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紧紧盯着电话手表,心快跳出嗓眼。
他不敢接,他怕慕晚星听出他的声音,跟着找过来。
然而,铃声一直响,他又怕把慕乐玺吵醒了,他起来一接电话,很可能说“找到爸爸了”,这也是个事。
可不接吧,慕晚星可能会很担心。
他不想她有半点不安。
......
止水心里挣扎极了。
铃声终于停了,止水心头短暂地松了松。
他扯了个被单,把慕乐玺裹起来,搂紧,今夜,就让他抱他睡一整夜,让他多少尽一点父亲的责任。
然而,这温馨时光很快被新一波的铃声打破。
止水把慕乐玺软软的,肉乎乎的手臂抬起来,看到上面显示着“安妈妈”三个字,显然,是安菱打来了。
故人,很容易听出声音,他自然还是不能接的。
随后,钟昊天又打了过来。
止水的心脏不堪重负,真想把慕乐玺的电话手表摘下来,放到一个听不到声响的地方去,那样他也才好眼不见心不烦。
铃声终于停了,止水的心里仍然是七上八下。
慕晚星、安菱、钟昊天,连着三个都打不通慕乐玺电话,肯定会担心的,钟昊天还很可能找上来,抱慕乐玺一夜的想法,恐怕是要落空了。
他贪婪地看着熟睡中那张俊俏的小脸,那眉眼,每一处,都生得好看极了,每一分,都像经过了上帝的精心雕琢,完全融合了他和慕晚星最闪光的地方。
拥有这样一个可爱、俊秀的孩子,是多么幸运。
不,这个孩子不该有的!
他跟慕晚星原本就不该在一起,这还有了孩子!
止水的心里迅速转变成强烈的痛苦。
这是他的错误,无法面对的错误。
这个错误知道的人有限,他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重风险,他可以扛,却不能让慕晚星去承受,她已经承受了太多。
而慕乐玺还这么小,别的他不能替他做,却该竭尽所能把他挡在风暴之外。
医院里,钟昊天和安菱都急慌了。
“你别管我了,快去山上看看,乐玺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要是乐玺出了什么事,我没办法跟晚星交代。”
安菱紧张不安地说,说着话,都快哭了。
慕乐玺是慕晚星的生命,要是他有什么问题,还让她怎么活。
安菱觉得那时候自己只有“以死谢罪”了。
慕晚星刚才打来电话,问她慕乐玺没有接她电话,是什么情况。
因为是瞒着慕晚星出来的,现在还不确定止水是不是靳澜,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隐情,现在还得继续瞒着,还不敢跟慕晚星说让慕乐玺一个人呆在寺庙。
安菱只能先骗她说慕乐玺睡着了,明天给她回电话。
慕晚星原本只是想念慕乐玺,才打过来的,对安菱和钟昊天很放心,所以就安心地挂了电话。
安菱和钟昊天却不得安宁,赶紧轮番给慕乐玺打电话,结果他一个都没接,寺庙里的人又没有联系方式,他们怎么能不方。
“行。你先躺下休息,我上山去看看,到了给你电话。你也别太急,现在时间还不是很晚,乐玺可能是睡着了。”
钟昊着,急急离开了病房。
因为路程不近,坐车到了山脚下,还得全程爬山上去,钟昊天哪怕紧赶慢赶,到达寺庙,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
寺庙的门已经关闭,他急急上去敲门。
很久才有一个僧人来应门:“不知施主深夜前来有何事?”
“我家孩子现在在哪里?”
“你家孩子?”
“带我去见住持,住持知道,我因为有事,前两天把小孩托付给他,现在联系不上,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我得去问问住持。你叫小孩叫什么名字?”
“慕乐玺。”
“请施主在外面稍等。”
僧人在钟昊天面前关上了门。
钟昊天在外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但佛门重地,是严肃的地方,他不宜硬闯。
得罪了人,他们把慕乐玺藏起来的话,那彻底玩完了。
他在外面度分如年,不知道等了多少年,寺门终于又“吱呀”两声,开了。
“怎么样,人在在哪?”
钟昊天急着回头发问,却对上住持笑呵呵的面容,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不好意思,深夜惊扰住持大师。我们打电话联系不上我们家孩子,急得赶过来。”
“钟施主不必惊慌,止水大师陪着小施主,这会可能已经入睡了。”住持泰然地回答。
钟昊天的心一松,又讶异起来:“止水大师?你说止水大师?是我们找的那个止水大师吗?他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钟施主找的人,但敝寺只有一位止水大师,他之前告了三日假,今日黄昏时分已然提前返回,小施主要他陪着,便让小施主随他去了。”
住持一直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钟昊天心里却是惊涛骇浪,差点就脱口问,他们是不是认亲了。
但看住持镇定如山,应该没有这种事才对。
现在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钟昊天心急火燎,却还得维持表面的风度和礼貌:“那太好了,麻烦住持安排哪位大师带我前去看看。”
住持随即让开门的那个僧人给钟昊天引路。
两人走到一个禅房前,看到里面的灯还亮着,钟昊天压抑着狂跳的内心,等着僧人叫门。
“止水大师?止水大师?”僧人轻叩着木门,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喊。
好一会,没有回应。
钟昊天心里七上八下,完全等不及了:“大师,止水大师可能睡着了,我们可以自己开门进去吗?我实在太担心我家孩子了。”
“这.......”僧人有些迟疑。
“恕罪......”钟昊天实在等不得了,手臂越过僧人,推门进去,禅房里并没有大人的身影。
慕乐玺躺在床上,身上裹了条素净的被单。
钟昊天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紧盯着慕乐玺的脸蛋看,他的脸蛋红润正常,他仍不放心地伸手在他小小的身体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最终才长长呼了口气。
“施主?”僧人问询地看着钟昊天。
钟昊天快速四望禅房一眼:“止水大师怎么没在房间?他去哪里了?”
“贫僧不知。”僧人一脸茫然。
他陪着钟昊天过来的,他怎么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