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蔹泄愤一般在容瑾手臂留下了四五处压印,一边哭一边咬,鼻涕眼泪糊了他一袖子。
容瑾素有洁癖,看不得衣服上有脏污之处,然而,这次却没有挣开慕白蔹,只是任她咬着。待她沉沉睡去,他小心翼翼抱起她放在床上,环着她合衣而眠。
这一夜,慕白蔹睡得香甜。
容瑾却睡不安稳,鼻尖萦绕着慕白蔹身上特有的药材香味。自当年一别,他们再没有如此安静地躺在一起过,他有些小雀跃,时不时就要醒过来看一看。欣喜之余,他又为陷在幻境里忧虑。
他自诩术法超绝,却一再在幻境里失手,之前被紫微大祭司重伤,本想借由瑟弹奏《离人泪》来逼迫长公主回忆伤心之事,使她从虚假的幻象中苏醒。然而一曲终了,流霞宫全无动静。
他和阿蔹没有多少时间了!长公主大婚之时,便是有容国冰封之日,倘若不能破除幻境,他俩也将永远在幻境中被冰封。
“小白蔹,我此生唯有两件事绝不轻易放弃。一个是解除封天印,还有容国子民一个没有寒冬的天下;另一个便承诺予你的,让你踏实安心又自由地活着。”他指腹描摹慕白蔹的眼睛,轻轻为她擦去泪痕,翡翠色的眼底缱绻温和,随后又在她额头蜻蜓点水般碰了碰,“我定不会让你丧生在此。”
夜风轻拂,轻纱漫舞,已是万籁俱寂的时刻。
流霞宫主殿的琉璃宫灯仍然高高挂着,有一道颀长的身影立于殿前,长发披肩,遮住了半张脸,让人瞧不清面容。那一袭绣着优昙花的衣裳,暗示着主人的身份,正是慕白蔹在梦境里看到的幻境主人。
那人目光浅浅,遥望着容瑾与慕白蔹的方向,嘴角牵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晨光初现,天色微明。鸟儿早早飞上枝头,叽叽喳喳叫唤着。
新的一天到来。
慕白蔹是被惊醒的。她梦到自己糊了容瑾一袖子的鼻涕眼泪,被洁癖的容瑾报复丢进了鲲鹏的肚子里。鲲鹏肚子里满满的桃花香,一堆一堆的都是容瑾的衣裳,而且每件衣服都脏污不堪。她还被告知,不洗完衣服就没得吃饭。
慕白蔹绝望地跟脏兮兮的衣服作斗争,然而怎么洗都洗不干净,而那些衣服活了一般,飘来飘去还紧紧裹住了她,她觉得自己在浓浓的桃花香气中窒息了。
她确实差点窒息了,容瑾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不经意间将慕白蔹更紧地拥进怀里。他下颔抵在慕白蔹头顶心,将她整个脑袋紧紧贴在了颈窝处。
慕白蔹挣扎探出了脑袋,用手推了推对方的胸膛。然而没有推动分毫,容瑾哼哼了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尚未清醒,翡翠色眼睛迷离,眼底波光潋滟,看着慕白蔹的神情温暖和煦。未见双手有松开的动作,反而再次将慕白蔹的脑袋的按在了自己胸前:“乖,小白蔹,让我再睡会儿。”
他醇厚的嗓音带着将醒未醒的朦胧感,听得慕白蔹不由屏住了呼吸,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她脑袋在容瑾身上蹭了蹭,艰难地找了个能自由呼吸的方位。
现在这情状很微妙。
容瑾睡得香甜,几乎半个身子都压在慕白蔹身上,绵长的呼吸喷在她脸上,痒痒的。慕白蔹觉得,这比闷在他脖子里还要难以呼吸。更诡异的是,她心猿意马,脑海里不停闪现话本子男主女主温存的画面。
慕白蔹连连甩开脑子里奇怪的场景,不着痕迹地微微仰起头,她这个角度看不见容瑾的脸,只能瞧见他下巴优美的弧度。他的皮肤很白,如盈盈美玉。双唇浅淡,不笑的时候总透着几分凉薄,即使看上去如此寡薄,却是慕白蔹见过的,比任何美人都要好看的嘴巴。
看着看着,她不由又恍惚起来。鼻间缠绕着他身上的桃花香,她差点把他那两片薄唇当作冰皮桃花饼啃了。
幸而,被慕萱的敲门声惊醒。
“公主有请。”慕萱的声音不咸不淡传来。
慕白蔹被吓了一大跳,几乎是连滚带爬从床上坐起来的。
容瑾悠悠转醒,伸手没有摸到慕白蔹,眉头不经意间皱了皱。他捏了捏眉心坐起来,见到慕白蔹缩在床尾,神情古怪,面上泛着不同寻常的桃红色。
“小白蔹。”他勾唇一笑,眉眼间风流尽显,欺近慕白蔹,“你是趁我睡觉做了什么坏事吗?莫非是轻薄了我,脸这么红!”
“别胡说!我没有!”慕白蔹瞪着他,但急切否认的语气里却藏着几分心虚。
容瑾轻笑,又凑近了些许,看得慕白蔹越发不自在。他眼底流转着奇异的光芒:“小白蔹,我突然想做点别的事。”
脸对着脸,咫尺之间,鼻息相缠。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三分轻佻,七分诱惑。
慕白蔹屏住了呼吸,忘记了该如何开口说话。
距离如此之近,她脑子又开始浑浑噩噩,四肢绵绵软软。她知道,她又被妖孽蛊惑了。但知道归知道,她却并没有想去反抗什么,甚至自己还主动往前凑了凑。
容瑾眼中的翡翠色渐渐转深,就在慕白蔹被他美男计诱惑得不可自拔之时,他蓦然拉开距离,朝床头靠了靠。
一声轻笑,不明意味。容瑾优雅地理了理衣裳褶皱,端的是清风朗月,仿佛方才的轻佻不曾出现一般。
“小白蔹,想轻薄我随时都可。现在就先收一收心,做正事要紧。”
话音方落,门外又响起敲门声,慕萱催促的声音淡淡响起:“公主已等候多时,请姑娘快些动身。”
慕白蔹晕晕乎乎的脑袋清醒了过来,再听容瑾那话,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懊恼得在心底抓狂:慕白蔹啊慕白蔹,你怎如此没出息!妖孽容不过是小小哄诱一番,你就把持不住。明明是自己被占了便宜,生生被他颠倒了黑白!
“小白蔹,你学过阿姚的易容术吗?”
慕白蔹还在懊恼纠结,容瑾已经翻篇,关注起别的事情。
慕白蔹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不喜欢摆弄他那种□□,虽然知道是假脸,可还是每次汗毛直立,觉得他剥了一张人脸。”
“那难办了,我这模样不能出现在人前,而你又弹不好瑟。”容瑾有些犯难。
慕白蔹总算明白了他的意图。
先前,容瑾为了拿到瑟,让慕萱安排她做长公主婚仪上的琴师。实际上,他并没有真的让慕白蔹去做琴师,只是想用瑟来破幻境。谁知失败了,那如今就不得不做那个琴师,可慕白蔹于拨弦乐的天分实在是惨不忍睹。他就想着变换自己的面貌,替慕白蔹弹瑟。
“你不会那种类似老姚易容术的术法?”连换脸都会,理应不会被难倒。
“小白蔹,你真当我什么都会?就算我会,也不敢在这用。我们周围可都是八百年前术法修为至于臻境的术士。”容瑾轻笑着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还是小白蔹自己弹吧。想那长公主心善,应当不至于因你乱弹而迁怒你。”
“……”慕白蔹瞪圆了眼睛,“万一跟你想的相反,那公主一怒之下惩戒我,比如杖责一百,怎么办?”这里可是把普通平民当蜉蝣的国度,其草菅人命的程度可想而知。慕白蔹可没有容瑾那么乐观。
“那你留句遗言,他日我带给你家人。”容瑾答得诚恳。
“……”
见慕白蔹欲哭无泪的表情,容瑾手痒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心情甚好:“放心,我会救你。”
联想到容瑾斑斑劣迹,慕白蔹对他的“救”没有期待。
“对了,你为何不能出现在人前?”慕白蔹突然想到,流霞宫中并不知道究竟谁是琴师,容瑾本就可以大大方方去弹瑟。
“有容国嫁娶的婚仪琴师,男女双方皆要安排。男方主琴,琴师皆是男子,女方主瑟,琴师皆是女子。我这模样——”容瑾顿了顿,指了指自己的脸,“你容哥哥长得还不够秀气,扮不了女子。”
确实,虽然容瑾妖孽起来,风情惑人。却并非雌雄莫辨那种长相,他的轮廓偏向硬朗,哪怕上个精细的妆面也难掩男子的痕迹。
慕白蔹恍然大悟:“你想要变换容貌,只是让你看上去更像女子吗?”
容瑾微微点头。
慕白蔹端详一阵,忽而眉目舒展:“我想到个办法。”
慕萱在门外等了许久,仍是没见慕白蔹和容瑾出来。正当她准备敲门时,房门终于打开了。
宽袍广袖,流云飞练,一袭轻纱遮面的美人怀抱锦瑟缓步走出,正是被慕白蔹梳妆打扮之后的容瑾。
既然容瑾不管怎么打扮都不像女子,那索性就把脸遮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睛以下,任由他人自我脑补,想必没人会想到面纱之下是个男子。
他身形高大,双肩比女子宽厚,慕白蔹便挑了一件领口稍大的衣衫,那广袖垂落,遮住了宽肩和略显壮实的手臂,远远看去,似乎容瑾真的只是一个长得比较高的女琴师。
慕白蔹给自己扎了两个可爱的丸子头,跟在容瑾身后,俨然是一个恭顺懂事的小奴婢。
这两人要做什么?慕萱错愕。
她昨晚派人向巫咸求证这两人的身份,得到的回复却颇为奇怪。巫咸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叮嘱了一句“随他们去”。
巫咸既说了这样的话,至少说明这两人不是敌人。只要不会影响他们的计划,慕萱倒也不想干涉什么。她很快收起诧异的神色,像没事人一样引着两人去了主殿。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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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第二十六章 双兔安能辨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