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似的里屋,热得跟蒸笼相仿。
窗口伸出去的长竹竿上晾满了未干的尿布,苏娟的爷爷面如金纸,他双目紧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苏娟说,爷爷是上周夜里下班路上被汽车撞的,等她赶到医院,已经变成了这副样子。
医生说颅内出血,如果不能及时手术,血块压迫神经,会变成植物人。
“赶紧做手术呀,要多少费用?我们一起想办法。”
丁禹着急地问,苏娟摇摇头,不争气的眼泪无声滑落。
“来不及,已经过了最佳手术期。”
“那怎么办?转到大医院里问问。”
“医生说了,一旦过了最佳手术期,神经已经受损。就算国外的医生也不敢打包票,只能看病人自己的造化。”
“那就不治啦?苏娟你放心,我现在做点小本生意,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
“不是费用的问题,是拖延到现在这种地步,再好的医生也无能为力。”
苏娟拿起枕头边上的芭蕉扇,给她爷爷扇了几下,红着眼睛接着说:“谢谢你们,阿爹一定会好起来的。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说阿爹坚强,他是打不倒的汉子。”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空有菩萨心肠,也找不到发力的支点。
丁禹和周建军对视一眼,缓缓退出里屋。
他从帆布包里数了五张大团结,悄悄放到窗台上。
“你们来,是不是找我阿爹看玉?”
两个人刚想离开,苏娟扶着门框,轻轻地问了一句。
没等二人回答,苏娟拭干眼角泪水,将脸庞上散乱的发丝勾拢到耳朵上,她接着说:“上次在店里,你拿给我看的那块玉观音不是民间之物。”
“你怎么知道?”
丁禹大惊。
苏娟说:“我三岁就跟着阿爹去玉市行上班,虽然阿爹不让我雕玉,但是我也见过不少呀。”
往二人的茶杯里加了些水,苏娟让丁禹把那块玉观音拿出来。
“从这块玉的雕工来看,属于典型的皇家手法。看到莲花座底下的祥云了吗?这种纹路只有专供皇家御苑的贡品才能使用。我敢保证,这块玉绝对是从皇宫里流出来的。”
“那……能看出其他来头吗?比如玉观音的具体来历,曾经有过哪些主人?现在流传到谁的手上了?”
“这个我看不出来,要是让阿爹看,肯定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苏娟把血玉坠还给丁禹,丁禹眉头紧锁,写了张纸条递给苏娟说:“谢谢你,这是我的家庭住址,有事尽管来找我,或者去鸿兴印刷厂找他也行。”
“对,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人扛不住。不管什么事,尽管来鸿兴印刷厂找我。厂子就在大儒巷里,随便找个人问一下就能找到。”
周建军如此慷慨,这让丁禹刮目相看。
回家路上,他特地问周建军,是不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有些事,你不懂。”
周建军摇摇头,用一种极难描述的语气,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听得丁禹暗自心惊:这小子,是不是魔怔了?经常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他不由地往后面坐了坐,反剪着两只手,抓住摩托车后座上的杆子,没有发表意见。
回到家里,铁生果然回来了。
看到丁禹,小家伙没有象往常那样回避,只是稍微往梁倩菱身边缩了缩,好像藏着什么心事是的。
“小崽子,丁叔叔说的没错吧?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除了我和你梁姨,天王老子也不能欺负你。”
伸手撸他的脑袋,顾铁生躲到梁倩菱身后避开。
“这小子,跟你上辈子有仇。”
周建军甩了根香烟给丁禹,尴尬的气氛得以缓解。
“没办法,算算我也没有得罪他。”
丁禹摇摇头自我解嘲,拉了把小竹椅坐到树荫底下。
梁倩菱把铁生搂到怀里,撸着他的小脸儿说:“才不是呢,铁生都跟我说了,人家要照顾妹妹一辈子。”
“一辈子?”周建军吐了个烟圈,莫名其妙地重复。
丁禹哈哈大笑:“兔崽子,知道一辈子什么意思吗?哈哈哈,豆豆迟早都要嫁人的,难不成嫁了人,你还能跟着她住过去?”
“说什么呀丁禹?跟小孩子说这种事作啥?”梁倩菱羞红了脸,甩手一巴掌,抽在丁禹的后背上。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传统。”
“没正行,铁生我们走,进屋看妹妹去。”
梁倩菱牵着铁生的小手,跨过堂屋门槛,回过头来告诉丁禹。
说居委会的王大妈刚才来过了,不但送来了见义勇为的锦旗,还说铁生的领养经过居委会可以证明。
“多亏了富贵妈妈,晚上要不要带铁生过去回个礼?”
梁倩菱问。
丁禹立马否决:“铁生救过他儿子的命,往日恩怨一笔勾销。至于回不回礼,改天再说。”
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丁禹警告铁生以后不许盲目,一定要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才能考虑救人。
“这次总算说对了,铁生听见了吗?以后遇到这种事,千万不能鲁莽。”
梁倩菱拉着铁生进了内屋,丁禹掐灭烟头,瞅了瞅周建军问道:“这些都是你的功劳吧?动用了南门地主的关系,怪不得你大哥过来找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任志勇走的时候我全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周建军问。
丁禹没有正面回答周建军的问题,他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挂在厨房墙壁上的锅底。
周建军明白他的意思,苦笑着说了一句:“行有行规,有些事只要知道结果就可以了。”
“兔崽子,跟我还瞒着。”
丁禹抽了他一巴掌,既然周建军不肯说,他便没有继续追问。
然而王富贵家可不是这样的景象,王副所长一下班就回家了,本就阴沉的脸,冷得比棺材板还要阴森。
“南门地主,有你这么做事的吗?老子帮你摆平这么多麻烦,你特么拿着当年的把柄要挟老子。”
“也不能这么说,你帮人家的都是小忙。这些年要不是陆远峰,你能当上副所长?”
王富贵他妈倒了杯凉水递给丈夫,王副所长举起杯子,咕噜咕噜直接见了底。
“可也不能不讲信义,行有行规,虽然他财大气粗,也不能把人往死里摁。”
“少说两句吧,任志勇不是亲自上门警告过姓周的吗?这就是陆远峰给你的面子,要不然这种小事情,能劳动文宝斋接班人的大驾?”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心里头窝火。”
王富贵他爸还想再说,被她老婆捂住嘴,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一下,棺材板似的死人脸总算缓和下来。
“惠珍啊,咱们小人物不容易。咳唉,你说我混了这么多年,拼死拼活才弄了个副所长,还特么是个副的。”
“不许瞎说,副所长怎么了?你们派出所有正所长吗?我们家男人可厉害了,以后肯定能坐上那个位置。”
“小不忍则乱大谋,惠珍你真是我的贤内助。”王副所长勾住老婆的下巴,望着王惠珍的脸正色说道:“我王强对天发誓,一定不会让你们娘儿俩失望。别说正所长,就是局长的位置迟早都是我的。”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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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血玉坠来头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