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睛,也生了一抹光。
她抬起头来,朝天杀井上方看去。
逆着光,根本看不清什么。
头顶依旧是森冷无比的栅栏,只能隐隐看见两道人影。
其中一道……很熟悉。
“是秋浓姑姑。”有人开了口,大概他们最熟悉的就是秋浓了,每过七天,前来发放粮食和水的都是秋浓。
这些人则是尊她一声姑姑。
此刻,他们更好奇的,则是秋浓身边的那个人……莫非,是新带来的罪人,又要与他们展开新一轮的厮杀不成?
天杀井里的所有人,都不希望这里的人再增加了……每来一个人,就代表他们生的希望就又少一分。
在绝望之中再也看不到丝毫光芒。
所有人都抬着头,直直的盯着秋浓旁边的人影看。
好似穿着一身黑裙,身材看起来修长窈窕,应当是个女子。
“哐啷啷!”
顶上的栅栏在往下降,越往下,便看的那人影越清楚。
待到离他们不足五米的距离时,众人才看清,那女子的真正模样。
用美艳无比几个字来形容她……一点都不过分。
身上没有仙气……这又是六界之中哪个犯错之人,被郡主带到这里来了?
众人在审视温枯,所有人都放轻了呼吸,不敢弄出半点儿多余的声音来。
便是之前那少年,也在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小桃子亦然。
看见温枯的的第一眼,她的心里没来由就生出一股子极熟悉的感觉来。
除了熟悉,又有几分亲切,就好似这些火蝶一样。
她不想让这个姐姐进天杀井,这里……很残忍。
“哐啷啷……”
栅栏又降了两米。
温枯站在高处,鼻尖全是浓烈的血腥。
那双狐狸眼所见,比地狱之景还要惨烈上几分。
她第一时间就看见了桃子。
她瘦了好多好多,比之前温阑婼第一次带她回温府时,还要瘦。
眉心破开一个洞,还在汩汩的往下流着鲜血。
从那伤口处,都能看见裂开的骨头。
那一刻,温枯的心都像是在被万千根针狠狠的往死里扎一样。
她难受愤怒至极。
那种心情,就好似当初宝宝被生生从她肚子里剜出去了一样。
疼。
她的桃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这样的虐待折磨啊!
平日里也是她捧在掌心里的小公主,重话都舍不得说半句的……竟是被人当狗一样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受尽苦楚。
温枯在恨自己,怎么没早点找来。
但凡她早一点……桃子就不会受这样的苦了。
她鼻尖很酸,满眼通红。
原本是想要留着秋浓再做利用的,此刻怒上心头,温枯一脚就将秋浓踹了下去。
“砰!”身受重伤的秋浓狠狠的跌落在血池之中。
激起满池的血花来。
“将这个女人生吞活剥,我便放你们自由。”她站在高处,睥睨着血池之中的秋浓,眼底是要灭她全族的怒火。
天杀井里的人都懵了,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怎么被踹下来的竟是秋浓姑姑?
不应该是那个女人吗?
再仔细一看时,只见秋浓的左手早已被砍断,浑身都是伤,早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温枯就站在上方,宛若睥睨苍生的魔神。
纵是压根儿就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仅仅是看着那女子,便是莫名生出一种由心而出的服从感来。
好似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人无法悖逆一般。
亦或者是,她口中那‘自由’二字,对他们来说,弥足珍贵,奢侈无比。
温枯站在上面,“我说话算话。”
温枯话落,周身便又萦绕出一道道黑色的阴煞之气来。
那些黑雾直接涌进了天杀井,将小桃子浑身包裹着,瞬间就带到了她的身边。
“邪……邪修?”
众人惊呆了。
紧接着,这些人又惊呼道,“她……她能解开天杀井顶的封印……她真的能给我们自由!”
毕竟他们谁都无法到那栅栏之上,而那个绝美的女子,却轻而易举就将阿奴带了上去。
她是邪修……是强悍无比的邪修!
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
血池里,秋浓呛了满嘴的血腥,鼻腔里都是那腥臭至极的味道。
她晃晃悠悠挣扎着想站起身来。
还没站起来,数道人影就狠狠的扑了过来。
“哧啦……”
整个左脸上的肉都被撕扯下来,而后当着她的面被咀嚼吞噬。
秋浓疼头昏脑涨,放眼望去,那一个个浑身是血的人宛若魔鬼一样朝她冲来。
在她没反应过来时,又是一人抓住了她的头发,连带着一大块头皮硬生生给扯了下来。
“吃了她!吃了她!”
这些人双眼放光,一个比一个叫嚣的厉害。
秋浓又气又怕。
这些人,素日里见了她无不恭恭敬敬称她一声姑姑!
现在就因为那个邪修几句话,竟当真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她努力保持着清醒,怒声道,“这里可是天宫,胆敢动我,胆敢背叛郡主,你们的下场必然比死还惨烈!”
她话音一落,高高在上的温枯却是冷冷一笑,“不急,收拾完她,下一个就是圣羽。”
她的声音明明轻飘飘的,却是透着一股子无与伦比的张狂。
有底气的张狂!
众人愣了一下,他们谁不恨圣羽?
谁愿意在这样的地方当狗?
可他们连体面的死去都做不到!
这下好了,圣羽不知从哪里招惹了这样一个强悍的邪修。
这便是传说中的人在做天在看吗?
可到底,他们的心里还是有一丝忌惮与担忧。
这里毕竟是天宫,一个邪修无论再强大,又如何在天宫之中与圣羽作对?
对方可是天宫郡主啊!
就在他们愣神时,却见那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走了出来。
他踩着满池的残肢走到秋浓跟前。
“昆仑!你是最有希望成为郡主的左膀右臂的,你快点杀了这些疯子!我保证,你的未来一片光明!”
秋浓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在拼命的向那少年示好。
这天杀井里的每一条狗……她都清楚身份的。
尤其是这个昆仑。
可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她又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