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秋的运河多了几分寒意,白天江风十分温柔,可到了晚上却格外冷冽,秋日的气息占满了整个江面,漫山遍野都是黄澄澄的,或者是绿赤赤的,万物开始凋零,准备进入漫长的寒冬。
行船的人,都爱在这干燥的季节喝茶,滋心养肺,他们泡上一种不知名的山茶就着白菊枯朵,一边喝着一边在江上闲聊,所以无论走到哪条船上,总能闻到那种淡淡的清香,不幽不腻,只是一眛清宁,叫人心情十分恬静。
而到了夜里,则是寒风吹袭,凛冽的寒风无声无息的侵入着这片土地,整个江面也泛薄薄的水雾,有一种寒江孤影的朦胧美。
虽然走的是大运河,夜间也是不行船的,哪怕是一路上走走停停,遇到各种问题,行船官也不干在夜间冒险,他们停留在岸上,人是不下船,夜间也有士兵巡逻江道保证安全。
刘轩的大船内,他和武毅一面剥着花生一面饮着酒,在漫长的旅途中更有趣的了。
经过几个时辰的休息,他恢复不少精神,肚子空空,司空策和明鸯送得糕点被明鸢和洛晴吃完,只好坐在师傅面前吃花生喝酒。
花生壳捏破的声音响起,刘轩往嘴里扔进扔进两颗花生米,缓缓的咀嚼着,直到将花生米嚼融嚼碎后,香味蔓延出来,才吞进肚子里。随后拿起酒杯,给干燥的口腔带来清冽的刺激。
他不爱喝酒,但喜欢陪着师傅喝酒,尤其喜欢喝这种军队中的苦酒,又香又纯,入口浑浊,回味清冽,两师徒可以喝到天亮。
他也不愿过多的追问师傅的心里的秘密,只有秘密的人才会在寒冷的夜,经常拿起酒坛一饮而尽,可他又好奇师傅的秘密,也许陪他喝酒,能够从中套出点什么。
刘轩又拿起一颗花生捏碎,紧接着小声问道:“师傅,今晚怎么有闲情雅致喝酒赏月啊?”
武毅冷脸说道:“先不说这个,今日见你溜须拍马的功夫十分了得,纯纯一副无赖模样,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变得如此腌臜下作。”
“我下作?师傅你这话说得好没有道理,若不是我急中生智,难免要和王爷家起冲突,如今认了亲,两边相安无事不好吗?”刘轩着急地辩解道,被人误会的感觉最让他不爽。
武毅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憋了一肚子的话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生硬的教训道:“也不必如此低声下气,你们家可是晋国第一商号,就算是圣上也得给你爹三分薄面,你现在认一个郡王妃当姐姐,够丢脸的了。”
“师傅,我再说一遍,我是我,我家是我家,我只想靠我自己创造未来的生活,不想靠着家里坐吃等死。”
武毅听他这么说,不知道开心好还是伤心好,开心嘛!难得徒儿有独立处世之心;伤心嘛!这话怎么感觉让人不安,好像不想认家一样。
刘轩被武毅一激,也好奇自己的身世,便问道:“我爹那么多厉害,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本以为师傅不会回答,没想到他却开口提道:“你未出生之前智谋无双,辅佐潜龙登上皇位,等你出生后便是第一密探,现在……”
他喝了一口酒,口气变得惋惜起来,补充道:“现在只不过是个大腹便便的生意人而已。”
“那我爹叫什么?”
“刘伯庸!字……太久没见面了,记不起了!”
“那我娘呢?”
武毅笑了!武毅居然笑了,那张冷冰冰的脸提起刘轩他娘立马融化出笑脸来。
武毅从未笑过的脸,居然第一次露出微妙的笑容,就算是跟刘轩相认也没有这样的微笑:“你娘是这个世界最美的人,哪怕容颜易老,也是最美的。”
刘轩觉得不对劲,师傅他老人家该不会喜欢我娘吧?所以才有心事,今晚喝酒赏月也是为了我娘?
他也不着急发问,因为他知道师傅这个人有一个不会说谎的毛病,当他意识到知道自己说错话时,就会着急地补充,老傲娇了!
果然,他吨吨的喝了几大口补充道:“不是只有才这么认为的,见过你娘的人都这么认为?”
刘轩觉得这话怪怪的,莫非师傅为了撇清关系才这么多说,把自己认为说成只要见过得人,这样才没让人发现自己的小心思。
师傅啊!师傅!别解释了,越解释越不清楚,于是又问道:“我长得像我娘多一点,还是像我爹多一点。”
武毅抱起酒坛顿在空中,半天之后才回答道:“像你娘,就跟你阿娘印得饼一样,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说完这话时,他的嘴角又微微上扬。
刘轩走到船头,伸出自己的脖子倒影在湖面上,说道:“别人都说我的长相如同姑娘一般,看来确实是继承我娘的容貌了。”
武毅大笑道:“胡说!像你娘有啥不好的,不要像你妹妹那样,长得你爹一样难看才好。”
“师傅你笑了!”刘轩笑嘻嘻地盯着他看。
“我没有。”随后立马调整过来,正襟危坐道:“今天的功课做了吗?”
刘轩连忙打住,借着酒劲假意昏睡过去,洛晴也睡醒,看到师徒二人月下谈心不好去打扰他们,只是夜里寒冷,拿着一床褥守在暗处,直到刘轩假意喝醉到在船板时,才上前盖在他的身上。
刘轩也在武毅视线死角处,对着洛晴比出嘘的手势,洛晴会心一笑后,便莲步到武毅跟前说道:“武师傅,少爷他醉了!”
“知道了!”武毅冷冷地说道,随后独自喝起酒来。
他想起当年第一次吃到夫人给他做的饼时,牵动唇角往上翘去,虽然显得有些生疏和别扭,但即使这样,这个冷面不笑的人,偶尔露出温柔,却比天底下最美的花还要甜美。
船继续在行驶着,而船上的人心也随着往日的记忆飘向远方。
此时,花魁的船上有一人潜入,用小刀到处破坏船身的连接处,更是对着主桅进行破坏。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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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寒江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