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丹枫一言不发,拿起玉佩,便夺门欲去。
高安抚使连忙上前,道:“哎,云小公子,别着急着走啊!”
听他这般说,堂下的侍从立即心领神会,长矛横于身前,拦住了云丹枫。
云丹枫道:“让开。”
他瑾记着常珏说的,不到迫不得已,不能跟这些人动手,是以一直克制着并未拔剑。
高大人也并未真要拿云丹枫怎么样,陪笑着上前,越众拉起云丹枫的袖子,扯了扯:“云小公子何必动气,本官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着小公子两次来府上都是空手而归,未让本官尽到地主之谊,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故而想留小公子下来吃顿便饭。”
云丹枫道:“不必。”
他眉角抽了抽,忍了几忍,最终只是将袖子抽回来,向外踏步而去。
高安抚使一直看着他远去,眼中藏着不明意味的笑意,待确定人已远去,他连忙上前,走到云丹枫方才所站的地处。
只见一个成色朴雅的黑玉镯,静静躺在红底织金的地毯上。
高安抚使迈步上前,蹲下身将玉镯拾起来。
玉镯上还带着云丹枫身上的余温,除此之外,还沾着丝说不出来源的冷香。
高安抚使要为自己申冤,他可没有偷云丹枫的镯子,只是随便扯了扯他的袖子。云丹枫自己的东西在袖子里没有放稳,露出了一个角来,还一扯就掉了,这能怪他吗?
他不过,只是拾起了云丹枫弄掉的东西罢了。
这日晚饭过后,高安抚使同以往那样,高座堂上,拥揽姬妾,饮酒作乐。他时不时掏出那黑玉镯摸一摸,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痴然。
细如羊脂,墨色浓郁,几能透光,真是墨玉中的极品。看这式样,玉色,恐怕都不知道是那个朝代留下来的古物。
只是看着看着,他心中却没来由地生出一丝遗憾。
可惜,这墨玉镯再好,也得戴在美人如雪的皓腕上,才能最大呈现它的美。
墨玉镯的主人,的确是美人中的极品,只是高安抚使再怎么样也知道分寸。就算云丹枫现今落魄了,可九华山威名仍然还在为江湖人所熟知,江湖中,从来都不乏只要“大义”不要理智的亡命之徒,义愤填膺起来,连京师重臣都敢公然刺杀。他可不敢随便乱打这一代侠者之子的主意。
只是,他还未得意多久,就听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云小公子,您不能进去!您不能进......唉。”
因知晓了他的身份,安抚使府内的人也不敢妄自对他动手,云丹枫又再次踏进了门来。
上午高安抚见他时,云丹枫还衣容齐楚,眉目冷淡。然而此时,他眉眼间尽是焦灼之色。脑后一窝青丝尽数拢在胸前,微微散乱,却根本无暇顾及。
此间明明夜风送凉,云丹枫额间颈间却满是汗湿,他似乎有什么事情迫在眉睫,脸上竟是通红一片,还有几缕发丝沾在颊上。
云丹枫喘息好一阵,待稍微缓过了点气,他不说任何废话,直接单刀直入:“我的镯子......高大人,你有没有看见我的镯子?那个黑玉的镯子。”
他装傻:“镯子?什么镯子?云小公子丢了东西,怎么还找到本官这里来了?”
他带着些许恶意的快意,对面前之人油然心生出一股怜悯之情:“这可怜的云小公子,怕是一整天都在找他的镯子,快找疯了吧。”
他本想将对方随便敷衍过去,谁知,云丹枫目不转睛看着他许久,掷地有声道:“高大人,”
“我九华山是已被灭,师门无存。”
“但不代表我当真软弱可欺。”
“今日你若将我的东西归还,并放我出城,我可以一切都既往不咎。否则,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东西?什么东西?云小公子说笑了,本官这里哪来的你的东西?”
云丹枫道:“那高大人手中所拿的是何物?!”
被他戳破,高安抚使一笑,却连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难道云小公子想说,本官拿的是你的东西?你凭什么说它是你的?”
“我今早来高大人府上时,它分明还在我身上!”
“你说你早上戴着它,那谁能证明?”高安抚使不慌不忙道:“无凭无据,云小公子便就想赖定了本官吗?”
云丹枫默然不语,面色却乍然一寒。
他出手如电,高安抚使还没看见对方是怎么动手的,他手腕便已被云丹枫钳住,扭转到了身后。
高安抚使哪里料到他会动手,他名义上虽是御敌卫土,统帅一方士兵的军官,却是一点武功都无。不知云丹枫是用了什么方法,自己竟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高安抚使整个身子都软成了一滩烂泥,下意识喊道:“来人呐......”
他颈间一凉,却是云丹枫的佩剑不知何时抵了上来。
云丹枫的这把剑,名曰“断水”,剑身剔透,薄如蝉翼,然其锋利却足以削铁断水血污不沾,哪怕身处战场厮杀,此剑其上也仍能保持玉洁冰清。
因有云丹枫把控着力度,他颈上一个口子也无,只是离剑太近,被其上的寒气所刺。若此时拿着剑的是别人,就算对方无意伤他,他脖子早因触到了剑刃而鲜血淋漓。
堂下侍卫皆逼上来,但因高安抚使在对方手上,故没人敢妄动,皆卡在了近处,上去不是,退下也不是。
呼救的声音戛然而止,高安抚使抖如筛糠,面无人色,颤了好久才能勉强开口:“云小公子......你我无冤无仇,实在没必要......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云丹枫道:“你让他们都退下。”
他连忙喝道:“你们退下......都......都退下!”
云丹枫向外唤道:“师兄!我已经制住这些人了。”
听他开口,常珏这才现身出来。
他缓缓行至高安抚使面前,一路上无人敢拦。待站定后,他冷然道:“别来无恙啊,高大人。”
高安抚使不敢看云丹枫,只能对着常珏,强笑道:“少侠,您来说说理,这云小公子突然闯进来,硬说我拿了他的东西。念在他年幼不懂事,我也不打算跟他计较,可他现在......您长了他些年岁,应是明理之人。倘若云小公子他无缘无故伤了朝廷命官,来日九华山面对朝廷,岂不是不好交代......”
常珏闻言,顿时面露惊讶之色:“无故伤朝廷命官?什么叫无故?难道不是高大人夺宝在先,欺辱我师弟在后。我们被逼无奈,所以才反击的吗?”
高安抚使急道:“少侠,您可不能空口白牙,上下唇一碰,就随意颠倒黑白!”
常珏道:“你方才好像是说,我师弟没有凭据,证明这是他的东西?”
他冷笑一声,顿了顿,待高安抚使心弦胆颤之际,方才开口:“那恐怕要让高大人失望了,在下不才,我还真有证据。”
云丹枫立即道:“这镯子的内部刻有一个篆体的‘枫’字,我娘说过,那是我爹亲手刻的。这就是我的东西!”
常珏接下他的话,道:“高大人,敢把东西拿出来,让在座所有人都来验证一下吗?”
见他面色迟疑,常珏道:“不敢是吗?其实我也不指望你能主动把它拿出来,只要我师弟能够证明这是他的东西,过程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高安抚使道:“你......你妄杀朝廷命官,你就不怕圣上......”
云丹枫道:“江湖之人,几时畏惧于皇权?我爹说过,只要顶天立地,无愧于人,无愧于已,千夫所指也没什么所谓。”
常珏就说不出他这么光明磊落豪气干云的话,这只适合写作文,写剧本。感动读者,感动看客。
但恶人和俗人的冷漠是你无法想象的,不仅对你的高洁不屑一顾,还往往喜欢将之利用并践踏。
所以云丹枫注定要成为被世道和人性所毁灭的悲剧反派。
常珏自己则更喜欢审时度势,理出自己的一套逻辑,并对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他不紧不慢道:“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圣上就算不满,也总不能倾全国之力来抓捕我们吧。因财物被夺而杀一介朝廷命官,于朝廷来说,是会觉得不满。但若让那些江湖人士去评判,你觉得,他们是会觉得高大人罪不至死,还是死有余辜呢?”
“云掌门昔年旧友如许,从来都不乏位高权重德高望重之士。我想我师弟,总能找到一个能为他撑腰的人。”
高安抚使听着他的话,越听越是惊骇欲绝,心底连最后那点侥幸的星火都被常珏一番话给浇熄,最后只能呜咽:“别......别杀我......”
他身子抖如筛糠,他终究是怕死的,只要能够活命,让他立刻跪下也行!
常珏慢条斯理道:“其实一开始如果你放我们出城,就什么事也没有。可高大人你偏要闹大,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介意奉陪。看看最后是谁闹不起。”
“就算我们不动你,待明日,高安抚使欺辱侠士遗孤,夺人宝物的消息也会传遍全城。以九华山的名号,传遍天下也只是迟早的事。你逃得过今天的一劫,堵得了天下悠悠之口吗?我想来日,江湖上有的是义士愿意来教训你。”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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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输不起就别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