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焱就跟没听见关在半夏的话似的,摊开身前的宣纸,压上镇纸,开始作画。
没人知道他心里的愁与苦。
满腹相思都给了那个人。
可……
她早就心有所属,也从未给过他希望,甚至拒绝接受他的好意。
他不怕她拒绝自己,只怕她不理会自己。
而叶凤顷也是这么做的!
为了让他断了对她的念想,她甚至从不在私底下与他见面,即便是公开场合,她也都躲着他,能避则避。
她都如此这般委曲求全了,他还能如何?
除了成全她的心意之外,再就是给自己娶几房侧妃,以宽她的心。
今日的酒是陛下御赐,格外醇厚,也格外绵柔,香气扑鼻。
但他就是怎么喝也不醉。
喝了那么多,脑子依旧清醒。
笔走龙蛇之间,已经在宣纸上画下了一幅画。
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她坐于马背之上,杏眼含春,翘首望向远方,眼底闪动着莹光,笑意盈盈,似见了心上人。
画完之后,半夏看了一眼那画,大惊。
“殿下,这……使不得!”
画上的女扮男装的人,不是当今陛下是谁!
跟在殿下身边多年,如何不知道殿下的心思。
可这是大不敬之罪,且陛下早就成婚,殿下这样,如何能行!
慕容焱如何不知道这是大不敬?
轻笑一声,将画点燃,看着它一点点化成灰烬,就好似他的心也一寸一寸成了灰。
屋子里满是烧东西的味道,半夏急忙打开窗子通风。
苍术见殿下的书房里还亮着灯,忍不住过来瞧瞧。
当他瞧见慕容焱和半夏都在的时候,瞪了半夏一眼:“今儿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
“这么重大的日子,怎么不劝着点儿殿下!”
半夏摇摇头,摊手:“我也劝过啊,可是殿下不听,我能怎么办!”
他确实劝过了,今儿是王爷大喜的日子,春宵一夜值千金,应该去陪着新娘子。
可是……
殿下听了吗?
他明明喝了不少酒,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却跑来这里,清楚的画出了陛下的画像。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殿下的心里,陛下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苍术叹息一声,走到站在窗边吹风的慕容焱身后,小声劝慰:“殿下,吉时已到,现如今是您揭盖头的时候,若是不去,新娘子们怕是要这样枯坐一夜。”
“殿下宅心仁厚,想来也不想她们这般枯坐吧?”
慕容焱如何不知道这些规矩?
望着远处的星辰,想了想,这才说道:“就依你!”
他先去了离文颂轩最近的惜花阁,钩起芍药的红盖头之后,简单交待了几句,让人给她做了些吃的,便匆匆离去。
芍药救过他的命,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即便没有陛下的赐婚,他也会娶她。
不为别的,只为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慕容焱揭了芍药的盖头之后,便去往玉渠阁,揭了新娘子的盖头,匆匆交待几句,便又离去。
徐成韵见他匆匆离去,扶着门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如刀割。
问自己的丫鬟:“蔷薇,你说王爷今儿是不是宿在摘星阁?”
蔷薇过来,替她解了繁冗的喜袍,扶着她重新回到榻上。
这才说话:“小姐,婢子只知道,时才殿下先去的惜花阁,并没有留宿。”
“即便殿下没有留宿咱们玉渠阁,不是也没留宿惜花阁么?”
“至少说明,您与姚家的那位义女是一样的。”
徐成韵听完,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即便王爷没留在咱们这里,也没留在那惜花阁,我与那位都一样入不得王爷的眼!”
有了蔷薇的安抚,徐成韵倒是放松不少。
“既是如此,你伺候我更衣吧,今儿晚上你陪我睡!”
蔷薇是她的陪嫁丫鬟,理应近身伺候她,蔷薇没说什么,来到她跟前,替她宽衣。
慕容焱是最后到的摘星阁,他到的时候,喜婆正静立桌边,笑眯眯等着。
瞧见他进来,立刻跪地行礼:“婢子参见殿下。”
慕容焱淡淡应了一起,叫她们起身,他则是揭了柳如烟的盖头,又与她饮了合卺酒。
而后,放下酒杯,对柳如烟说道:“本王还有事,你早些安置了吧!”
转身便往外走。
柳如烟见他要走,立刻出声叫住了他:“听闻殿下擅长医术,如烟有一事不明,请教殿下。”
慕容焱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看她。
新郎子画了妆,脸上涂了厚厚的胭脂,瞧不真切本来面容,但那双眼睛格外明亮,看得慕容焱微微愣神。
“何事?”
他喜欢医术,到如今学堂的事还是他在操办着。
因此,当柳如烟问起医术的时候,引起了他的注意。
柳如烟见他停下脚步,还好端端的与自己说话,喜出望外,随即将自己的疑问和盘托出。
“王爷,如烟曾经在学堂读过几日书,想问一问王爷:若是将药方里的主药撤出,只熬副药,喂病人服下,可有效果?”
摄政王真是一等一的好看。
都说岁月催人老,可三十一岁的摄政王看上去与十八岁的小伙子无异。
且他身上带着股子成熟气息,混和着他身上的书卷气,再加上他秉性温柔,使得他矜贵中带着洒脱,恣意又从容,真真儿是人间绝色!
要她说:摄政王比宁王殿下好看!
柳如烟一直用崇拜的眼神盯着慕容焱在看,眼神里尽是欣赏。
慕容焱听完她的问题,给了答案:“不能治病!”
“这样的法子,不用也罢!”
说完之后,转身要走。
柳如烟走过来,又道:“殿下这么急着走吗?如烟还有几个问题想问呢,若是殿下不忙的话,陪如烟说说话,如何?”
慕容焱看了看她红红的双眼,到底没有拒绝。
坐下来,与她聊起了医术。
一聊就是大半夜,直到鸡都叫了,慕容焱才离开。
慕容焱一走,柳如烟便让人放出风去:慕容焱昨儿夜里宿在了摘星阁。
徐成韵听到这个消息,气得砸了屋里所有东西。
倒是芍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半分恼怒。
反而叫秋水和秋白去准备些补身子的吃食,给慕容焱送过去。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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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章 慕容焱番外(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