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满室都是书架和柜子,上面放着密密麻麻的书卷和公文。
萧辉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揉眼再睁开,看到还是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书卷和公文。
这不是他的卧室,也不是他的书房。
这是哪儿,他怎么会在这儿?
萧辉一头雾水,连忙起身,慌乱之间却带翻了椅子。
他连忙伸手扶住椅子,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是躺在椅子上,难怪自己刚才感觉到浑身腰酸背痛。
萧辉揉了揉肩膀,转身往外走去。
恰好在这时,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了。
高知府出现在门口,望着里面的萧辉,顿时愣住了。
“萧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辉瞠目结舌,“高知府?你怎么也在这里?”
高知府上下打量着他,眼底闪过一道狐疑,“这里是知府衙门,这是知府衙门的公房,里面放的是整个晋州府的公文和卷宗。
本官倒想问问萧将军潜进来,到底意欲何为?”
萧辉脸色大变,”知府衙门?这不可能,我怎么会在这里?高大人莫要说笑。”
高知府冷笑,将房门打开,“萧将军,事实就摆在眼前,再狡辩就是睁着眼说瞎话了。”
萧辉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外面四方小院收拾得干净利落,院子里站了一班衙役,个个都穿着罗衣皂靴。
确实是知府衙门。
他脸色大变,“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我是在自己卧房里睡觉的,怎么一睁眼会跑到这里来?”
高知府皱眉冷笑,“萧将军真有意思,难道你自己还能在睡梦中梦游到我知府衙门不成?
况且知府衙门外面也有重重守卫,这么多守卫都没人看到萧将军进来,看来萧将军武功不错。
只是不知道萧将军是否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萧辉觉得自己真是满身是嘴都说不清楚的大冤种,“高大人,千万不要误会,我没找任何东西。
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若是不相信,可以让人搜我身。”
高知府自然不信,“你既然有底气说这话,自然不会将东西放在身上。
来人,先请萧将军去隔壁休息,将几个文书赶紧叫过来,本官要盘查一遍公房的公文卷宗。”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走进来四个衙役,“萧将军,请吧。”
萧辉神色悻悻,冷哼道:“高知府,你尽管盘查,我自问没拿你的任何东西,问心无愧。”
高知府没说话。
萧辉气闷地转身去了隔壁房间。
衙役们看他进去,直接分两排在门口站好,那架势就跟看管犯人似的。
萧辉气了个倒仰,叉着腰在屋里徘徊,越想越觉得诡异。
他到底是怎么跑到知府衙门的?真是见鬼了。
不过他有信心并没拿公文房的任何资料,等高知府带人盘查完,定然能还他清白。
他到时候再解释一番,想来高知府就能相信了。
萧辉这一等就等了半上午,高知府才从隔壁进来。
他倏然从椅子上站起来,“高大人,里面没少任何东西吧?我确实没动里面的任何东西,你要相信我。”
高知府眉头紧皱,高声打断他,“里面所有卷宗都在。”
萧辉长出一口气,“我就说我.....”
高知府却话音一转,“唯独少了令侄萧四郎的卷宗,他本来已经被刑部判了死刑,立秋执行。
萧将军就这般着急为令侄脱罪吗?都不惜亲自下场了。”
萧辉一口气松到一半,突然被卡住了,憋得顿时脸色铁青。
“什么萧四郎的卷宗?高大人,我真的什么都没拿。”
高知府根本就不信,“萧将军身为朝廷命官,自当该知道律法,本官要将此事写成奏本,上达天听,萧将军还是想想该如何与上面解释吧。”
萧辉吓了一跳,好说歹说地跟着高知府一路解释。
他才当上晋州卫指挥使半年,若是被当地父母官弹劾他不怀好意,夜入知府衙门窃取他侄子的卷宗,不仅他的仕途到头了,他的生命大概也要到头了。
无奈高知府是个十分固执的人,任他发誓赌咒,不管怎么解释,高知府都坚持要上奏本。
他气急败坏,“俗话说捉贼捉赃,你也不能说我去过你的公文房,就说是我偷的东西吧?”
高知府冷笑,“既然如此,少不得要派人去萧将军府上搜一搜了,不知你可敢让我搜查?”
萧辉当然答应让搜。
事到如今,他不让搜更说明自己有问题。
“我问心无愧,你尽管去搜。”
高知府立刻点了一班衙役,亲自带人去了萧家。
萧辉满脸怒容地跟着一起回来了。
刚进家门,就看到自己的院子一片狼藉,箱笼,布料散落得到处都是。
吴氏和萧老太正在院子里对骂。
骂声太高,音浪太强,不听,都会直往人耳朵里钻。
高知府吓得后退一步,站在了门口。
萧辉又气又恼,又愤恨,在知府衙门被积压的怒火一下子就散发出来。
“这又怎么了?这一天天的,就不能有个消停的时候?”
院子里忽然安静了一瞬。
萧老太看到萧辉,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哭嚎:
“我的天老爷啊,没有老太太的活路了,儿子吼我,儿媳妇派人半夜来我的院子里偷东西。”
吴氏坐在椅子上,一条腿吊着板子,气得神色狰狞,“谁偷你东西了,分明是你们偷我的东西,我院子里的东西怎么跑到你们这儿了?”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萧辉黑着脸抬脚踢翻了旁边的箱笼,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滚了一地。
“都给我闭嘴,一个个的,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萧老太和吴氏被他脸上的戾气一下镇住了。
萧辉拼命压制着心底的怒火,这时角门开了,赵氏和萧大伯一前一后地跑进来。
赵氏满脸激动,进来就扑向萧辉,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哭得稀里哗啦的。
“他三叔,我就知道你说话算话,你真是孩子们的好三叔啊。”
萧辉正烦着呢,没好气地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赵氏噌一下从怀里掏出薄薄的几页纸,激动得又哭又笑,“这个啊,你大哥说是四郎的卷宗,你给拿回来了对不对?
我太意外了,太惊喜了,我......”
萧辉只觉得晴天一道响雷,炸得他震耳欲聋,两眼发黑。
他一点都不觉得惊喜,只觉得意外,该死的意外!
他甚至听不清赵氏在说什么了,只能看到她一张一合的嘴,四周一切似乎都距离他很远。
直到高知府从赵氏手里接过萧四郎的卷宗,萧辉忍不住胸口一疼,一头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