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欢迎收看无线新闻......”
傍晚六点半,是电视新闻的播映时间,电视荧幕出现了那位熟悉的新闻报告员面孔。
电视捞饭一向是香港人的传统习惯,李家也是不能免俗,每天吃饭都准时打开电视机。
饭桌上摆开的菜式,丰富多样,香气扑鼻,有中国菜和西洋菜式,色彩是泾渭分明。
戴賓沙手持着用银器打造的刀叉餐具,她眼前那一盘美味的牛仔肉,吃得津津有味。
李夫人为了照顾戴賓沙的饮食习惯,还特意聘请了一个会做西餐的菲佣,可谓贴心之极了。
在戴賓沙搬进来李宅居住之前,在硬件和软件各方面条件都升级了,变得奢华了许多。
二三楼的重新翻新改造过,不少地方改做其他的生活起居用途,有更多悠闲的空间。
另外保安公司还派了四个保镖来值守,二十四小时值守,交替地保卫李宅的内外围安全。
山顶虽然是全港的首善之区,但是同样治安不靖,每年入屋打劫爆窃的事件,屡见不鲜。
女佣看了墙上时钟,出声询问:“夫人,老爷现在还没有回来,要不要打个电话去问问?”
李夫人头也不抬,简单直接地说:“不用管他,留点饭菜给他就好了,饿不死他的。”
女佣阿好欲言又止,“那....”
李夫人顿时没好气地说:“哼,那位名动香江的李鸿钧先生,你还愁他没地方应酬吃饭吗?”
阿好略有犹疑,但不敢说什么了。
戴賓沙听不懂婆婆和女佣讲的话,但是她感觉气氛有些异常,婆婆的态度骤然不同了。
她停下了手中的刀叉,借着餐巾抹嘴来掩饰小动作,把目光转过去,寻求来自丈夫的解惑。
李仁杰微微笑,表示不用在意。
这位母亲都升级为嫲嫲级的人物了,有时候还管得父亲如此「周到」,真是啼笑皆非。
“昨日湾仔利东街发生匪徒挟持人质事件,警方大举出动,双方发生激烈枪战........”
李仁杰手中夹菜的筷子轻轻一顿,瞥了一眼电视荧幕上的画面,心头暗道真是糟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刚才还取笑父亲得了妻管严,这下轮到他这做儿子的要受难了。
果然,李夫人开始变脸了。
李仁杰连保持着镇静,装作若无其事默默吃饭,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事也没发生。
但是母亲的目光却没有放过他,让他身感如芒在背,体会到了一种风霜刀剑严相逼的处境。
新闻报告员梁加容平静地说:“警方当局异常重视此案,配备避弹衣逾百警员及神枪手空陆两路驰援,将案发现场一带街道重重封锁.......”
在电视荧幕上,看到上百名警察荷枪实弹,密密麻麻包围现场,还有谈判专家向匪徒喊话。
记者拍摄的画面,让电视观众感受到那种紧张气氛,当时现场对峙的严阵以待,扣人心弦。
这种匪徒扔炸弹,持枪威胁人质,只有在戏院上演的电影画面,却真实地呈现在观众面前。
当然最让人感到惊心动魄的,是飛虎隊抵达现场后,在直升飞机上从天而降的那一幕。
戴賓沙看着电视荧幕那惊险场面,忽然起了疑心,“杰,你当时就是在这里参与行动吗?”
尤其是飛虎隊员在直升机两侧跳下来的时候,那惊险的画面,实在太有冲击震撼感了。
其实不怪她后知后觉,只是李夫人下令让其他人都封口,没有人敢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她。
李仁杰只是轻轻点头,言简意赅地说:“唔,上级派我到了现场参与了指挥行动。”
他知道这个时候言多必失,与其解释多多,不如沉默是金,以免又惹来母亲的一顿责骂。
接着画面一转,切到了那位现场控制指挥官关明博高级警司,他接受了现场传媒的采访。
“我们警方跟踪监视这伙人有数月了,他们是纵横东南亚的悍匪集团,拥有大杀伤力武器。”
“我们召集了警队多个精锐部门,通过周密部署行动,最终成功解救人质,并制服所有匪徒。”
采访完后,接着是记者的一段旁白,他口述还原地当时现场,虽然不乏有几分夸张失实。
“正如刚才所见,警方对付这伙人,召集饱受训练、专门对付恐怖份子之特警队人员到场。”
“该批人员,身穿黑色制服,戴软帽,穿避弹衣,他们搭乘皇家辅助空军的直升机赶赴现场。”
“警察公共关系科发言人向记者透露,这支奉召到现场的人马,是一支专业反恐特种部队,今次由他们负责实施营救和攻击行动,另外.......”
.........
李夫人轻轻扬起眉头,朝李仁杰冷哼一声,“你之前不是和我保证说,不会参与行动?”
李仁杰讪讪地笑了笑,“我昨日刚好有空,就带人去现场看看,那知道他们那伙人这么猛的。”
李夫人讽刺说:“有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偏偏想着那些枪林弹雨,你觉得很刺激是吧?”
李仁杰避重就轻地说:“哪会时时刻刻有危险呢,我就是去体验不一样的生活——”
晚饭吃到一半,外面忽然响起了沉重的汽车声音,是陈伯驾驶的那架劳斯莱斯幻影回来了。
一直站立的女佣阿好像是松了一口气,立即喜上眉梢地说:“是老爷回来了,我去看看。”
她健步走到门口,把大门开了。
李夫人的脸上缓和了下来,朝女佣吩咐道:“玛莉亚,你去厨房拿多一双碗筷出来。”
半响后,一个穿着考究深色西服的中年人走进来,精神奕奕,走路的架势十分沉稳。
他长得相貌堂堂,国字口面,两鬓微白,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温文尔雅,有一股书卷气质。
这人和李仁杰的轮廓十分像似,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只是脸上额角有皱纹,身型略松略胖。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照说他约五十余岁,两鬓微微带白,可是表面看上去,顶多不过像是四十出头的人。
李夫人放下手中筷子离座,上前帮他脱下外衣,“今日遇到什么事吗,怎么这么晚回来?”
李鸿钧刚想说什么,却摆摆手笑道:“算了,在家里还是少谈公事,免得影响家庭和谐。”
他卷了卷衣袖,在主位坐下来,不禁打趣道:“咦,这位阿sir,现在不是照样生龙活虎。”
李仁杰冲他轻轻笑了笑,“阿爸,我哪会有什么事,小事情,是他们大惊小怪罢了。”
李夫人替丈夫勺了碗汤,口中埋怨道:“养不教父之过,你做人老豆,偏偏还赞成他去当差。”
她没好气地看着对面李仁杰,“好仔唔当差,有这个「有牌烂仔」,你也不怕传出去有辱家门。”
李鸿钧笑着摆摆手,不以为意,“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差人的声誉好很多了,当差也不丢人。”
他忽然有些感怀地说,“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想当年我还不是皇家軍團的一个大頭兵。”
李夫人听丈夫又再旧事重提,忍不住微微气结,无奈地收起了那套严母教子的态度。
李仁杰悄悄给了父亲一个心神领会的眼神,好一招围魏救赵,轻而易举化解了他的处境。
这难关终于过了,风平浪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