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二十年,开年便是一个又一个惊掉路人下巴的事件。先是东海地头蛇的高氏年前谋反,被迅速扑灭;然后,本该死去的楚国晋王重返朝堂,被册为太子;紧接着,同样本该是死去的燕国废世子复仇,险些掀了燕君老巢。
这一年开局便是如此,注定不同寻常。
话说晋王复归,离开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那楚国朝堂几乎被其叔父湘王把持。此番携着平定高氏之功,也未能让话语权回到当初。
老楚君行将就木,而湘王的野心也不再遮掩。老楚君将晋王册为储君之事,竟然遭到了半数朝臣的反对。这一点,连楚君都颇为意外。
如何让萧湛站稳脚跟,成了楚君近来思虑的重点。后来,不知是谁出了个主意,传出消息说萧湛集齐了八颗玄天珠,将在三月初七那一日稳固封天印。紧接着,楚国向诸国发出邀请,会盟昆仑,共同见证这一盛举。
楚君此举,意在帮助萧湛树立威信,也想在有生之年让楚国成为天下之主,圆了当年昭明太子之心愿。
不知情者,会惊叹楚国的行动力,在二十年时间里率先集齐了八枚玄天珠。或许还会叹一句:泱泱大楚,天选之主。
知情者,诸如慕白蔹,则是忧心忡忡。就她所知,有四枚玄天珠在容瑾手中,萧湛该如何在三月初七前夺取所有玄天珠呢?他要稳固封天印,而容瑾却是要打开封天印,两人目的完全相反。
这事,难,非常难,比登天还难。
楚国邀约一出,昆仑城涌入了形形色色之人。落英楼内,更是茶客满座,要想占得一个席位,还得天没亮就来排队。
“你们说,晋王,哦,不,楚太子这经历是不是过于离奇。死而复生,真是想都不敢想。坊间传闻,这人可能是个假的。”
茶客们聚在一起,不知是谁起了个头,谈论起萧湛。
有茶客立刻反驳道:“自然不是假的。说老楚君老眼昏花认错了人,有可能。可你瞧瞧湘王,太子一出现,一句话都没有。若是假的,湘王还不上赶着拆穿!”
“就是就是,晋王哪有那么容易假扮的。”
“对呀,眼看储君之位唾手可得,半路出了这档子事,若是存疑,湘王肯定有动作。”
茶客们七嘴八舌,各抒己见。说的每一句话,都推翻了“萧湛是假”的论断。
“难道真能死而复生?”
茶客们半信半疑,没有谁能下断言。
“你们听说过杏林谷的慕二姑娘吗?”安静了一会儿,有茶客接过的话头。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摇了摇头。
“杏林谷悬壶济世,住的都是救死扶伤的医者,可偏偏出了一个离经叛道的二姑娘。这慕二姑娘长得宁静随和,心性却多偏执扭曲,称她是女魔头都不为过。她啊看上了当时还是晋王的楚太子,奈何太子钟情长宁郡主,矢志不渝,无论二姑娘做什么都不为所动。后来,二姑娘一不做二不休,给太子灌了假死药,劫走金屋藏‘娇’!这才有了当初晋王出殡前夜那一场乱子。”
茶客们听得目瞪口呆。
当年晋王守灵夜的骚动传出过许多版本。有说是湘王诡计,是他排除异己导演的一场戏;也有玄乎的说法称,晋王仁德感天,羽化而登仙;也有说,是爱慕晋王的姑娘受不得这个打击闹了一场……
现如今又多了个杏林谷女魔头的版本。
“这世上竟有比我还勇猛的女子!”二楼角落处,有一女子讶然道。她长发高束,腰间别一尺三寸短刀。刀柄处线条流畅,勾勒出一头猛虎的轮廓。那猛虎的眼嵌着一枚红宝石,衬得这柄短刀更为威风凛凛。
正始二十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晚,已是二月,却仍寒如凛冬,街头人人都套着一件厚重棉衣。
与众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腰间别短刀的女子仅着一身薄薄的白色短打。好似外面的气候已经恢复了和暖。
那女子讶然片刻之后,对着同桌的另一女子说道:“他们对那女魔头的称呼怎么这么耳熟?是不是在哪听过?”
她对面的女子却极是畏冷,里三层外三层裹了好些厚衣裳,怀里还抱着汤婆子。一袭轻纱覆面,瞧不真切面容,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只是奇怪的是,如此有灵气的一双眼却没什么焦距。
只见那女子摸索着捧起茶杯浅呷一口:“说的正是区区不才——我。”
穿着厚重冬装,却看上去仍是冷得厉害的女子,正是茶客们八卦的主角——慕白蔹。
而她对面一身英气的,是燕君的凌霜贵妃。
凌霜的记忆停留在十四岁,后来的许多事完全没有印象。对于与燕君成亲的这桩事,她也有些难以消化。因而,慕白蔹和胡小喜离开燕王宫那夜,她主动提出要一起离开。
凌霜贵妃性子直爽率真,慕白蔹一直觉得宫廷并不适合她,便不曾思量什么就应允了。
胡小喜是拒绝的,但奈何二对一,他的意见被无视了。
听闻茶客们口中惊世骇俗的女魔头就是眼前斯斯文文的姑娘。凌霜不由瞪大了眼睛:“你竟如此大胆?”
随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不对!你本就大胆得很!安国侯都敢摆一道,还不惧阿砃的凶名,带我离开燕王宫。跟这两桩事比起来,绑架个楚国未来国君算什么。”
“……连你都这么说,那我这名声大约是洗不清了。”慕白蔹幽然一叹,目光朝着东阁方向望去,淡淡的笑意自眼角蔓延开来,“旁人都觉得惊世骇俗,我倒不觉得什么。仰仗的不过是那人的放纵,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起,我就能笃定他愿意为我收拾烂摊子。”
“你说的是容侯?你美人计诓骗他,为我得罪阿砃,这些他确实不会在意,也会回护于你。但这些人说的事,以他的性子,萧湛假死也成真死了!”
“所以,事情自然不是这样的。”
凌霜八卦之心被彻底勾起:“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慕白蔹正要同凌霜细说,那群茶客们又高声谈论起来,一下子将两人注意力拉了过去。
“昔日倒是听说过晋王萧湛钟情沈国公家的姑娘,这长宁郡主又是怎么冒出来的?”有茶客问道。
“这题我知道。长宁郡主乃广陵长公主之女,自小与现在的楚太子定亲。可惜,在秦军破昆仑城之后,这位小郡主便不见了踪影。”
“这么一说,这长宁郡主与太子只是有一纸婚约,无甚交集。说太子因钟情郡主而拒绝慕二姑娘,有些说不通啊。”
“兄台,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楚国镇国之寺长宁寺,起先可不是这个名字。当年长宁郡主失踪,太子日夜忧心,请命改国寺之名为长宁,意在为长宁郡主祈福。而且,我还晓得一件事。人人都道,太子萧湛的白月光乃沈国公府的姑娘,但其实,不过是因为那姑娘有一双与长宁郡主肖似的眼睛。太子自小满心满眼的,都是长宁郡主!”
“太子钟情长宁郡主是绝对的,此番重归朝堂,他可是携着郡主一起回来的。传言待诸侯盟后,两人便要安排婚事了。”
茶客们不由唏嘘:“想那慕家小魔头费尽心思,仍是不敌长宁郡主啊!太子与长宁郡主之间容不下第三人,估摸着她是看清了这一点,才不得不放手。”
“不不不!据可靠消息,慕家二姑娘移情别恋,缠上了秦国的安国侯。有了新欢自是忘了旧爱,而这旧爱心心念念的也是别人,二姑娘慢慢也就不上心了。”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年长些的茶客不住摇头。
也有茶客谓叹:“总是说男子薄情,现今的女子也是凉薄无情得紧。爱你时,要死要活;不爱你时,弃如敝履。”
卢凌霜瞧了一眼慕白蔹:“你同楚太子这事,我不知真假。但你与容侯,怎么看都是容侯痴缠于你啊!怎么从他们嘴里反着来了?”
慕白蔹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大约传这八卦的是个男子,男人嘛总爱维护颜面。大抵觉得容瑾行径实在无耻丢脸,但人家位高权重又小肚鸡肠,得罪不起。那这‘痴缠’的锅不就得扣我头上,反正我是有前科的。”
“往日我只有三日记忆,故而对一些闲话置之不理。你还曾夸我豁达大气,我倒觉得这四个字更适合你。”凌霜夸赞道。茶客们谈论的这些八卦,编排得委实过分。换作是她,决计做不到如此淡定。
慕白蔹捧起茶杯,笑了笑:“这些八卦,起初也是我跟百晓生无聊之下编排的。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后来就传成了这般。除了主角名字没变,这内容根本就不一样,完全可以当作另一个八卦来听。”
自己编排自己?凌霜嘴角抽了抽:“你平日里的消遣真特别。”
喧闹的落英楼突然安静下来,一众茶客一致盯着门口方向。
慕白蔹和卢凌霜也顺着他们视线看过去。
落英楼前,一辆马车停了下来。拉着马车的四匹骏马四蹄踏雪,精神十足。停车时的嘶鸣之声响彻街道,更是气势夺人。仅是座驾,已经震慑了楼内一众茶客。
落英楼来了大人物。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新
第 114 章 第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