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的话让容仪错愕了半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而后说了一句:“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帮了别人的人,反而自觉理亏,我们全家人都该感谢你的,你反而这副姿态,倒叫我不知该如何回话了,你又不欠我的,你帮我纯属是因为我们俩的私交,可这于我来说却是天大的恩情,你不知我心底有多感激你,你瞒着我也是为了给我惊喜,我怎会怪你?相反,我还不知该如何回报你。”
长青看着她温润的双眼,一时有些沉静,心里暗暗道:我欠你的,长家都欠你的,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事,是我们该补偿的,你何必说谢?我们如何补偿都还不了错过你的十几年,也还不了你的人生。
她松了口气似的,笑说:“我害怕你不乐意我这么做,我知道你的性子,你是个不愿意欠着别人的人,可是我帮你并不求你回报,这是我乐意做的,而且奶奶也很喜欢你,知道那些事以后,奶奶也气的吃不下饭,直言外面的人是胡说,容仪,大家都是看重你的人品的。”
容仪被这话说的感动,其实,她这一生又有几个知心朋友?如今都做了母亲了,忽然交到了真心好友,还是这等身份的,原先或许不知交到一个极好的朋友是一种怎样的福气,如今她也算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何为朋友,朋友便是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为她想,为她解决困难,不图回报的……
而且,她还提及她家里人,从她嘴里听着,长家好似就和普通人家一样,不是什么高门显族,而是温情自在的人家,而她和长青做了朋友以后,也认识了她的家人,她的家人对自己,也很是喜爱。
这样的认知让容仪隐隐有些兴奋,她眼角闪着微光,说:“我一定是上辈子做了许多好事,才遇到像你这样的朋友。”
长青忍不住笑,可下一秒却板起脸来,神色肃穆的说:“若有一天,我成了你不喜欢的人,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搭理我了?”
容仪不解:“这话从何说起?”
长青只是笑,好似随口一问般,说:“我就是好奇,假若有一天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是不是就永远都不会再搭理我了?”
容仪微微蹙起眉头,看她这神色到不像是在说笑,容仪是当真不知,她为何会有这样的顾虑,该患得患失的人,不应该是她吗?
忍不住拉起她的手,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和你做朋友做的这么开心,怎么会有这么一天呢?除非是你不喜欢我了,不乐意和我做朋友了……”
长青猛地握紧了容仪的手,防止她再说下去,她吞咽了口唾沫,说:“我也很难遇到像你这样的朋友了,容仪,从今往后我们俩就是最好的关系,不吵不闹好不好?”
长青所有的不确定,所有的反问不是源于她对自己的不自信,而是她害怕有朝一日,容仪知道她的身世以后,心中对长家是否会有怨恨。
毕竟十几年都过去了,她如今生活安稳,都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还会在乎将他们遗忘了十几年,如今却突然出现的亲人吗?兴许还会怪他们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生活的平静。
而且,长青对容仪的在乎,也并非只是因为容仪的身份,更多的还是看重容仪这个人。
就算,当初所查到的容仪并非是她遗散在外面的妹妹,长青也是愿意和容仪做朋友的,她喜欢容仪的脾性,喜欢和她待在一起的快乐感受。
她是真怕有那么一天容仪会和他们翻脸,从此以后再也不搭理他了,那自己不仅是失去了一个妹妹,还失去了一个如此知心的好朋友。
长家就是再权势通天,再备受赞誉,再如何显赫,一家人面前,也不会谈那么多资本和面子,她从不会因为长家的地位,而认为容仪在得知真相以后会欢欣鼓舞,她反倒是怕有些时候会适得其反,让容仪觉得自己没得选择从而生出抵触情绪。
如果是自己处在容仪的位子上,恐怕也不会有多好受。
容仪说:“我们俩又有什么可吵闹的?你今日怎会担心这些呢?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可曾为了一点事而着急红脸?我也从未因你是长家的千金而过多的客气啊,在且说了,等你以后嫁了人,我怕是我们都不能像如今这般想黏在一起就能腻在一起,见面的日子,是见一天少一天,我才不舍得同你吵闹呢。”
女孩子对感情总是额外细腻的,甚至会很敏感,怕自己付出了得不到回报,怕自己一腔真心付诸东流,会被辜负,友情如此,爱情也如此,人总是感情动物。
长青没玩多久就走了,可留下的,却是两个妙龄女子之间,最纯朴的感情。
她走后,容仪也不由叹了一声,她靠在软垫上,便听旁边的白婆婆说:“长姑娘倒是越来越惹人疼爱了,娘子能与长姑娘相识,终究是一种缘分。”
容仪微微颔首,道:“我只是没想到她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既是没自信的那一个,我原以为我才是该小心翼翼的去呵护着这段感情的那个人,却不想她看的比我还要重,她这番话,也是我意料之外的。”
复又补充道:“只有真朋友才会这般,我能得她,是我之幸。”
何其幸运,遇到一个如此好的人做朋友。
一人一生交一位知心好友,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尤其人心隔肚皮,现在的人心都不简单,想找到一个合胃口,目的单纯,品性纯良的人,也是不容易的。
……
长青并未在外逗留,乘了轿子就回了长府,老夫人一早就等着她,知道她去王府找容仪了,便在此等她一个信儿。
长青也是一回来就往老夫人屋里去,只是她前脚刚到刚坐下,大伯母就过来了,大伯母虽说是过来坐一会儿而已,但长青却隐隐觉得,她好似也是在等自己的消息。
……
富贵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