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是侯府嫡女沈青雉!”
宫门口,沈青雉走下马车,有人冲她指指点点。
“之前那事儿听说了没?”
“听说了听说了,她杀了人,惹上人命官司,最近这事儿闹得很大。”
“听说赵侍郎的千金就是死在她手上的,任家的小姐也差点遇了害。”
“这人从前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但顶多是小打小闹,这回可真是把天捅出个窟窿。”
“可不是嘛。听说任家主联合了赵侍郎,还有另外几家,一大早就进宫面圣,想求皇上为他们主持公道。”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算她是侯府嫡女,我看也逃不过这一劫。”
“我呸,武安侯府的脸面全都被她丢尽了,这就是个搅家不宁的!败坏家门啊!”
冰雪皇城,银装素裹。
沈青雉穿着一袭绯红衣裳,神色淡漠,却也气质娇贵。
她不咸不淡地瞥眼那些人,有人不小心对上她的眼,连忙撇开头,也有人不以为意,甚至冲她做出一副冷笑表情,像是笃定她完了,她闯了大祸了,就算是武安侯府也护不住她了。
有人看热闹,也有人幸灾乐祸。
沈青雉倒是没什么感觉,她看向等在宫门口的小太监。
“沈姑娘,这边请,皇上正在义和殿那边。”
太监为沈青雉带路,她怀里揣着滚烫的暖手炉,这天寒地冻的,她最是怕冷,进宫前就做好了全副武装。
皇宫很大,足足走了快小半个时辰才抵达义和殿。
她将手炉交给小太监,“有劳公公。”
顺手又塞了几片金叶子。
小太监客气一笑,“杂家已经让人通传了,沈姑娘快进去吧,可别让皇上等久了。”
“多谢您。”
沈青雉笑着走进义和殿,那公公望着她背影,不禁一脸的欷歔。
近日京城发生许多事,其中大半是和这位侯府嫡女有关的。
有传言她已洗心革面,不再像以前那么胡闹,可也有人说,她嚣张跋扈的做派更胜从前。
想到这回她竟杀了人,小太监感慨地直摇头。
“这沈姑娘看着气质不凡,只是可惜了……这事儿闹得太大了。”
就算为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皇上也不得不追责于她。
“皇上,侯府嫡女沈青雉来了。”
宗元帝坐在皇桌后,他头疼的直扶额。
合上手中奏章,看了眼下方跪的整整齐齐的那些人。
以任父和赵侍郎为首,这些人今儿一进宫就开始哭夭。
当听见脚步声时,任父和赵侍郎精神一振。
来了!
他们各自转着小心思,有人恨毒了沈青雉,也有人痛下决心,心说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非得弄死她,让她为他们的女儿偿命不可!
“臣女沈青雉,见过皇上。”
沈青雉施施然地行了个礼,唇边噙着一抹笑。
宗元帝回了句,“平身。”
就近伺候的大内总管满面无语。心说这侯府嫡女究竟哪来的倚仗?
都已经这种情况了,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瞧她那淡定姿态,分明是有恃无恐。
“沈青雉!”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赵侍郎目眦欲裂地说道:“老臣恳请皇上为臣做主,严惩这恶女沈青雉!”
赵侍郎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他一开腔,另外几家也连忙喊冤,甚至有人哭着喊着,说他们的女儿死得太惨。
任父假惺惺地抹了一把泪。
“皇上!”
任父是个商人,就算在京城也算有头有脸,可毕竟并非朝臣。在宗元帝面前,他不能自称为臣,只能称为草民。
“还请皇上明鉴,草民之女心儿,曾与这沈青雉有过冲突。以往她仗势欺人,心儿看在侯府的面子上,不得不忍她,也因此受了无数委屈。”
“草民和心儿本不想与她计较,可此人无法无天,她险些杀害了心儿!”
“若非草民家中护院赶到及时,兴许心儿也和其他人一样,惨死在这恶女的手中,还请皇上给草民一个公道!”
任父声声凄厉。
宗元帝头痛的越发厉害,她问沈青雉:“你可有话要说?”
“自是有的。”
沈青雉笑了笑,她有免跪的恩典,任父那些人五体伏地,她却孤零零地站在一旁,背脊挺的笔直,神色清浅从容。
她转眸看向任父那边。
“敢问任家主,既然诸位闹上宫中,告此皇状,那应该也打听过,我沈青雉是侯府嫡女,而我夫君名为楚倾玄,是战神楚元帅的嫡长子。我此话,应该没说错吧?”
“沈青雉!你这妖女,休要混淆视听!”
任父粗哑着嗓子骂过来。
沈青雉很淡定。
“任家主只需回答是或不是便可。”
“是又如何!”任父没好气儿地回了一声。
跪在旁边的赵侍郎痛恨道:“沈青雉,你这恶女,都已到了这步田地,竟还敢提你家世?”
“武安侯府家门不幸,才生出像你这样的孽种!”
“你杀了我的女儿,必须为她赔命!”
赵侍郎的恨真心实意,另外几家也纷纷说道:“沈青雉,你不得好死!”
“事到如今,竟还想以势压人?”
“皇上在上,你沈青雉便是再了不起,难道还能比得上皇上不成!”
沈青雉一笑。
“这位大人,青雉不过一介弱女子,又如何敢与皇上相提并论,还请大人慎言。”
“我呸!你这心思恶毒的妖女,休要再顾左右而言其他!”
“皇上,还请为臣等做主!”
宗元帝扶着额,不禁拍了下御桌,“成何体统!当朕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些人叽叽喳喳,将义和殿吵成了街边的菜市场。
沈青雉失笑,“皇上勿怒。”
她向宗元帝拱了拱手,倒是一点都没慌。
接着,她气定神闲地看向众人说:“我之前提及自己和夫君的家世,并非要以势压人。我只是不明白,既然诸位明知我们的出身,又为何会闹出如此荒唐的一幕?”
“什么叫荒唐?”
“沈青雉,你死到临头,还不悔改?”
“人这一生谁能不死,但我很确定,今日便是真要死上一些,也绝非死我沈青雉!”
这话说完,她自打进宫便维持的淡然之色,变成了杀伐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