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马岔开话题说道:“我们是不是要编个理由呀?小勋在这个世界有父母,我们在这里又没生过孩子,突然多了儿子不太好吧?”
韩娇娇早想好了:“你们一见如故,一边没父母,一边没孩子,一拍即合就认了干爹干妈,挺好呀!
”
徐一马被绕进去了,半天没想明白。
蔡勋笑道:“你就放心吧,编谎话的事儿交给我,保证让大家信得不能再信!”
徐一马还是没反应过来。
蔡勋知道爸爸脑子轴,搞仪器计算还行,人情世故脑子笨得很。
他跟家人打了招呼,就送顾若和韩娇娇回去。
顾若也很识趣,没有问东问西的。
到了孙家,她抱着玫瑰青提先下车,跑进去找孙权洗水果。
蔡勋把包递给韩娇娇:“拿着,回头买个保险柜收好。”
“这是什么?不会是金子吧?”
韩娇娇打开包一看,果然是金子!
黄澄澄沉甸甸,遇上灯光,反射出漂亮的金色。
这种金色很美很诱人,但是一大包金条一起反射的金光,就显得毫无人性了。
韩娇娇立刻合上包:“给我这个干什么?”
“当然是送你呀。”
“送我?这没有一百根也有八十根吧,都送我了你怎么办?几个月的时间白忙了?”
蔡勋揉揉她的脑袋:“放心,我之前就留了二十五根,要分给兄弟们,还要打点上下关系,手里不能没钱呀。”
“这包里是八十根金条。”
“你对我的恩情不是钱能算清的,要不是因为你,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遇上爸妈了。”
“正好,时间还来得及,我能给他们尽孝。”
蔡勋忍着眼泪,吞进肚子里。
前世他因为事业在外奔波,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爸的身体已经垮了。
膀胱癌晚期,不到半年就去了。
妈也没熬过一年,伤心成疾跟着一起走了。
蔡勋最遗憾的就是没抽时间多陪陪爸妈,现在韩娇娇帮他实现心愿了。
蔡勋说道:“拿着吧,就当我给孩子们的见面礼,提前让他们认我做干舅舅!”
“蔡勋……”
“我知道我知道,很感动对吧?没关系,几十根金条而已,年前我还能再赚十根,你信吗?”
韩娇娇吸吸鼻子:“蔡勋,我怀的是三胞胎,八十根金条怎么分呀!”
蔡勋:“……”
“娇娇,你怎么还跟蔡勋坐车里?快回来吃葡萄了!”
唐双出来叫他们,玫瑰青提超甜,她手里还提着几颗。
唐双见了蔡勋,心疼地说道:“哎哟,瘦了,也黑了。”
“是光线原因,正好我有点事情要说。”
蔡勋坐下后,声情并茂地将他和徐一马夫妇的缘分说了一遍。
言晗和唐双都哭得稀里哗啦,孙勇眼里都泛着泪光。
就连孙文都同情他:“二哥别哭了,这是好事。
”
“小文你不懂,我这心里怪难受的,二十六年了,又遇上了亲人,今年真是走大运!”
蔡勋边说边哭,又抒发了一阵感慨。
唐双都哭成水人了,半天缓不过气来。
韩娇娇偷偷推了蔡勋一下。
蔡勋看大家的情绪很到位了,最后来了一波总结。
“以后我就做他们儿子,照顾他们,给他们养老送终。”
“但是你们也是我的家人,我绝对不会厚此薄彼!”
“你这孩子怎么尽胡说呢!”唐双拉着他的手,露出慈母笑。
“他们也可怜,年近六十了孤家寡人,你们能遇到是好事啊!就是房子已经过到娇娇名下了,回头我让娇娇再转给你!”
韩娇娇虽然还没捂热乎,但是她并不介意。
本来就打算留一间房给蔡勋的。
正巧他们是亲父子,理应留给蔡勋。
韩娇娇很爽快地答应:“可以,等手续落定了,我再带二哥去办手续把房子过他名下。”
“不用!”
蔡勋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不就是几个亿吗,他不稀罕。
蔡勋笑道:“房子就给娇娇住吧。”
“以后小两口再加三个孩子,还有两边亲戚朋友,再算上几个保姆,也需要一套大房子。”
“我是大男人,又年轻,还可以拼的!”
孙勇点点头:“小子有格局,要不是君山也不错,我都想让你做女婿了!对了,我还有个女儿,你看……”
“那个,时间不早了,叔叔阿姨早点睡啊!”
蔡勋想到孙茜茜那张脸,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跟谁眼前都像人欠了她一个亿,他可消受不起。
蔡勋赶快逃跑,回去找爸妈唠嗑去了。
顾若还是不理解,晚上跟韩娇娇一起躺床上的时候,顾若半天都睡不着。
韩娇娇:“一晚上了,你都心神不宁,是不是因为我跟蔡勋瞒着你的事儿?”
顾若摇摇头。
“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不会逼你的,我就是想不通。”
“什么事情想不通?”
“你说,我们以后见了徐爷爷到底叫什么?叔叔?他看起来有点老,我叫不出口。”
韩娇娇一愣,哈哈大笑。
床垫随着她的笑声一起抖动。
她晚上睡得很好,没有做噩梦就是没事儿。
沈君山离开的第一晚,她睡得无比踏实。
饶芳跟蔡勋聊到了半夜一点,蔡勋担心她身体受不住,强行让饶芳休息。
可她躺在床上又睡不着了。
“儿子回来了,老徐,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以前你天天想儿子,现在他回来了,你咋还不信了呢?”
饶芳侧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就是因为一直期望一直失望,所以她才难以接受。
饶芳害怕地说道:“老徐,会不会明天一睁眼,儿子就不见了?”
“不会的。”
徐一马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虚得很。
儿子突然就出现,说不准也会突然消失。
徐一马突然从床上坐起来,饶芳叫道:“你干什么去?”
“我去给你盯着那小子,他敢偷溜,我就打断他的腿!”
他裹着外套冲到蔡勋的房间。
此时蔡勋已经睡熟了,发出浅浅的磨牙声。
睡梦中,隐约觉得有双眼睛一直盯着他……
蔡勋睡到半夜,起身上厕所,一睁开眼,一万句卧槽从嘴里飚出来。
“爸!大半夜的你干啥呢!”
徐一马打了个哈欠,嘿嘿笑道:“我就想看看你睡醒了会不会消失,没事了,我去睡了!”
一阵悲恸哭声传入耳中,赵蕾努力睁开眼,只觉腹上一沉。
无意识的摸摸隆起的肚子,赵蕾一阵懵圈,难道肚子被那不长眼的司机撞出了个包?
“赵知青醒了!”
阵阵吵嚷声和脑海里炸裂的痛让赵蕾忍无可忍,她努力睁开眼,一个梳着麻花辫的白净女人出现在视线中。
赵蕾眉头微蹙,她快速扫过周围,心头涌上无数问题:这是什么落后地区?她被车撞了也应该送医院吧?眼前人是谁?
正想支着身子起来,却察觉肚子上不同以往的重量。
赵蕾一呆,伸手去摸那圆润的肚子——怎么鼓鼓的?!
“小赵,你别担心!大夫说孩子没事,你是受了刺激动了胎气。”一中年女人上前,为难的看了她一眼,宽慰劝告:“人死不能复生,你千万别想不开,咱们村长和大队长不会不管你们的,啊!”
赵蕾沉默,手摸了摸隆起的肚皮,无言以对。
“是啊!”扎着麻花辫的白净女人是大队长周卫东的媳妇儿林清,与原身的丈夫周志国是本家,该叫她一声小婶。
林清把手里的油纸包放在桌上,“这是卫东叫我给你送来的,他叫你千万保重身子,志国叔志安叔是为了咱乡里没的,咱们都记得的。”
赵蕾捂着头,佯装痛苦,“我想静静。”
林清还要多说,身后她婆婆扯了扯她,对着赵蕾道:“那成,俺们先去外头看看,你先歇歇身子。”
两人相继出了屋子,林清婆婆翠兰婶儿叹了口气,哀愁的想,要是志国媳妇也留不下,志国他们这一支可算是断了呦!
直到两人离开屋子,赵蕾才开始细细回忆起此事的来龙去脉。
原身是资本家小姐,原身的父亲因为各种原因,将原身这个女儿以“知青下乡”的名义送到了周家村。
只是不巧,原身下乡虽然躲过了三年自然灾害,可无奈父兄在她下乡四年后的政策变迁中没了音信。
在父亲那边的救济迟迟不来的情况下,为了有个托付,原身经过村长说和,嫁给了因为保家卫国耽误了婚姻大事的周志国。
可好景不长,就在原主怀孕几个月后,周志国兄弟被批准探亲假回家,正赶上乡里组织的上山打野猪的运动,在保卫乡里的行动中,大家遇上了野猪群,两兄弟为了保护村民,遭遇了不幸。
周志国两兄弟是爹娘的老来子,两人少年时候就没了爹娘,周志安作为大哥,已经生下一个儿子,而周志国的孩子还没降世。
突闻噩耗,嫂子秦翠枝连周志安的尸体都没去认领,抱着孩子带着大部分粮食,一走了之。
原身本来就是娇小姐出身,遇到这种情况更是惊慌失措,晕了哭,哭了晕,一口气没上来,才便宜了五十多年后惨死车下的她。
赵蕾叹了口气,暗叹自己这样还不如直接投胎,听到外头一阵阵哭声,抱着肚子起身出了房间。
正房堂屋里整整齐齐放着两张木床,上头盖着白布。赵蕾捂着坠痛的肚子,不用想都知道,那便是这家里的两根顶梁柱,周志安和周志国。
村长张有富见她出来,叹了口气,“小赵啊,人死不能复生,你放心,志国志安他们俩是为了保护咱们公社才牺牲的,我会上报公社的。”
赵蕾对‘上报公社’没有半分期待,只是随便点点头,看向村长,“志国和大哥的身后事……”
见她不像志安媳妇儿一样,村长的面色才和缓下来,但想到这事,又是一阵为难。
“小婶子,咱们后山周家祖坟还有一大片地方呢,这事你就别操心了!”大队长周卫东没有get到赵蕾的言外之意,蠢蠢安慰。他一向和周志国这个小叔关系亲近,两人虽差着辈分,却是一起长大的。
赵蕾扶墙,强撑着身体,“村长,卫东,你们来一下。”
大队长媳妇林清见状,忙上前扶住赵蕾,“小婶子,你可得想开啊!”
“我没事。”
她抬脚回了里屋,大队长周卫东和村长跟上,赵蕾也不废话,从铺盖底下拿出一只叠着的帕子,那是原主平时的花用。
离赵蕾最近的林清就看着她,把那块绸缎帕子一点一点打开四角,露出里面的一沓钱来。
赵蕾拿出两张大团结,剩下的零钱都包了起来,“村长,志国和大哥的身后事托付给您了,您瞧着些,给他们兄弟俩准备两副好棺材吧。”
林清倒抽一口凉气,乖乖啊!这年头饭才刚吃饱,还要做棺材?
村长欲言又止,可人死事大,周家两兄弟又不是普通人,家属都说了要准备棺材,他再劝也不合时宜。
周卫东却有些犹豫:“小婶子,这钱……”
“拿去吧。”赵蕾把钱塞到村长手里,又捂着肚子坐回床边,“我累了,你们出去吧。”
之后两天,赵蕾再也没去过灵堂那屋,只缩在房里休整。这具肉体太虚了,虚不受补的话,恐怕几个月后会导致难产。
八月二十七这天,周志国兄弟俩下葬,赵蕾被林清扶着去了坟边。
周家村多半人家都姓周,周志国的父亲行二,但是因为周母子嗣艰难,三十七才生下两个儿子。
周家二老在两兄弟刚成年就没了,时隔多年兄弟俩又没了,紧接着志安媳妇就带着儿子回了娘家,转眼之间他们这一支,就只剩下赵蕾一个新媳妇。
众人正哀哭之间,赵蕾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昏去之际只听林清惊呼:“小婶子!婶子你咋了!”
再睁开眼时,已经是下午了。
村长和大队长都在外间,听到林清喊人,赶忙进来。
赵蕾坐起身,“这几天实在是麻烦大家了,但我还有一事相求。”
原本安下心的二人一顿,心中又琢磨开了,只怕赵知青和她大嫂秦翠枝一样,待不下去了。
要知道,如果赵蕾真走了,周志国这一脉,可就真的连根都没了!
“志国媳妇儿。”老村长滑起火柴,点了根旱烟,“我知道你难,又年轻,经不起大风浪。可妇女能顶半边天呐!男人没了,咱们还得活下去不是?”
大队长也劝:“是啊小婶子,志国小叔没了,可他是为咱们清水乡没的,政府不会不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