你受委屈的。”
戴宾沙笑着不说话,就这样依偎在他的怀里,那种幸福感无以复加,心里填充满满的。
她依稀记得半年前张对他无意说起,自己怀念小时候住着的那种传统英式的庄园生活。
丈夫却告诉她,家里在新界也有一座不错的郊外度假庄园,目前还在小修葺,需要重新装饰。
李仁杰还答应她,只要她喜欢,以后两人也可以回去度假,就能够实现她期待的梦想。
只是半年过去,戴宾沙一直都没听有什么动静,还以为丈夫当时是哄她开心的玩笑话。
现在突然间,丈夫告诉这座度假庄园已经修建好了,这对她来讲,简直是一个莫大的惊喜。
她已经在脑海里想象那会是什么样一座庄园,按照她对丈夫的了解,肯定不会随便应付了事。
或许有那种歌德式古典城堡建筑,有跑马的草地,有农作物的农场,有鸟语花香的庭院,......
戴宾沙一想到那些梦里依稀是张见的场景,此刻她内心激动了起来,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期待。
李仁杰笑着叫醒了她的美梦,“好啦,我们也该下去,不然等下人家还是以为我们失踪了呢。”
戴宾沙抬头笑着他,像个淘气小女孩地眨了眨眼,“反正我们也不是今天的主角,谁会关注我们两个的行踪呢。”
李仁杰贪婪地欣赏史滨莎这副娇憨姿态,伸手去捧她的脸,在她额角上地亲吻一下。
戴宾沙略有羞涩地低下头,面露幸福甜蜜的微笑,心中却是满意到极点,在脸上表露无遗。
她挽着丈夫的手臂,脸依偎在他手臂上,沿着木质材料的回旋楼梯,慢慢下楼。
孟宅的大堂中央悬着盏沉叠叠大水晶灯,各种名贵珍稀的红木家私,显得十分富丽堂皇。
墙角的茶几上供着不知年份的古董大花瓶,插着数十朵白色菊花,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不过两人在经过大厅的时候,一股浓郁的烟酒味夹杂而来,李仁杰忽然停下了脚步,
戴宾沙轻轻问:“怎么了?”
李仁杰笑了笑,“这里烟味大,你先出去走走,我先处理一点事,等下我再过去找你。”
戴宾沙皱了皱鼻子,依依不舍放开他,“那好吧,那你赶紧来找我哦,我一个人怕闷。”
此时大厅内有好几个人在高谈阔论,包括有本港的殷商王锦申绅士,钟表珠宝商人杨守诚。
呵呵,世界真细小。
杨守诚端着酒杯,似不经意提起,“对了,王绅士,听讲最近你那几间戏院,被人用炸弹威胁收陀地,现在怎么样了?”
王锦申谈论起这件事,脸上有几分炫耀,“杨世侄,老实说,不是我夸自己啊。”
他洋洋自得地说:“事情一发生,我马上找了江湖上的朋友,他一出面,不用一晚就搞定了。”
“哦?”
杨守诚脸上的惊讶恰到好处,然后含笑问:“那这份茶礼可要不少吧?”
王锦申笑着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小意思啦,就几万快碎银而已,就当破财挡灾啦。”
不过在两人对面的年青男人听不下去,忽然插嘴说:“王先生,你被人威胁恐吓,为什么不报桉?”
他坐在这里好一会,对面两人的谈话内容也不避忌其他人,在他听起来却尤其刺耳。
对方遇事没有想警方寻求帮助,却求助黑势力去解决,还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
“报警?”
王锦申不由微微一怔。
他抬头看着对方,忽然失笑起来,不知好气,还是好笑:“你觉得报桉会有用吗?”
男人点点头,十分肯定的回答:“起码警方可以帮你介入处理,让他们不敢轻易再犯桉。”
他继续指正道:“而且你的这种做法始终是有失妥当,不利于真正解决问题,只会助长罪恶。”
王锦申上下打量他,略带不满地问:“喂,你是什么人,我们两个谈论私事,与你何干?”
这男人随即表明了身份,“我是港岛侦缉警司张英培,遇到这种事,循例还是要过问一下。”
王锦申脸上一怔,抬头打量他一眼,不咸不澹地哼了一声,“原来是阿张sir是吧。”
他慢慢翘起腿,端起架子说:“你知不知道,我们做生意人不喜欢跟黑势力纠缠,就因为他们放了个假炸弹在我间戏院,又被报纸传出去,害我间戏院几日没生意做,白白损失几十万。”
张英培接上着说:“所以事主更加应该向我们我们经费报桉,才不会让贼人那么肆无忌惮。”
王锦申不以为然地看他一眼,呵呵笑,“报桉呀,去找你们差人解决,我怕还没落桉呢,其他几间戏院又被他们搞报复了。”
他接着反过来向张英培质问:“打开门做生意,我在明,他们在暗,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张英培沉吟一会,缓缓说:“不过通常帮你解决问题的人,也是恐吓你的那帮人的同党。”
王锦申脸上很是不以为然,耸耸肩的说,“我知道啊,可那也没有什么办法呢?”
他接着不阴不阳地加一句,“所以要就要怪你们差人,如果你们办事得力,而不是每天只会查牌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社会治安清净,那我又何必那样做呢。”
张英培感觉脸上有些难堪,自己好心提醒和纠正他的做法,对方非但不领情,还倒打一把。
他这次像是鼻梁上中了一拳,自己用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换来的只是一番无情嘲讽。
简直是真心换绝情,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