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的心思，我都知道。别为这些人生气了。”常珏对他顺了顺毛，云丹枫顺势握住常珏的手，对着他淡淡一笑：“我没生气。”
对他现今而言，值得高兴的事太多了，哪里会为这些不值一提的人生气。
谭光德喜欢养鸟逗雀，因此九华山掌门与谭家结亲之时，送的聘礼里就有一只训练有素的飞星鹰。谭光德自然十分喜欢，所以九华山掌门多年来一直连续往岳丈家这里送出了不少白鹰。
哪怕九华山已灭，飞星鹰仍留在了谭光德手边。
云丹枫将鹰还给外公，留下书信一封，与外公不辞而别。当日他便与常珏携手，踏上了进入赤水宫之路。
不为其他，只为寻白奉音，看她可有想到法子，能解云丹枫的噬心蛊之毒。
两人远离纷扰之外，殊不知此时的江湖，已经风言四起。
传闻魔教教主练功走火入魔，重伤不治，教中内讧不止，教主已无力自保。
而在此时此刻，禹泽岛中的一位疯癫已久的女弟子突然恢复神智，扬言自己知晓魔宫位置所在。这女子趁于魔教做过不少时间的卧底，她对魔教一切细节皆说地头头是道，禹泽岛岛主将一切告之武林盟主，当即与盟主一拍即合。随后盟主集结其他武林人士，四方奇侠，打算共同攻进魔宫。
两人一路骑马而行，终于越至边境。
边境之地，旷无人烟，郊原之处，荒草萋萋。已经赶路良久，常珏决定在此处歇息一会儿，便同云丹枫一起翻身下了马。
怕常珏饿了，云丹枫走到一处荒野荆棘遍布之处，不多久就收获了一只极为肥大的野兔。
他将野兔剥皮清洗干净，生了堆火，在火上炙烤起来。
兔腿渐渐变成金黄之色，云丹枫看野兔快熟了，他示意常珏，常珏连忙从系统背包里拿出调料，云丹枫将调料依次均匀撒在兔肉上，又让常珏拿出了一个油纸包。
油纸包里是云丹枫做的椒盐火腿烧饼，云丹枫将烧饼用荷叶包住，随后投进了燃烧的柴堆里加热。
一个不合时宜的女子声音却在两人身边响起：“请问......”
常珏下意识转头，只见一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的女子，一手捏着罩住了自己面容的白纱帷帽，向两人低头看去。
那女子一身青衣，虽然看不见脸，周身气息却斯文温雅，黑发从帽纱中垂下，风姿甚是翩逸。
对上云丹枫的脸后，她呆了一呆，显然是为他容色而产生了震撼。
云丹枫早就习以为常，不以为意，淡淡道：“姑娘想问什么？”
她连忙回神，道：“请问，这里的路，是否通往晏国？”
“是这条路。”云丹枫道：“我和师兄赶路良久，便是为去晏国而来。”
那女子道：“多谢。”
常珏道：“看姑娘你风尘仆仆，想来应该也赶路了良久吧？不如一同坐下来休息调整一下？就是不知道，你对赶路的事急不急？”
她思忖半晌，随后点头道：“也好。”
“赶路之事，并非一朝一夕，其实也不怎么急。”她向常珏看了看，试探道：“只是不知道，我在这里会不会妨碍到二位公子？”
她声音虽然温婉动人，却并不娇嫩，已有了些岁月的痕迹。直到此时，常珏才发现，面前的女子并不是什么花期少女，而是个三十有余的女人。
但她长发并未像妇人一样挽起，想来应该是个未嫁过人的女子，常珏斟酌了下，把差点脱口的“夫人”吞了进去，礼貌道：“不会，姑娘自便就好。”
她无意在常珏周身一扫，目光顷刻定在了常珏的手腕上。
“公子腕上的镯子......可不是凡品，容小女子多嘴一句：出门在外，财不宜外露，还是谨慎些的好。”
常珏想到了当初那位高安抚使垂涎这玉环的丑态，忍不住摸着手腕，笑道：“姑娘多虑了，我既然戴得起这个镯子，自然也护得起它。”
“如此甚好。”
云丹枫拨着火，状似不经意道：“姑娘项中那串明珠，随意一颗也抵百两银子，难道就不会遭人觊觎了吗？”
她惊讶地摸了摸自己颈上那看着毫不起眼的珠串，道：“小公子竟识得此物的价值？”
“见得多了，自然便识得出。”
常珏忍不住笑着，拍了拍云丹枫的肩：“好了好了别装模作样了，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家世一流似的。”
兔肉很快烤好了，云丹枫分了只兔腿给她，这女子连忙谢过，他则撕下了一块，放到常珏嘴边。
有外人在，他不好调戏云丹枫，常珏当即张嘴接过，默默咀嚼起肉，吞咽进肚，示意还要。
他不是懒得自己动手吃东西，实在是享受这种被云丹枫包容关怀的感觉。
云丹枫不嫌他烦，任劳任怨地将撕下的兔肉一片一片喂给他。
常珏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丝毫没有任何愧疚之感。
按这个世界的观念来看，伺候自己的相公不是应该的吗？
云丹枫觉得火堆中的烧饼应该热地差不多，又用柴枝将其拨了出来。
荷叶剥开，里面的饼随即冒出腾腾热气。
烧饼外皮儿金脆，酥香扑鼻，直到云丹枫用手将其掰成两半，才能发现饼皮竟是层层叠叠的千层酥皮，每一层都薄如金纸。
常珏咬了一口烧饼，当即满足地想要落泪。
饼皮一层是软糯，一层又是酥脆，恰到好处地糅杂成一种独特的口感和风味。馅心是剁成颗粒的熏制火腿肉，虽然他吃不出是什么肉，却能感受到肉中恰到好处的熏香和咸香。明明是熏制的肉食，偏偏带着一种说不出滋味的爽滑与清甜。
云丹枫又拿了两个热好的烧饼给了那女子，女子谢过，双手奉上接过来。
她尝过一口，立即啧啧称奇：“临安产的面粉，油酥与水油皮压成的千层饼皮，獐肉与兔肉揉制成火腿，用骨汤与樱桃鲜笋同熬，小火收汁，再和以花蜜......不，不是普通花蜜......”
她便摇头边思索，终于道：“......是桂花、茉莉、牡丹、玫瑰、百合、梅花、芙蓉、槐花......睡莲，九种花蜜。九种滋味，却有万般变化。诸味繁复，变化多端，实是回味无穷。”
她上前一寸，向云丹枫道：“如此极穷巧思，不嫌繁劳，只怕是......亲手做给心上人的吧？”
“......”
常珏差点被嘴里的烧饼给噎住。
他只是单纯地觉得饼好吃，却不知这饼做起来这样费事！何苦来得！
云丹枫一怔，尔后赧然低头。
女子笑道：“莲是花中君子，竹是岁寒三友之一。包饼的荷叶与笋便是慕卿之君。火腿肉是赤红之心，藏在饼中，吃过才知。花蜜乃邀蜂之物，九是单数之极，只怕是一腔心事万般缠绵，‘心悦君兮羞于与君说’。不知我的解答对不对？”
云丹枫情不自禁地别开脸，掩面不语。不好意思说“是”，但又不愿说“不是”。
“不知小公子倾慕者何人？”
云丹枫默默握紧了常珏的手，低声道：“见花堪怜，望月方知。”
女子看着两人的手，恍然大悟地摆首：“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原来如此。”
常珏：？？？
这是在干嘛？！
云丹枫与这女子一见如故，渐渐开始攀谈了起来。两人从四时的花聊到八节的果，从新旧的茶聊到冷热的点心，还有古时的诗和今时的章，七弦的琴和九节的箫。从始至终，双方都对答如流，颇有种觅到知音的感觉。
这两人相谈甚欢，可常珏这种满口大白话的现代人哪懂古代雅士之间的话题，完全插不进嘴，不禁好奇又探究地打量着这位女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动声色一点。
云丹枫说话之余，也没忘了常珏，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中的饼掰出一小块，一块一块地喂给常珏。
对方既然已经猜到两人的关系，他自然再没必要去避嫌。
如果不是因为礼法不容，世人鄙夷，云丹枫也不想让自己和常珏的感情处在阴暗里。
世道不容就不容吧，反正他已决心，在后世无忧后，将抛弃一切荣利与束缚，与常珏淡泊于江湖。
那女子道：“看小公子你待人接物拘谨又有礼，只怕家教甚严吧？”
经过方才她那番准确无误的推测，云丹枫已经对此女好感大升，如实道：“其实......也非是家教严，我爹对我的管教相对较为自由。至于规矩......都是我母亲身边的金嬷嬷教的。”
那女子有瞬间的恍惚：“金嬷嬷？”
云丹枫解释道：“金嬷嬷曾于宫中专职掌礼，后来告老还乡，做了我母亲的侍女。我母亲自生产后又一直病榻缠身，只能将我交给嬷嬷照料。我便是由金嬷嬷带大的。”
她惊疑不定地看了看云丹枫，语带试探道：“不知小公子......叫什么名字？年岁几何？何方人士？”
云丹枫：“我姓云，鄙名丹枫。年十九，家居边关雁门关城内。”
女子惊骇无已，猝然后退，云丹枫虽然看不见她的神情，却也能发觉她正手足俱颤。
她手忙脚乱地站起来，仿佛避之不及一般远远退开，尔后道：“我......小女子还有事，就此告辞，后会无期。”
方说完，她便拔腿就跑了。
云丹枫莫名无比，向常珏道：师兄......这姑娘好生奇怪，她为什么一听见我的名字，就变得这么怕我？
常珏也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我也不知道。”
这青衣女子跑出好远，待确定身后无人，才有惊无险地吁出一口气。
同时在心里庆幸：还好自己方才没有摘下帷帽，让人看见自己的脸，要不然......都不知会发生些什么难以预料的事。
走出边界，再进宴国，两人没有像上次那样在这里多做逗留，直接就向魔教进发。
再上月岛，常珏这次运气很好，没有像上次那样遇到魔教教主。
他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干净衣服，和云丹枫各自将湿衣换下，拧干发上的水，便往白奉音的住处寻去。
竹门是关着的，常珏试探地敲了敲门，道：“白姨，是我。离上次见面已有八个月，小枫的噬心蛊缓解之药眼看就要告罄，所以我们特来向你求助。”
白奉音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进来罢。”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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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 伺候相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