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声音不大。
是想来问问这药还是依着之前那般,倒了吗还是?
迎春又低低的补了一句,“是孙太医送来的药,只是孙太医将药送过来的时候,娘娘还没醒,奴婢就先把药收下搁着了。”
苏依锦抬头看了迎春一眼。
迎春当即就明白了苏依锦的意思,正要端着药下去。
只是,这味道似乎不太对。
“等等,你端来给本宫瞧瞧。”
迎春应下,端着走近。
苏依锦端起那碗药,闻了闻,唇边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药,已经不是先前的避子汤了。
皇后难不成还改了念头?
苏依锦把药又搁置回红漆木盘内,“先拿下去吧,本宫一会儿再喝。”
主仆两心照不宣。
苏依锦是让迎春照着以往那般处理了。
倒是迎春把药端下去。
苏依锦视线一转,就看到了正皱着眉头的萧怀衍。
萧怀衍搁下了手中的书,起身走近,把还呆坐在床上的苏依锦抱进了怀里。
他问:“为什么不喝药?”
“不过是平常喝的补药罢了。”
萧怀衍眉心依旧深皱。
苏依锦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主动的环了上去,抱着人哄着,软声哄着,“药太苦了,臣妾一会儿再喝就是了。”
萧怀衍眉目间的戾气才刚刚散开,他低头,抱着依锦,在她的胸口蹭了蹭,惹得苏依锦小脸通红才放开了她。
萧怀衍一放开她,苏依锦就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他陪着她用了晚膳。
因着刚从太和园回来,朝政堆积一事,就只能先把此事堆积了。
苏依锦用完膳后,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
听着迎春感叹今夜陛下不过来时,苏依锦心中甚至升起了一丝小小的雀跃。
这两人天天腻乎着,也不是一回事。
一想到今夜她就能自己一个人睡大床了。
苏依锦可开心得还来不及。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失眠了,翻来覆去彻夜难眠,好似这床似乎太大了。
一个人睡太大了。
—
明王府。
苏依柔一早就吩咐了下人,备了马车。
只是,临上车。
她看了看正在乳娘怀里的华儿,沉思了一会儿。
“华儿不必跟着我回去了,你们就带着他在王府等我回来吧……”
乳娘不解的看了过来,“王妃……”
苏依柔收回了视线,径直的迈步上了马车。
“走吧。”
马车一动,往苏府的方向而去。
华儿看着苏依柔的身影消失,刚刚还安安静静的,这会儿嗷的一声就哭了。
苏依柔坐在马车上,听着他的啼哭声,自然是不忍的。
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王府,指不定她带着孩子回去一趟,这些人不知道又要说她与王爷闹了回娘家。
今时不同往日。
苏依柔如今很在意这般的说法。
她现在只盼着尽快到了苏府。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王妃到了。”
苏依柔在小依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看了一眼刻着苏府二字的牌匾,迈步往里面走。
管家迎了上来。
苏依柔问,“父亲呢?”
“将军一早就在书房等着了。”
闻言,苏依柔松了口气。
近来从娘亲那边得知,父亲日日不着府。
所以苏依柔昨夜就派了一个下人来苏府送消息,说让苏武明日务必等她,她有事相商。
苏依柔迈步往书房去。
得了苏武的准许,进了书房后。
她见到了正坐在书案后的苏武。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了。
苏武捂嘴打了个哈欠,眼下是压不住的乌青。
苏依柔喊了一声,“父亲。”
苏武抬眼看来,“管家说你昨天夜里派人送消息,说你有事要与我相商,什么事,说吧。”
苏依柔不着急,而是先把把门关了,才开口道,“父亲,王爷他……王爷他……”
“明王怎么了?你们又吵架了?”
苏武想起上次苏依柔闹脾气回明府住了整整半个月的事情。
“不是。”她继续道来,“王爷他知道了,他知道他秋猎遇刺一事,并非是我,并非是我救的的她,而是姐姐……”
“什么!”
苏武骤然站起身。
他显然没想到苏依柔来找他,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情。
“明王怎么会知道此事?”
苏武看着苏依柔委屈难过的小脸,下意识的就开始怀疑到了苏依锦身上。
“难道是贵妃娘娘?此事只有你和我,还有她知道。”
苏依柔摇了摇头,默默抹起了眼泪,“父亲,女儿也不知道王爷到底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苏武又重重的坐了回去。
他闷声道,“也不能是她啊。”
苏依锦这个贵妃,最近正得盛宠,他这个做父亲的比谁都清楚。
苏依锦正得宠,断然不会将此事说出来,给自己惹麻烦。
“你且把事情缓缓道来。”
苏依柔抹了一把眼泪,这才缓缓的说了。
“女儿近来觉得王爷变了,对女儿也不似以前那般了,就与王爷大吵了一架,谁知王爷都不搭理女儿的,后来女儿偏是与王爷一同去了太和园。
起初,女儿还以为王爷看上了姐姐身边的宫女迎秋,没想到王爷就把此事说出来了。”
她哭得更厉害了。
“王爷发了好大一通怒火,回来还是不理女儿。父亲,你说,你说王爷会不会休了女儿啊。”
“毕竟,王爷喜欢女儿,是因为他一直把女儿当成救命恩人了,现在王爷都知道了,不就会一纸休书休了女儿吗?”
“哼!他敢!”
苏武厉声道。
“如今锦儿已经是贵妃娘娘了,他休了你又能做什么呢!再说了,就算是他早早得知锦儿救了他又怎么样,本将军的女儿终是有一个要送进宫的。”
毕竟皇帝可比王爷地位高多了。
只是当今天子不近女色,所以苏武是带着赌一赌的心态送进去了。
苏依锦的不得宠,才让他起了攀上明王这艘船的想法。
可如今苏依锦正得盛宠。
虽然这孩子不与他亲近,但他到底是她的父亲,苏府多多少少还是沾了些光。
所以这萧怀炎想休妻,也得顾忌着这苏府三分。
苏武沉思想了想,才道,“也罢,这样子,你就当此事都没有发生,就权当他真的喜欢迎秋那丫头就是了,我做了这个主,改日你就进宫一趟,与贵妃说道说道,把迎秋纳进王府当妾一事,左右不过是一个下人,她会给的。”
苏依柔与苏武说了好一会儿话,可算是有了主心骨,心里也不这般慌了。
“是,父亲……”
—
次日,天才刚蒙蒙亮。
等候在门口的迎春,第一次在一定时辰听到了苏依锦的声音。
贵妃娘娘贪觉,不喜早起。
吩咐了她们得了传唤再进去伺候。
只是,迎春还是第一次这么早听到苏依锦的声音。
迎春忙推门进去。
绕过屏风,就见着苏依锦披着头发,正呆呆的坐在床上。
她眼下乌青,哈欠连连。
哪里是刚睡醒的模样。
分明就是熬了一夜被榨干的样子。
迎春一惊,担忧的问,“娘娘您怎么了?这会儿时辰还早着,不如再歇一会儿。”
苏依锦摇摇头,“不了,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再躺会也睡不着。”
迎春微惊,“娘娘好好的,怎么睡不着?”
苏依锦睡眠质量一向可以。
不管发生了多大的事情,也不会影响她睡觉。
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苏依锦当真是有口难言。
她可没办法说是因为萧怀衍不在,她觉得床太大太空了。
习惯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她,她好想他。
苏依锦搪塞了几句,就起来梳洗更衣用了早膳。
她吩咐着迎春在院子外搭张软榻,在外头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如今已经是夏末了,也快入秋了。
这早晨的太阳也不烈,晒晒最合适不过了。
快到午时,孙太医照例让人送药过来了。
迎春上前接下,端着药走近,“娘娘……”
她正欲拿去倒了。
苏依锦抬手,开口道,“等等……”
迎春停下脚步。
苏依锦伸手,迎春忙端了药给她。
苏依锦接过,仔细闻了闻。
迎春在旁站着,疑惑的问,“娘娘,可是这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苏依锦将药搁在了红漆木盘上,“自然是有的。”
这已经不是先前的避子汤了,而是换成了给女子调理身子促孕的药。
皇后吩咐人给她偷偷送避子汤,她倒是明白。
这是不想让她生下皇子。
后宫嘛,都是如此的。
但是皇后给她送这药,她反倒摸不清她的意思了。
难不成,皇后知道了她先前根本没与陛下同房……可皇后知道了她与陛下同房之后,那不应该给她下了三倍的避子药量才是。
怎么会是得子汤。
“先把药搁这,去。把孙太医请来。”
“是,娘娘。”
迎春去请人的时候,孙太医正躲在太医院后院的一间隔房里,正偷偷往床榻下藏着什么。
“孙太医,您快出来啊,贵妃娘娘来请。”
太医院的人听了这话,纷纷看来。
近来孙太医有些失魂落魄的,把能推的班都推了,没想到这样子,还得了贵妃娘娘亲自派人来请。
贵妃娘娘可是当下最得盛宠的了!
迎春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着了孙太医。
她领着人往秋月宫去了。
孙太医面色苍白,好在这一路下来,他已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了不少,至少表面是如此。
他远远的就看见了坐在院中的那抹张扬明媚身影。
他进了秋月宫,垂下了眼睑,恭恭敬敬的见礼。
“微臣参见贵妃娘娘。”
他等了半日,并未听见苏依锦让他起身,心下正慌,面上却勉强维持着镇静,可额上的汗却是暴露了所有。
苏依锦出声,“孙太医好大的胆子,送到秋月宫的药也能送错。”
孙太医心一紧,“没,没送错啊……”
“还说没送错。”苏依锦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这以往送的都是避子汤,这两日来。送的怎么都是得子汤了?”
听了这话,孙太医身子早早的僵了。
他一直以为贵妃应当是不知道的。
没想到。
她都知道,她全都知道。
无论是避子汤,还是这两日的得子汤。
苏依锦耐心的等着。
许久,才听到他叹了一口气。
“回娘娘的话,没,没送错。”
他的声音好似苍老了许多。
他颤抖着。
“娘娘侍寝许久却一直未得子,就没怀疑过会不会是其他问题吗?这得子汤能帮娘娘将身体调理好。”
苏依锦面上带着笑,“这也是皇后的意思?”
孙太医身子一紧,显然也没想到苏依锦竟然知道让他送药是皇后的意思。
孙太医沉默了,只低着头跪在原处。
苏依锦看穿了他内心的煎熬。
“你也不必如此,本宫没喝你送来的药,不过本宫还得谢谢你了,要不是你送来了这药,陪着本宫演了这么一出戏,本宫还不知道皇后又会有什么法子对付本宫,这安生的日子,本宫还没过够呢。”
听了这话,苏依锦似乎看到孙太医隐隐松了一口气。
苏依锦继续道,
“本宫也知道,这得子汤是你的意思,是你背着皇后偷偷换了,但若让她知道,只怕你也不好过。之后你还是送你的避子汤来就是,本宫还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孙太医默默的红了眼。
没想到夜夜难眠,忧思的事情,全然没有发生过。
他颤着声开口,“微臣……明白!”
“下去吧。”
“是。”
他踉踉跄跄的站起,正要退下。
苏依锦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本宫瞧你本性也不坏,若你遇了什么难过,可以来找本宫。”
苏依锦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是给了他一个选择。
可在这宫里,一人不能侍二主。
先前陛下不喜女子,后宫人人均不得宠爱,这高位的皇后成了最好的去处。
孙太医回过头来,眼眸颤了颤,只恭恭敬敬的道,“微臣并无难处,谢过贵妃娘娘了……!”
这也算是婉拒了。
苏依锦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强迫他。
这都是因果,选择之后要承担的后果。
先前得了皇后这座靠山的利处,皇后自然也会从他身上拿了别的东西去。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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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她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