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男童就把兔子腿吃完了。
他抬头看向女童,脸色微微泛红,似有些不好意思:“还有吗?”
女童犹犹豫豫地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绿豆酥,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这是最后几块了。”
“谢谢。”男童一把抢过,囫囵吞枣般咽了下去。
女童盯着男童嘴里的绿豆酥,小嘴一撇一撇,想哭又强逼自己忍着不要心疼。那小模样看着既可怜,又十分惹人发笑。
男童吃饱喝足,一抬头便撞见女童委屈的模样。他有些心虚:“以后……以后,我会还你的。你想吃什么,我便给你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你说,我又能找到,就给你。”
“真的?”
男童坚定地点点头。
得了承诺,女童眉眼终于舒展开来。
慕白蔹啧啧几声,露出羡慕之色:“要是有人也这么跟我讲,那该多好,让我嫁了都行。”从小到大,大伙儿都是变着法劝她少吃点,甚至编出一萝筐危言耸听的理论,比如什么食物相生相克。其实,她真的只是样数多了些,量还是不多的,奈何整个谷里没人信,每天严格控制她的食物。来了昆仑城,她才算彻底解放了。
落英楼主眉头一挑,眼中流转着不一样的光芒:“小白蔹,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啊?”慕白蔹一愣,不明白落英楼主怎么突然问这个,转头便看到对方直直盯着自己,眼波流转间,勾魂摄魄。
这是个什么表情?慕白蔹突觉自己的小心脏蹦啊蹦得厉害。
“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落英楼主又问了一遍。
“呃……”算了,落英楼主的心思不好猜。慕白蔹镇定了一下,道:“现在不饿,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如果真要回答,什么特别想吃的话,大约就是您上次从海外带来的蓬莱迦叶果了。”那果子的味道绝妙,她至今难忘。
“想吃?”
“可以吗?”
“自然可以。”
闻言,慕白蔹两眼放亮光,却听他继续说道:“把下辈子也卖给我。”
“……”她就知道,落英楼主没这么大方。
“不好了!”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巫渺大人和国师打起来了!”
随着一声声惶急的呼喊,整个行宫乱了起来。
女童也急惶惶踩着木屐跑进了行宫。
慕白蔹和落英楼主身周的场景一换,换到了防风村最大的那间屋宇。
东西两面的地上散落着许多木头,已成慕白蔹所见到的模样。只是,这些木头不曾为白蚁蛀空,尚能分辨出原来模样。他们散发着幽幽沉香味,是王室制作灵位的材料。不难猜出,这些是大周诸位天子的神位牌。
千里昆仑今犹在,不见当年周天子。大周国破,连列祖列宗的神位都无法保全。慕白蔹不由唏嘘,目光投向屋内对峙的两人。
粉色琉璃窗投射日影,照得地上那朵菡萏栩栩如生。菡萏周围地面遍布许多细小的空洞,内里喷出水雾,使得这一方世界看起来有些云烟氤氲。投射下来的光芒,又在水汽间形成一朵巨大的莲花。
这朵巨大莲花的两端,对峙着两人,须发皆有些灰白,年龄约在四五十岁。
其中一人,披发齐肩,衣襟左开,饱满天庭有一圈额饰,缀以一粒黑珍珠。这样装束的人,慕白蔹曾在东海偏远的一个小岛上见过。显然,此人来自东海。
此时,他手持短刀,满脸戾气。
另一人长发高高束起,一顶白玉冠,一身流云宽袍。他手上拿着一个神位牌,神位上的名字已经被刀剑破坏得只剩一个“琯”字:“阿渺,何必呢?”
“何必?”巫渺仰天长笑,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尉迟清和,当年你为何不对她说‘何必呢’?她屠尽我巫族上下数百万人,你怎么不对她说‘何必呢’?她一杯毒酒,赐死无辜的广陵,你怎么不对她说‘何必呢’?呵呵,你怎么会说呢?她做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们的儿子!”
尉迟清和低垂着眼睑,眼中满是悲凉,一步错步步错。
“她是错了。可如今,大周国灭,还不能平息你的愤怒吗?你已如愿毁了大周宗庙,难道连诸天子的神位都不放过?”
“她杀尽我族人,灭我族传承,我毁她祖宗的宗庙又如何?烧尽这整个大周王陵,也不能让我泄愤!”
尉迟清和轻柔地摩挲着神位,叹了一口气:“你助楚太子离间周秦,又助秦君攻破昆仑,步步为营,计计诛心。秦君,那可是见渊最要好的异性兄弟。楚太子,那可是见渊的血缘至亲。若非因这两人,见渊最后又怎会如此疯狂,如此憎恨?血亲不可信,同甘共苦的兄弟亦不可信,你可知他最后有多绝望?如此,还不够吗?”
“广陵就不是血缘至亲吗?当亲生母亲要杀死她的时候,你怎知广陵就不绝望?”巫渺冷笑,“是我瞎了眼。当年,为她不惜与母族决裂,更是违背祖训为她擅用靥术,做她的一柄屠刀,为她巩固帝位。我无怨无悔,就连她决定与你成亲,我也未曾心生怨恨。可是,她回报我的是什么?只因猜疑忌惮于我,鸩杀广陵。那时候,她可还记得,那是我们的女儿!可还记得,那是她口口声声说要继承帝位的女儿!”
巫渺双眸泛红,眼中浮现刻骨铭心的恨意。一次次失望,一次次退让,换来的不过是端木琯琯更无情、更冷漠的对待。
“尉迟,你知道吗?广陵被赐死前一晚,她来找过我。她哭着说,阿爹,我们离开吧。她不喜欢这个昆仑城,更不要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她只要像鸟儿一样,天高海阔任她飞。可是,我却拒绝了,我舍不得,舍不得离开那个狠心的女人。广陵啊,我善解人意的女儿,她在最后一刻都还想着救我,救我出那刀山火海。”巫渺失声痛哭,跪倒在地,“她偷偷救了我,却没救她自己!!”
巫渺的身子颤抖得厉害,言语也因为哭泣而有些含糊。但慕白蔹还是从断断续续几句话里,听出了大概。他在质问宁烈女帝为何欺他至此,咒骂着女帝狠毒。
慕白蔹忽觉鼻子一酸,眼睛竟然起了一层雾。她其实不那么多愁善感,但不知为何,竟被巫渺的情绪感染了。她吸了吸鼻子,擦去眼角泪水:“不行了,眼睛里的水控制不住了。”这话一说完,本是一层薄薄水雾的眼睛,涌出了许多眼泪。
落英楼主蹙眉:“那就别看了,醒过来吧。”
醒?慕白蔹一愣,她本就是好端端醒着的呀。疑惑间,落英楼主微凉的手掌覆上她的眼睛,眉心处似有一股清凉舒适的东西钻入了她的脑海。于此同时,耳边炸响许多人的声音,有人温柔,有人愤怒,有人威严。
“明瞳子断天命!她是明瞳子,杀了她!杀了她!”
“姐姐,你为何还要回来!你弃我而去,不顾我的生死安危,如今有何脸面回来对我指手画脚!”
“诸君之背弃,当以天下来祭!”
……
无数的声音涌入脑海,慕白蔹感觉脑袋都要爆炸了。
“啊!”慕白蔹尖叫一声,猛然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张陌生的脸,熟悉的绿色眼睛,还有眼睛里熟悉的笑意。
“小白蔹,我这张脸跟慕深比,谁好看?”
他怎么还记得这个茬?慕白蔹皮笑肉不笑,阿谀奉承道:“自然是楼主您好看。”
落英楼主甚是满意这个答案,虽然满意,但他想更满意些,于是又提了个要求:“用些具体的词来夸一夸。”
“……”此时此刻,慕白蔹不由庆幸,平日里看多了才子佳人话本,夸人的词倒是积累了不少,“芝兰玉树,玉树临风,临风……临风倒了。”
落英楼主又是一挑眉:“何谓临风倒了?这个夸赞有些新奇。”
“玉树临风,姿态潇洒,但见了您,仍是羞愧地倒了,自知比不上您的美貌。”慕白蔹机智地胡诌。
“哈哈!”落英楼主放声大笑。
慕白蔹见过他神秘莫测的笑,也见过他不怀好意的笑,这样没有形象的大笑,倒是头一回见。不过,这样的笑,反而让她放松了一些。
“楼主,方才是怎么回事?”她明明记得自己没有睡,为什么竟是一直在做梦?慕白蔹环顾四周,发现慕深、吴不晓和高若兮安然躺在地上,呼吸绵长,似是在熟睡。他们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到呢?竟是一点都察觉不到。
落英楼主垂着眼睛看她:“你入了我的梦。确切说,大家都在彼此的梦里。”
“哦,那我看到的那个小男孩,是你?”慕白蔹忽的想起那两只雪白的狐狸,不就是缩小版的雪獒公主和英雄嘛!
“是。”落英楼主答得坦坦荡荡。
“那个小女孩就是长宁郡主了。说起来,那小姑娘倒是长得跟白术有几分相像,莫不是——”慕白蔹突然瞪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落英楼主笑望着慕白蔹:“是什么?”
“是我阿姐。”
“……”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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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第七章 不见当年周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