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领,”那小年轻大着胆子问,“小圣子是不是以后就留在咱这儿啦?”
章行瑀没看他:“干什么,被感化了?”
小年轻一边傻笑一边挠头:“嘿,那倒不是……但是小圣子这能力怪厉害,要是有他在,咱们兄弟在外头都多几分保障。”
章行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他那时候还小,但也记得章行珏有多么受众人的爱戴,包括他自己也是。他哥将他托付给别的队伍,然后就要和章行珏一起离开。
其实他记得特别清楚,最后那次见面,他哭着喊着不放的不是他哥,反而是章行珏。因为那人明明答应了让他也做个小跟班,后来却要把他单独送走,当时那种不甘心的感觉,正在他胸腔中翻滚。
章行瑀很清楚,他不如那人。
“他们应该不会留下来。”他低声说。
旁边的几个青年都不约而同露出失望的表情,颇有点依依不舍地望向正在给人治疗的小圣子。
李希心无旁骛,正小心控制着愿力输出,直到快到耗空的底线之前果断停了下来。
“今天只能到这里为止,”他收回手,手心里垂下来的挂坠变得灰突突,稍微碰触就要粉碎似的,“我休息一下,到晚上可以再治几个轻伤员。”
张君靖对他原先态度就不错,现在又多了几分尊重。如果说原先是出于爱屋及乌,此时就是出于对他本人能力和人品的认可。
“轻伤员倒不要紧,你还小,不要勉强自己。”他的视线扫过李希额头上的薄汗,关切地说。
李希龇牙冲他笑。
一行人很快继续向东出发,李希彻底当机,窝在墨尔斯怀里睡得直打呼,张君靖和章行瑀分别骑着马和他们并行。这会儿队伍里的气氛已经相当平和,三人在最前方小声地交流。
“……您的意思是,神殿还会像十几年前那样四处抓人去做实验?”
张君靖神情严肃,脑子快速地转着,“老实说,这几年外头世道不安稳,但我们走商的生意反而紧俏起来。真按您说的,只怕得砍掉几条商路了。”
章行瑀满脑子都是“人鱼计划”,听到张君靖的话才反应过来,脸色霎时难看。这对他来说可是个大麻烦。
要知道,他接手基地也不过短短四五年。在他之前还有好几位长辈,都折在开拓商路的过程里。后来张叔也撑了一段时间,险些死在南边的食腐鸟大峡谷,那里是通往洛林高原最近的路。
他带着和自己一同长大的伙伴硬是“夺”了张叔的权,磕磕绊绊几年才获得基地的认可。如果这时要避开神殿,大峡谷这条路线肯定要砍掉,那商队的收益就会少一大半。
到时候,自己拿什么养活基地里的人?
张君靖叹气:“日子越来越难熬了。”
“东大陆的情况就是这样,教廷扩充势力在即,可自由民之间并不团结,十几年前就难以与教廷抗衡,现在也不会更好,”墨尔斯沉吟,“要么就想办法渡海去往西大陆,要么就彻底让出大峡谷西边的领域。”
章行瑀突然开口:“就算退到最东边,教廷依然会步步紧逼,对吧?”
墨尔斯看向他:“没错。”
“那个人鱼计划到底是指什么?”章行瑀忍不住问,“你、你一直没有变化,和这个有关系吗?”
墨尔斯挑眉,这小子倒是挺敏锐。
“具体情况,等到了基地我再和你们说,”他随手将怀里的人拢紧,“就当和你们做个交代。”至于最后说几分,要不要说出他成为人鱼的事,他还要再观察观察。
章行瑀还要追问,被老张握住肩膀。
“张叔!”他拉住缰绳,咬牙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张君靖看着墨尔斯的背影,低声劝他:“一个失踪多年的大活人出现,你说呢?可那是章行珏……你太小,不记得基地开头有多艰难,我记得!我们这些人都是他带出来的,要是没有他,哪来你们这一代?”
他望着墨尔斯,即使只有背影,他也能感受到对方拢臂的姿势有多小心。
十几年没见,首领也有心爱的人了。
“人人心里都有难言之隐,揭人伤疤那是爷们儿该干的事儿吗?”他叹道,“章行珏要是不负责任,完全可以带着小圣子直接离开,他都说了会给我们交代,再等等吧。”
章行瑀低下头。
是啊,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
晨雾消散,太阳渐渐升至中天,大家都精神起来。离开了密林,前方出现了大片大片的平原,三条岔路将这片平原分隔开。
墨尔斯嘴角含笑,心情并不像张君靖二人想得那样低落。相反,他看着面前陌生的绿色,怀里睡着个祖宗,心情无比舒畅。
相信这一刻,天底下不会再有比他更快乐的人了。
“走哪边?”他随口问。
章行瑀闷闷道:“左边,再往前走三十里有个小镇可以落脚。”
“没名字,破破烂烂,”张君靖一想起就要抱怨,“甚至还穷得要死,连喂马的干草都没有。可惜那里是途中唯一有人烟的地儿,咱们没法挑剔。”
墨尔斯回忆片刻,发现自己的确没有印象,看来这个小镇也是他不曾参与的十几年里出现的新事物了。
说来也奇妙,章行珏在基地的人眼里死了十几年,而他算上不断打圈的那些年头,实际上过了多少年自己也数不清。
章行瑀留下几人清除马队的痕迹,其余人加快速度赶往无名小镇。好在道路虽狭窄,大体上也算平整,两个小时以后,他们来到了小镇外的松树林。
“哇,好破……”李希本来还睡眼惺忪,远远看到小镇就给吓醒了。
这是个名副其实的“小”镇,他们站在缓坡上一眼就能把小镇全貌收进眼底。
镇子没有外墙包围,由一条泥土夯实的主路分成左右两片区域,建筑物多半是由大块的灰色石头垒成,低矮的斜坡屋顶上竖起高矮不一的烟囱。在房屋的后方,还有搭建起来的各种篱笆以及矮墙。
临街能看见许多商铺,来往的人却稀稀拉拉。
这幅画面让李希想到了曾经看过的美剧,中世界背景的城镇似乎就是这样,没有丝毫现代文明的痕迹,人们多半肮脏而贫穷。
“我们直接去女巫酒馆吧,”张君靖用围起半张脸,示意墨尔斯把兜帽拉下去,“那地方多少有些商人,环境我们摸熟了,相对安全些。”
李希探头去看,见队伍里所有人都把脸遮挡起来,气氛也变得十分警惕。
“坐好了,”墨尔斯捞他回来,有点头疼地看着他,“希里安的长相太显眼。”他们这伙人都是连头发一块儿缠起来,半张脸再一挡,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李希的黑头发已经很少见了,竟然还有双蓝眼睛,教廷甚至都不需要张贴画像,直接写一行字“黑头发蓝眼睛十几岁的少年人”,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他。
“我把帽子戴好呗。”李希拉起自己的兜帽,帽子太大,直接盖到了他的下巴。
章行瑀在旁边噗嗤笑出声:“你脸也太小了吧哈哈哈!”
“……”老子真的,总有一天要把这个臭小子踩在脚底下摩擦。
墨尔斯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想什么呢,你只能压我。”
李希脸蛋瞬间爆红,硬忍住没掀帽子去看对面两个人的表情。万一人家耳朵尖听到怎么办?而且老鱼为什么老是猜中他的想法啊啊!
马队走进镇子,引起了两旁小镇民众的注意。
李希从兜帽下方偷偷观察,一边看一边抽气。这地方也太穷了,临街店铺大多数都空荡荡的,无人光顾,里面又暗又深,卖的都是些草框装着的石头,他琢磨半天也没看出来是什么玩意儿。
“那是啥?”他忍不住问墨尔斯。
“你问他做什么?”章行瑀驾马凑过来,顶着墨尔斯冰冷的目光,“他都多少年没出来过的老古董……我跟你说,那些草框里的灰色东西叫能源石,都是从附近的废弃矿山里挖出来的,顶多算是原石。”
他指了指其中一家门口堆放的碎石头,“看见没,这些就是废料,里头要么石头,要么品级差。”
李希恍然大悟,西圣城里用来照明的能源石嘛,他有印象。最早汤姆还用过一种“手电筒”,里面的光源就是这种能源石。原石竟然长这么个不起眼的模样!
“你瞧这地方,附近既没有平坦的土地,由于开矿甚至地表裸露,无法种植小麦和其它作物,也没有大片的草场饲养牛羊牲畜。这里的人只能靠向往来的商队出售成筐的能源石毛料,赚取一点可怜的报酬。”
李希看向左边,见五六个赤着脚的孩子挤挤挨挨地顺着店铺跑过去,脸上很脏,打量他们的神情也十分畏惧。
“别看了,”墨尔斯压低声音,“那些是偷儿。”
李希震惊:“这么小的镇子也有小偷?”
他们从街头走到街尾也不过十来分钟,还能养出这么多小偷?
章行瑀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这还用问,当然是专门偷外乡人的了,尤其是你这种没见识的小白脸。”
李希麻木。
挺好的,至少他现在是小白脸,不是小公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顺了下大纲。
下章估计会有点高能。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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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第 63 章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