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不少地方杀猪之后都会请亲友和同村的人吃‘杀猪饭’,只是不同的地区叫法上有差别,菜色也不一样。
东北地区吃‘杀猪饭’,最多也最有名的一道菜,被叫做‘杀猪菜’。主要的就是酸菜、五花肉、血肠,有的地方还会加粉条、猪杂。包括:猪心、猪肝、猪肺、猪大肠、猪小肠、猪皮、猪舌、气管、食管等等。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杀猪菜也在变化。可七十年代平河沟的杀猪菜,还是酸菜、血肠、五花肉这老三样,至多在冬天的时候加些冻豆腐在里面。
年景好的时候,‘杀猪饭’的菜色就略丰盛些。年景不好的时候,所谓的‘杀猪饭’就变成了一道管够的‘杀猪菜’。
平河沟自从六九年大水,多收了不少村民之后,粮食一直不够吃,村里人家请吃‘杀猪饭’基本上就是一道‘杀猪菜’。
卢晓熙他们这次弄回来的野猪个头特别大,除了肉类其余的又都是村里人提供,‘杀猪饭’的菜色就多了些。
李玄宇跟卢晓熙商量了下,最后又把猪头贡献了出来。赵山水不想他们太吃亏,跟许师傅偷偷打了招呼,把原本定来请客的一百斤猪肉变成了七十斤。余下三十斤都算在了要卖的肉里面。
卢晓熙看众人在院子里忙碌,走过去跟许师傅打了个招呼,请他帮忙先割了一份五斤的猪肉,又分别割了十几份二斤、一斤的猪肉,让李玄宇抽空送去老村长赵山水和几个村干部、亲戚家里。
李玄宇明白其中关系,送肉的时候就背着了些人,没做的太明显。卢晓熙虽然改了姓,到底还是赵家人。就算她跟赵大鼻子一家闹掰了,可平河沟里还有不少她本家长辈。弄回来这么大一头野猪,若是一份都不给家族长辈,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可送肉送的太明显了,又难免让一些没拿到肉的人家心里不痛快。
卢晓熙她们请‘杀猪饭’为的就是缓和关系、博个好名声,可不想村里人白吃白喝,还要背后说三道四的。
天擦黑的时候,下地的人都回来了,村委大院儿越发热闹。
老村长用大喇叭讲了一通,大致说了卢晓熙她们遭遇野猪又困住野猪的事,提醒村民们最近一段时间若非必要尽可能少往山里走。如果上山,也要结伴。
接着就说了卖猪肉的事。
前几年禁止私下买卖,有猎物也只能卖给供销社。村民们再想从供销社那边买肉,就必须得有相应的肉票。别说大家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没那么多闲钱买肉改善生活,就是有钱没有肉票你也只能干看着买不了。
近两年管的不那么严了,村民们打到猎物偶尔才会卖给同村人。卖肉的不用多跑几里地,买肉的也不用非得拿肉票换。
卢晓熙她们弄回来这么大一头野猪,不用肉票就能买到肉,村里不少人家都等着呢。特别是参与了清淤、挖渠拿到现钱的,都想买些肉给家里人解解馋。
条件好些的有买二斤的,条件差些的也报着不用肉票占了便宜的心态咬牙买上半斤。
许师傅不愧被叫许一刀,无论是称二斤还是半斤,都是一刀下去不多不少。所以围着他的人除了卖肉的,还有不少看热闹的。
肉是卢晓熙他们提供,但看着一堆女人忙碌,她也不好干看着。便凑过去跟着大家一起切菜、洗菜。
卢晓熙儿时家里做过米血肠,她隐约记得糯米要泡小半天。没想到许师傅那边肉还没卖完,赵家二婶就把糯米泡好了
赵家二婶见卢晓熙好奇,笑着解释:“平常不急的情况下用冷水泡几个小时都行,今天我看急用,就用热水泡的。只是水温得掌握好,不能是开水,否则一烫糯米就粘在一起了。泡上之后还得加个盖子,别让水凉的太快。”
卢晓熙受教的点点头,跟着赵家二婶一起灌米血肠。
米血肠蒸好之后赵家二婶给了卢晓熙三根,用盆子装了让她拿回家,其余的则过了凉水,改刀切成片。
院子里人太多,卢晓熙没找到李玄宇,就先端了盆子回家。
炕上王跃睡的正酣,小脸蛋红扑扑的。
陆欣闲不住,正坐在炕稍的位置缝补衣服。见卢晓熙回来,低声问道:“那边忙完了?”
卢晓熙回道:“没呢,大院儿里可热闹了,晚上咱们一起去吃杀猪饭。”
说着卢晓熙打开手里拿的盆子给陆欣看:“米血肠。趁热咱们先吃一根儿尝尝味道,剩下的我泡凉水里,等明天再吃。”
一根米血肠就有一尺多长,卢晓熙分成几段,将其中一段拿给陆欣,她自己也咬着一段。
陆欣接过去咬了一小口,赞道:“好吃,糯糯的一点儿腥味都没有,还挺香的。”
卢晓熙吃完了自己那份米血肠,又拿了两小段放回盆里带去了村委大院。
李展宇还坐在树杈上,卢晓熙过去问他累不累,他忙摇了摇头。生怕说累就会被堂哥给抱下去,再没法看热闹。
卢晓熙将米血肠递给他:“先吃一口垫垫肚子。”
李展宇没接,而是问道:“你和堂哥吃了吗?弟弟吃了吗?”
卢晓熙回道:“王跃还睡着,不过给他留了。饿已经吃过了,这两段儿米血肠就是拿来给你和你堂哥的。”
听她这么说,李展宇这才将米血肠接过去咬了一口,好吃的小少年弯起大眼睛。
“你俩在这偷吃什么呢?”
卢晓熙闻言回头,就看见李玄宇已经凑到了她身旁,正笑看着她。
此时卢晓熙才发现,两兄弟笑起来时眉眼间还是有些相似的。只是小少年没长开,看着就不那么明显。
卢晓熙将最后那段米血肠递给李玄宇:“这份是给你的。”
李玄宇甩甩手上的水,低声道:“手湿,你喂我。”
卢晓熙嘴上嘀咕道:“你是手湿又不是手脏……”
虽然这么说着,还是把米血肠递到了李玄宇嘴边。李玄宇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点头:“嗯,好吃。你也吃……”
卢晓熙回道:“刚刚村长家二儿媳妇单独给了咱家三根米血肠,我拿回家后切了一根,分了大家都先尝尝。”
李玄宇听她这么说,没再坚持,就着卢晓熙的手将那段儿米血肠愉快吃完。
这会儿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两人所处的位置距离电灯能照亮的区域又远,李玄宇索性拉了卢晓熙一起靠着大柳树边看热闹,边低声说着话。哪成想居然看到个鬼鬼祟祟的人,正往帮忙做菜的那群人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