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刘侍郎仍然没来。
老板娘询问的眼光望向那脸皮粗糙的下人，那下人低声道：“刘启被天子降罪，正四处奔波打点。”
“有人帮他吗？”
“他的岳父正联系以前的同僚，准备向天子说情。”
“哼，我那父亲对他的好女婿倒上心得很。你还能搜集到刘启其它罪行吗？直接放在皇帝老子的御桌上。”
“天下还有什么秘密是我柳生不知道到的！”脸皮粗糙的下人骄傲道：“你等着看好戏吧。”
第二天，老板娘就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刘启已被剥夺官职：“这还是圣上看在陈侍郎伴驾多年的份上，放了他一马，要不然，”来人摇头：“刘大人现在可不是丢了官这么简单的。”
“刘大人真是太幸运了。”老板娘微笑。
“可不是！要不然，刘大人牢狱之灾是跑不了的。不过，现在刘大人日子也不好过，后院起火，刘夫人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啊，所为何事？”老板娘惊讶地问。
“这个本官就不清楚了。”来人抚着胡子，意味深长地看着老板娘：“老板娘可是刘大人的红颜知己，岂会不知？”
“真不知。刘大人这几日都没来。”
“那不是刘大人吗？”那人努努嘴，看着慢慢走进来的刘启道。
几日不见，刘启憔悴得厉害，一下子现出中年人的老态。
老板娘立即将他接进雅室，捧上好茶，想了想，又拎了坛酒过来。
刘启也不喝茶了，大口大口的喝酒。失去权势与官位的刘启，就像掉落在泥潭的狗一样，既可嫌又可恨。
老板娘坐在一旁默默地给他斟酒。
喝着喝着，刘启突然抱头痛哭：“完了，什么都完了，官位丢了，妻子走了，这下全完了！”
老板娘温柔地握住他的手道：“大人别难过，还有慧娘呢，慧娘不会离开你的。”
刘启一把推开她：“你留下来有什么用！你能帮我官复原位吗？你能帮我取得权势吗？滚，滚，我，我还是去找岳父……”
刘启跌跌撞撞地起身，一下子撞到门框上，发出好大一声，刘启巴着门框痛哭流涕：“岳父，岳父，你再帮帮我，帮帮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要你杀人，你也去吗？”
刘启哈哈大笑，眼泪都流了出来：“杀人算什么，我又不是没杀人……”
“你杀了谁？”
“杀了谁？哈哈，杀了一个对我有情有义的女子，我杀了她……”
“她是谁？”
“她是谁？”刘启醉熏熏地扭头去看老板娘，一瞥之下，惊得全身寒毛都耸起来，冷汗如浆出，瞬间酒醒：“你，你，你是谁？！”
“刘大人不认识我了吗？”老板娘微笑：“小女子陈露，曾和刘大人有过婚姻之约。”
“陈露！！！你，你是人还是鬼？”
“我当然是人。不信你摸摸看，我的手是热的。”
刘启战战兢兢地伸出手，触了一下陈露的手，果然是温热的，他顿时松了口气，全身放松下来。
“我以为你死了……”
陈露微笑：“我被人救了，失忆了多年，最近才想起我是谁。这么多年，我只是想找刘大人问问，当初为何对我恩将仇报，要置我于死地？”
“我不愿意的！”刘启大叫道：“我是被逼的！是陈夫人递信我，要我与你分手，要我娶她的女儿，她就想办法救我出去。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仕途，我不能就这样轻易地失去。”
“好，你分手就分手，为什么要对我下死手？！”
“是那下人动的手，不是我！”
“那你就在一旁看着他动手？！”
“我也没办法啊，”刘启眼泪纵横:“我是被逼的，你要怪就怪陈夫人，是她看你不顺眼，挡了她女儿的路，”
“我不怪你，”陈露温柔地扶起他：“你现在无家可归，就留在这里吧。我们一起开茶舍，一起坐看日出日落，过自己悠闲的日子。”
刘启心动了，犹豫很久，最后还是拒绝了：“我还是去找岳父吧，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帮我官复原位，就算不能官得原位，也能帮我争取个一官半职。露儿，你等我一段时间，等恢复了官位，我一定想办法来娶你。”
陈露忍不住格格地笑了起来：“刘启，你这话连鬼也骗不了啊，你再看看这是哪里。”
刘启四顾，原本温馨舒适的茶舍突然变成黑漆漆的一片，刘启吓得惊慌失措：“陈露，这是哪里？你，你要干什么？？？”
一缕苍白的幽光亮了起来。
这里不再是阳光明媚的茶舍，这里是阴暗潮湿的河底，河底有着疯长的水草还有裸露的森森白骨。
“陈露早已经死了，你不记得了吗？她早已死在了你们手中！”一个阴森森地声音传来：“你再看看我是谁？”
刘启回头，只是陈露站在他身后，伸手揭开面皮，娇艳的面皮下是一具森森白骨，黑洞洞的眼眶正直直地瞪着他。刘启大叫一声，跌倒在地，挣扎都没有挣扎，就没了生息。
黑暗散去，茶舍还是那个茶舍，老板娘还是那个老板娘，只是地上多了一个死人。
陈露叹息：“刘启啊刘启，你不是说要与我生死相随吗，那你就去上京河底呆着吧。”
那脸皮粗糙的下人幽灵般出现在陈露身后，指尖轻弹，地上的尸体便消失无踪。
“露儿，你要去找陈夫人吗？那老虔婆也不是个好东西，你的死她也脱不了干系，只是，她名义上也是你的母亲，你，”
“秋姨娘早已去世，我哪来的母亲，”陈露冷哼，正想着怎么好好惩罚一下陈夫人，一颗黑漆漆的珠子突然破窗而入，欢快地声音响起：“和尚，我早说过了，我一定会找到她的。你看，她就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