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体面些的人家,都不会自己亲自喂养孩子,那都是要的是先调理好身子,做好一个女人罢。
何之瑗当然没有机会体验,听言也好奇,说道:“你还别说,这点儿我的想法与你一样,一直没能有孩子,我便一直在想,若是有一天,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不会假他人之手,我会亲自喂养它,但……能有多难呢?我也见过乳母喂孩子,看起来并不难。”
容仪听后摇了摇头,说道:“乳母他们都是极会的,在且说了,她们喂养过的孩子,那经验可比我们多多了,初次喂母乳,就好像被生生的吮破一层皮,再疼也不能躲,你一躲孩子就没吃的,就会闹,会哭,可你不躲,难受的是你自己。”
听闻此言,何之瑗脸色微变,“啊”了一声,好像感受到了那种痛楚,她道:“怎会如此?”
此处无人,容仪倒也好好的与她分析了起来,待她听过以后,何之瑗呼出一口气,说:“倒也没关系,我喂养它一阵子,再交给乳母,都是一样的。”
容仪笑了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说道:“那你可就要悠着点了,有的孩子生来就只认母乳,除了母亲的,谁也不喝,或者说,他喝到的第一口,往后就只好这口了,谁的也不认,你要上肚子里的这个,喝惯了你的母乳,在突然把他交给别人,恐怕也不容易。”
何之瑗被她说的不确定了起来,言道:“照你这样说,我都不敢想了,这生孩子养孩子,还真是不易啊……”
是啊,负担一个新的生命,怎么会容易呢?单单是把一个孩子拉扯大,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可想把他教育好,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作为母亲来说,看着自己的孩子什么都好,但是稍有理性一些,看着他犯错便会担心,害怕他从此以后都会有那么一个坏脾气,慢慢慢慢的越长越歪,害怕他长大以后不仅不能为家国做贡献,还要成为为祸一方的人。
更害怕自己有能力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却无法教会他如何去爱这个世界,人的一生本就有很多不如意了,就连自己都不能微笑着说,这世界一定是好的,不会有黑暗之处,也不会有让自己伤心的地方。
有多少父母是按部就班的,一步一步,照搬照抄去教育孩子。
孩子会长成什么样,谁也无法想到,他的未来会经历怎样的事情,谁也不能料到,旁人说这世上最伟大的就是父母,可是在伟大的父母,也无法为自己的孩子遮风挡雨一辈子。
哪怕他们想,可等孩子长大了,等到他眼界更开阔,步子迈得更开更远的时候,他会去到父母照应不到的地方,他或许会很好,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围绕着孩子,总有无尽的话题,一时半会儿是说不完的。
……夜间,两人依偎在一起,容仪看着外面烛台上静置的烛光,轻叹了一声,说道:“今天,我看着瑗娘,她好了很多,好像真的一点也不会为了过去的事伤心劳神了,现在,在她的心里,最重要的是孩子,其实也挺奇怪的,像她那样的名门闺秀,家教是最为严苛的,自小就把她教的知书达礼,温文尔雅,她成婚的那几年,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洒脱、豁达,反而是在现在,好像一下子就转性了,和离这件事那么大,说放下就能放下,这人还真是说不准哈,不知道哪一天就能想开了。”
姜舜骁说:“倒也不是这么说,她的改变,从你口中确实是挺快的,可那也有迹可循,你之前说她前些年几乎没什么朋友,围绕在他身边的,也几乎都是爱看热闹、说风凉话的一类人,一个人长时间在这样的环境下呆久了,性子会越来越压抑,产生自我怀疑,但自从你与她接触以后,与她交往的也多了很多,她慢慢的淡出了以前的圈子,或者说,她慢慢的有了可以帮扶她的人,有你在她的身边,至少她受到的冷待和不好听的话会少很多。”
容仪想了想,点点头,说道:“这倒是,人还真是现实啊,哪怕她是侍郎夫人,只要有一处可以让人说嘴的地方,那名声都得臭。”
姜舜骁看了她一眼,正想说什么,容仪忽然问:“她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孩子,所以才一直不顺,若当初我也没有孩子……”
说到此处,她抬头看着姜舜骁,问:“你和我会是什么样呢?”
姜舜骁嗤笑了一声,说:“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便还是现在这样,当初你会怀上孩子,虽在我意料之外,可也在情理之中,实不相瞒,他们来的正是时候,就和你那好朋友现在突然怀孕是一个道理,来的正是时候。”
容仪又问:“假如,我是说假如,如果我和你注定没有,还能走得下去吗?”
姜舜骁倒没有第一时间就否认,而是很认真的想了想,才说:“这个假设不太好想,因为我们现在的日子就是有儿有女,人生快意,但若说是当初我是不是因为孩子才和你在一起的,那必然不是。”
听到这个回答,容仪也不知该笑还是沉默,他好像回答了,但有好像没回答。
诚然,那样的答案是不容易从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口中得到的,这无关乎爱与不爱的问题,一个男人再爱自己,也不能完全做到那一点,想要香火不断,又怎能任性妄为?
那如果…自己真的生不了,他会去找别的女人,让别人给他生孩子吗?
想到这个可能,容仪突然有些气闷,无法再言语些什么,眼眸也慢慢沉了下来,定定的看着一处,轻叹出了一口气。
只能定下心来告诉自己,莫要想太多,那都是没有的事,想这些不过是自己吓自己,拿不存在的事惩罚自己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