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就酒,难免惆怅。
别看身份小,说出去没什么可厉害的,但在其位,谋其事,需要考虑的也多了去了。
昕蕊看着天上的星空,说:“其实我觉得,像现在这样就很好,大家都知根知底,互相帮衬,没有那么多歪事儿,以后再招进来人,也不知是什么样子的,心思好不好?服不服管教?若是不服,难免要吵闹,姐姐,你说长留安静了这么久,真闹起来会是什么样?”
茯苓摇摇头:“这个我没想过,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长留会在我的手里闹腾起来,若真有这么一天,就是我无能,是我的不是,主子给了我们这些人体面,可我们也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别给了一步台阶就以为自己真的能站上去,卑微点儿好,卑微点儿,大家都过得舒坦,心思太多,太活络,没得生出一些别的想法来,你记得,以后不管遇到谁,都要看她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
“嗯……”
“有的人眼睛长在脑袋顶上,你说一句,她有十句,面上装得像模像样,看起来像是真知道分寸,知道规矩,实则骨子里桀骜不驯,难以驯服,这样的人,即便她事情办得再漂亮,也不能留,时间长了,不仅给自己添堵还给主子添堵。”
说起给主子添堵,昕蕊往身后看了一眼,见无人来,才低声说:“其实自从那天说起来要招人,我心里就一直担忧着,你说,万一以后遇到那种心野的。打着别的主意该怎么办呢?夫人与世子爷感情这样好,万一有……”
茯苓看了她一眼,声音微淡,说:“这些事是做主子的考虑的事,不是你我该考虑的,再说,若真有这样的人在,怕是也不会待太久,世子是什么样的性子,你难道还不清楚吗?美玉在前,他又怎会看得上其他的小鱼小虾,这话当着夫人的面,你可不能提,平白给人添堵,你要细细观察,若真有这样的人
在,立刻轰出去,千万别让她在主子面前现眼。”
昕蕊听后,突然笑了笑,说:“听姐姐这话,我心里就更有底了,看来,姐姐一门心思是为夫人考虑的,毕竟这种事情,若真发生了,吃亏倒霉的也就是夫人了。”
“我当然为夫人考虑了,我也是为我们这些人考虑,这样平静的日子,在别人家里想都不敢想,可千万别平添是非,惹人恼恨。”
昕蕊默了会儿,说:“世子与夫人的感情是真好,满京城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他们这么好的了,若不是在他们身边伺候,打死我也不愿相信,这样的感情是真的存在的……我以前一直觉得,男人是这世上最邪恶,最可怕的人,花言巧语多,又从不愿为自己的事情真正的上一回心……姐姐,别怪我多话,我也实在是有些怕,怕有一天,夫人会被欺负。”
若是世子和夫人这样好的感情以后都存不住,那她就再也不信这世上能有真爱情了。
看她多愁善感的模样,茯苓摇了摇头,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说:“以后,你也会遇到这样的缘分,别怕,等你遇到了那个让你愿意失去理智的人,不妨胆子大一些,往前走一步。”
昕蕊反问:“若是真遇到令我失去理智的人,那我一定会远离他,毕竟,失去理智可不是好事啊。”
茯苓被噎了一下,这话也没毛病。
这孩子,不太懂浪漫啊……
……
看久了文字,容仪头有些昏沉,正巧这个时候牵喜抱了一坛酒进来,容仪眼睛亮了一下,说:“这是近日新出的酒吗?”
“是呢,高师傅再三嘱咐奴婢,一定要带回来,让您尝一尝味道如何。”“正好我这也忙完了,你倒上一杯,等我喝过再去洗漱。”筆趣庫
牵喜应下,将酒坛放在桌上,取了一只酒杯来,将木塞拿掉后,浓烈的酒味散发开来。
“高师傅说,这酒是烈酒,喝下去刺喉咙,若是酒量不行,
不需两杯就要晕头转向了,不过,也不会晕太久。”
容仪喝了一口,耳朵都辣红了。
“啧,你说话还是保守了,这酒可不是一般的烈。”
牵喜笑了笑,说:“奴婢去厨房弄点儿下酒菜来吧,这么烈的酒,不吃点儿什么,干喝下去会受不住的。”
容仪:“正是,你今天带了多少回来?给”
“好啊好啊。”
夜深蝉鸣,以容仪为主,茯苓、玉衡、昕蕊还有牵喜,几人围坐在一块儿,感受夜风习习,同吃同喝。筆趣庫
白婆婆年纪大了,夜里睡得早,秋心向来不爱喝酒,且她要照看三姑娘,怕自己喝醉了,便不在这里。
众人都知道,他们的主子不拘小节,同下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也不受影响,大家也都没拘着。
牵喜说:“要是抱欢知道今晚咱们一块儿吃菜喝酒,只怕要懊悔没跟着一起回来呢。”
昕蕊说:“她总是赶不上热闹的时候,好几次大家一起吃酒,她都不在呢。”
“她不咋爱热闹,给她一本书,能从早坐到晚,也多亏了当初姑娘让我们学字,字学会了,看得懂书,也做的来人了。”
容仪笑了笑,酒下肚,脸发红,她说:“最主要的还是你们肯学,若是你们没有学的心思,我便是将路给你们铺的再好,你们也走不到这上头来呀。”
牵喜说:“是呀是呀,这些天,抱欢都快成个小诗人了,有些时候,一天下来累的要命,回房间就想睡,她还拉着我,让我同她一起背诗文呢,有的时候困极了,她说的什么我压根儿没听清楚,随意说了一句想糊弄,她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跑去翻书查看,结果发现是我说错了,气的要来打我,那个时候,我早就睡熟啦。”
说罢,大家都笑了起来,容仪举杯,大家跟着举杯,一饮而尽。
夜风清凉,夜声微微,众人皆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