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满腹心事地走出医院,准备去搭乘公交车,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在他身边停下,靳龙从驾驶座探出头来:“少主,族长让我来接你,快上车吧。”
“接我?”止水眼里带着询问。
“接少主回酒店。”靳龙说。
止水站着没动:“我不回酒店了,我回寺等配型结果。”
“族长说,少主反正是要跟他回家的,没必要再回寺庙去了。不管配型结果怎么样,你都要回靳家的,不是吗?”
“如果配型成功了,我就不必回去,不是吗!”止水不免有些情绪。
靳龙不动声色地:“少主还是在酒店等配型结果出来再说吧,反正也要不了几天,你回了寺庙,要找你诸多不便。”
他明明知道,配型成功的概率非常低,毕竟靳澜不是亲生,却不能点穿这个情况。
“让我来配型,我就来了,我不归你们管束!”止水越发不乐了。
他是被威胁着出来的,心里对靳明山的不满越积越深,不想再整天面对他那张垂死的脸。
“如果少主一定要回去,属下只好强请了。”
靳龙打开车门下来,后座也下来两个人。
止水脸上冷若冰霜:“靳龙,你大概忘了,我一向吃软不吃硬!别以为我出家了就不会有脾气!”
“那就多有冒犯了。”靳龙招呼人上前围住止水。
一场酣战就此拉开。
靳龙原本以为经过五年的修行,止水的功夫已经落下了,没想到,他还能应付他们三个,甚至还趁着他们懈怠之际,上车,将车快速启动,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少主跑了,族长只好去找慕小姐了。”靳龙急急威胁。
止水直接将车加速,朝着靳龙开去。
靳龙吓得狼狈躲闪,一不留神,脚后跟踢到石头,一个踉跄,一屁股摔到地上。
“威胁的次数用多了,会失去效力的!”
止水沉声扔下这句,开车远去。
靳龙看着车子变成小点,最终消失不见,一脸灰败地招呼人回去跟靳明山复命。
“他不会跑的,他知道跑了我势必会去找慕晚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靳明山胸有成竹地。
靳龙的神情顿时放松,却听靳明山又说:
“你去盯着,夜长梦多,万一有什么人来找靳澜,让他知道了他不是我亲生的消息,那就前功尽弃了。在他回靳家之前,都不能掉以轻心。”
“属下这就去。”靳龙立刻应下,离开酒店。
止水将车开到山下,弃车,抄捷径上山,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寺庙。
他前去大殿跟住持汇报自己回来的情况,冷不丁地,看到慕乐玺也在,正在跟住持看经书认字,他顿时傻眼,两条腿骑在门槛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止水师弟回来了,正好,这位小施主说要找你。”住持已经看到了止水。
慕乐玺听到了,看过去,双眼明亮,“粑粑”二字差点就叫出了口,但他还是知道这样不妥的,便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住持大师,我找的就是他。”
止水已经没有退路,保持着面无表情,双腿僵硬地走过去,木然地行了个礼:“不知道小施主找我何事?”
止水冷淡的态度,像从不认识,从未见过慕乐玺一样,这令慕乐玺很是失望,小嘴不由得扁了又扁。
好在慕乐玺小小年纪,已经懂得看场合和克制情绪了:“主持大师,我可以跟止水大师单独说话吗?其实我就是想让他教我认字。”
“呵呵呵,那自然是可以的,正好,你们语言相通,再合适不过了......止水师弟,有施主托付了,你可要好生招待这位小施主。”
住持吩咐。
钟昊天花了大价钱,他自然不能不好好照顾。
止水无法确定慕乐玺是因为什么而来,究竟有没有从谭医生那获知什么,但现在遇上了,住持大师也做了安排,而且,他内心里还是想跟他相处的,便答应下来。
“住持大师,我晚上一个人害怕,我可以跟止水大师一起睡吗?”慕乐玺眨着亮亮的眼睛,又说。
要是能跟粑粑一起睡,就太完美了。
看起来,粑粑听住持大师的,而住持大师看钟爸爸的面子,他就先替自己谋一把福利。
“小施主,这恐怕不太符合规矩。”住持面露为难。
止水心虚着:“小施主,你的要求我恐怕无法照办。”
“可我一个人睡觉害怕。我不敢睡觉。”慕乐玺说。
“小施主昨晚一个人不也睡得好好的。”住持说。
止水看向慕乐玺:这么小昨晚一个人睡?
钟昊天和安菱把慕乐玺一个人放在这里,心可真大。
不过,这也越发说明安菱情况严重。
“我都没睡着,我害怕,我一直在哭。”慕乐玺说着,眼睛都红了。
止水心软了,征询地看看住持,又对慕乐玺说:“我可以陪施主,直到施主入睡。”
“这倒是可以。”住持表示赞同。
慕乐玺心头欢喜着,脸上却是勉为其难的样子:“好吧。”
“止水师弟,小施主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料着......”
住持交代一番,才让止水带着慕乐玺离开。
止水想知道安菱的情况,带着慕乐玺去了他的禅房。
他还在关门,不想,腿一下子被两只软软的,肉乎乎的胳膊抱住。
止水身体微僵了下,低眸看去,对上慕乐玺萌动的双眼。
“粑粑。”慕乐玺张嘴,甜甜地喊。
止水身体一震:“小施主,你怎么会这么叫我?”
“你就是我的粑粑呀。你原本的名字叫靳澜是不是?大家都说我的粑粑叫靳澜。”
慕乐玺认真地看着止水,虔诚的眼神让人无法拒绝。
止水的心差点就破防:“谁这样跟你说的?你妈妈也说你爸爸是叫靳澜吗?”
如果慕晚星也说是,那就坐实了。
“嗯。”慕乐玺认真地点头,“大家都这么说。”
止水心里一阵震荡:慕乐玺是他的儿子,竟然真的是他的儿子!
他心里先是一阵狂喜,接着,又涌起一股说不清的,类似罪孽深重的感觉。
“粑粑,我要抱抱。”慕乐玺举起了双只小小的,微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