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杀猪手艺最好的,就得数刘毅的二叔,也就是小娥他爹。
不过现在伤还没养利索,只能手艺和经验都要差上一些的大伯出手了。
等接血的大盆被放在条案下面,大伯活动了一下膀子,右手拎起了锓条子(杀猪的尖刀)。
一条腿压在大黑猪的身上,左手扳住猪下巴用力一压。
藏在肉里的喉结显现出来的瞬间,右手尖刀顺着侧面的大血管直入心脏,随后刀身翻转瞬间拔出。
大黑猪剧痛之下心脏猛烈收缩,玩命惨叫的同时,冒着热气的鲜血,顺着破开的血管直接就涌了出来,哗哗的落入地上的大盆。
两三秒的功夫,大黑猪挣扎的力道和喉咙里的嘶吼声就减了下去。
随着猪身变软,鲜血涌出的速度降低,大伯扳着猪下巴开始轻轻的来回摇晃。
都是熟手,这当口根本不用招呼。
马上有人把血盆推近,防止浪费。然后顺着劲儿大力压迫猪腹部,促进腔子里的血流尽。
等大黑猪彻底停止了呼吸,血也放的差不多了。
大伯拍了两下猪肚子,又看了眼已经滴滴答答的出血量,吆喝了一声:“松了吧~”
几个后生利索的解开四蹄儿,把大黑猪侧放在条案上。
大伯抓住上侧的后蹄儿,选好了地方一刀划过,切开了一条寸余长的口子。
旁边儿的后生赶紧接过锓条子,顺手把梃条递给大伯。
然后和另一个后生,合力将大半盆猪血端走。
大伯掂量了一下梃条,左手攥住后蹄儿,右手的梃条对准切口。
第一下,直挺到耳根处。
然后抽回一半再挺背部和腹部,挺完上面将挺条抽回,沿后裆皮下挺至下边那条腿。
等两个后生把猪翻了个身,开始挺另一半。直到将猪的皮下梃活,才抽出梃条。
把梃条放到一边儿,大伯瞅了眼刘毅几个。
颇具气势的问:“谁来!”
“我整!”花虎早就在等这一刻了,马上扎着膀子应声。
杀猪的这套东西,虽然各地存在着一些细节上的差异,不过大体流程都是一样的。
下一步“吹猪”的环节,虽然基本不需要什么技术,但是对肺活量和体力的要求是巨大的。
大伯五十来岁的人了,体格再好也来不了。
而花虎的大体格子和大到吓人的肺活量,正适合和这活儿。
胸腔吸足了气,弯腰对着后蹄儿处的刀口用力吹出。只这一口,就生生的把大黑猪吹大了一圈儿。
“好小子!”
三叔爷带头一声好,围观的人群中一片叫好声跟着响起。
花虎得了鼓励再接再厉,连着几口气吹进去,大黑猪就有些涨圆的意思了。
刘毅几个赶忙抄着木棒轻轻拍打猪身,花虎再接再厉继续连着往猪身体里吹去,一张脸很快就由红变紫。
等他额头有些冒汗的时候,大黑猪已经被气灌的滚胖溜圆。
接着铁匠用麻绳利索的将刀口处扎紧,几个小子一声号子,抬着气球一样的大黑猪走到灶边。
在大伯的指挥下,将猪身稳稳当当的滚进沸水中。然后迅速的翻转,让猪身烫遍、烫透。
早已等在一边的几个妇人围拢在灶台周围,趁热麻利的采下猪鬃、猪毛,单独放好后用“刮刨”开始刮余下的细毛。
等细毛处理好了,大黑猪被倒挂着再次上架。边用冷水冲洗,边用刮刀二次清理。
大伯再次持刀在手,抬脚把下面的大盆踢正一些,从大黑猪肛.门处下刀,一路向上划破猪腹直至胸腔。
利落的截断直肠破开肌膜,猪肚子里肠肠肚肚的瞬间落入盆中。
等“白下水”被人端走后,又一个大盆摆上,剖开胸腔拿出心、肝、肺等“红下水”放入盆中。
等大盆端走后,几个后生拎着装满水的水桶边浇边洗,没一会儿就把整个猪腔子冲洗干净。
接下来男男女.女们开始分头忙活,分肉的分肉,处理内脏的处理内脏。
连着端水倒脏打下手的,刘毅家院子里一片喜盈盈的忙碌……
就在这个当口,几个在外面玩儿的野小子呼啦呼啦的冲进院子。
一个个指着村口的方向,大喊着:“有车来啦,好多车,有面包,还有大铲车……”
大人们闻言赶紧把几个孩子扒拉到一边,纷纷走到大门往村口方向看去。
打头的两辆吉普和三辆面包车已经开上了进村的土路。
后面是两辆拉满了人的半截货,再往后还跟着两辆轰鸣着的大铲车……
村里的男女老少一脸凝重的时候,狸猫极不合时宜的冒出一句:“嚯~这么大手笔!”
猎犬乐呵呵的跟话:“好家.伙,还有铲车,一会儿正好让他们把进村儿的路给平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