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吴都,梁倩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据梁小琴说,农药厂老板对梁妈妈动手动脚。
被梁妈妈呵斥。
大壮和三林冲进去,把人家鼻梁打歪了。
那个男人没有当场发怒,但是两个多月没来孤儿院,肯定怀恨在心。
梁倩菱见过农药厂老板,说起来还是十几年前的老相识。
他叫张军,原是隔壁银桥村的村民。
后来消失好很多年,据说是在北方跑码头。
五年前突然回来,在镇上承包农药厂。
张军五十多岁,鹰钩鼻子土黄脸。
长相挺邋遢的,乱糟糟的猪窝头,胳膊上的刀疤比血蚯蚓还要可怕。
在梁倩菱的印象中,他好像一直穿着那件蓝土布中山装,几十年没有换洗过。
自打承包农药厂之后,一直给孤儿院送米送钱。
多年来规规矩矩,卸下钱粮就走。
从来没有展露出任何非分之想,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跟梁妈妈说过。
怎么突然对梁妈妈动手动脚?
她老人家肯定吓坏了。
孤儿院里没有男人,就她带着七八个孩子。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梁倩菱知道孤儿院的苦难。
幼年时,正赶上文艺大狂潮。
在那种特殊的历史背景下,好多老实人突然疯掉。
就拿金桥村的村民来说,平时老实巴交种地的农民,突然变得狂野暴怒起来。
他们扛着锄头、拎着镰刀,在孤儿院门口燃起熊熊大火。
说梁妈妈是资产阶级余孽,要把她架在火堆上烤出原型。
阴差阳错,那一天张军救了梁妈妈。
一把火烧了金桥村委会,还把生产队长的老爹吓死了。
金桥村上空浓烟滚滚,是梁倩菱幼年时无法磨灭的噩梦。
当天夜里电闪雷鸣,突然下起倾盆大雨。
队长许大茂抬着他老爹的尸体去银桥村要人,当场跟张家兄弟干起来,失手打死了张军的哥哥张强。
被打得半死的张军跳进大虞河,逐渐在梁倩菱的印象里消失。
曾经听梁妈妈说起过他,说竹园镇相识的老乡,在淮阳社集上见到过张军,他去北方跑码头了。
问梁妈妈什么是跑码头,梁妈妈说她也不知道跑码头具体什么意思,大体应该是谋生走江湖吧。
总之张军十几年没有露面,直到五年前突然回来,在镇上承包了兴业农药厂。
大家说他跑码头赚了钱,县文化宫专门采访过他。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终究是那场大火救了梁妈妈。所以张军五年前找上门,提出资助孤儿院的时候,梁妈妈没有拒绝。
这个人沉默寡言,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但是梁倩菱总觉得心里面不安得很。
不管怎么样,最好还是不要跟张军有任何瓜葛,这一次对梁妈妈动手动脚,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对,明天早上就给丁禹打电话。资助孤儿院的事情,他肯定不会有意见。
想到这里,梁倩菱的心情逐渐平息下来。
跑去西屋看了看豆豆和铁生。
两个孩子睡得很安稳。
就是佟春艳太牛掰,两条白晃晃的大长腿勾在床沿上,整个上半身挂在地板上,嘴角边都是哈喇子。
“春艳醒醒,你看你睡成什么样子了?这么大人,连个觉都睡不安稳。”
“呵呵,随她去,菱丫头别管她了。”
佟老爷子还没有睡着,在堂屋里乐呵呵地说。
“哪能不管呀?大冷天,睡到地上肯定着凉。”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她搬到床上。
佟春艳揉着眼睛,嘴里面骂骂咧咧。
说让不让人睡觉了?
白天累死累活,夜里不让人消停。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别人帮她,反而被她埋怨。
“我就说,菱丫头你不要管她。冻一冻,自然会醒过来。”
佟老头翘着二郎腿,躺在行军床上哼着新学的小曲儿。
这两天跟四胖家的瞎奶奶聊得很投机,他教瞎奶奶唱京戏,瞎奶奶教他江南小调儿。
“佟爷爷你也睡吧,这两天,没人打扰你们吧?”
“呵呵呵,巡逻队二十四小时轮班。那个大膀子,把马路对面的菜刀都磨好了。”
说到这里,佟老头哈哈大笑。
梁倩菱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爷子说得没错,居委会王大妈组织巡逻队二十四小时值班。
李大膀子磨刀上了瘾,在路口挂了块大木牌,上面写着:削刀磨剪刀,不快不收钱。
好像真的改邪归正了,在居委会王大妈的细心关怀下,李大膀子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可是第二天下午,铁生放学回家,怎么都找不到三只小奶狗。
一家人在巷子里找了四五遍,问巡逻队的大爷大妈,他们说四点钟的时候还看见的。
三只小狗子撒着欢儿跑,把东头王富贵家的咸肉叼出来,急得王富贵他妈拎着铲刀追。
“大姐,看见我们家狗子了吗?”
梁倩菱敲门,铁生眼睛里噙着泪。
王富贵他妈从厨房里跑出来,指着屋檐下残缺不全的咸肉,气哼哼地说:“那三个小东西,把我们家过年的咸肉叼出去乱跑,给它们骨头也不吃,你们要好好管管了。”
“对不起大姐,给您添麻烦了。”
母子俩低着头,毕竟是自家小狗做了坏事,给邻居增添麻烦。
王富贵他妈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丈夫有把柄落在姓周的小子手里,况且周建军跟丁禹的关系好得不得了,这样的人,他们不敢得罪。
打了好多招呼,梁倩菱牵着铁生的小手继续找。
“妈妈怎么办呀?天快黑了,小狗狗会自己回来吗?”
“会的,这狗子呀,可忠诚了,它们认识家,不会走远的。”
“那它们会去哪里?会不会回酱油店老家了?”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梁倩菱拉着铁生往巷子口跑。
老规矩,李大膀子家的院门敞开着。
他坐在井台边磨斧子,时不时往门口看上一眼。
“妈妈,好香呀,比我们家做的红烧肉还要香。”
路过李家的时候,顾铁生嗅着鼻子好一通闻。
“馋老坯,妈妈做的菜不香吗?连妹妹都喜欢吃。”
女人拨转儿子的小脑袋,让他不要在别人面前丢了面子。
“可是,还是没有他们家的香……”
顾铁生嘟囔了一句,跟着妈妈往酱油店赶。
还好,酱油店老板正准备打样。
举着一块块长木板,把店门封起来。
“怎么了?跑得这么急?家里酱油没有啦?”
“伯伯伯伯,您看见我们家小狗狗了吗?小狗狗不见了,我跟妈妈找不到它们。”
孩子脆生生的嗓音,在冬天的暮色里格外清亮。
“没看到啊,抱走之后,它们没回过这里。”
酱油店老板杵着长木板,他尽力地回忆,小奶狗的样子估计他都记不得了。
人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养过小猫小狗,无论如何体会不到顾铁生和梁倩菱此时此刻的心情。
母子俩就像丢了心头肉似的,沿着大街小巷好一通找。
夜幕降临,四胖哼着小曲儿,拎着从店里带回来的熟食。
没到巷子口,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
“谁家烧狗肉?这么香。”
他吸着鼻子,路过李大膀子家院门口,正好李大膀子端着脸盆出来倒水,吓得四胖赶紧缩起脖子,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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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小狗子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