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时，牛魔王却是当场怔住。
他从林轩的眼神看得出来，林轩绝不是作假，他是认真的。
可牛魔王实在想不明白，林轩作为一个人类修士，对待牛无悔这样的牛妖，怎会有如此真切的情感？
作为妖怪，修炼至今，牛魔王从不相信他人，弱肉强食，物竞天择，为求生存，同族之间发生的屠杀不在少数，更何况是他族修士？
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牛魔王从未拜谁为师，也不甘屈服于他人麾下，哪怕当年驱邪真君亲自教化提点，也未能得他点头一下！
然而，今日所见，却是有点超乎的他意料了。
若非碰上林轩，他实在想象不到，一个人类修士原来还可以与妖怪同处。
对他而言，这不得不说是奇闻一件！
思及至此，牛魔王问道：“人性本善，还是本恶？”
林轩头也不回的答道：“我相信，人性本善！”
牛魔王咧嘴笑开了，笑声低沉，似乎有些自嘲的味道。
“原来是这样……”
林轩微微侧目盯着他，不知为何，这一刻，林轩竟觉得这混世魔王有些不太一样了。
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清楚。
日上中天。
正午的骄阳炙烤着大地，透过浓密树叶洒到泉水之上，泛出点点波光。
借助阳光，林轩看见泉水之下的石头，晶莹剔透，宛如宝石一般璀璨，他不由吃了一惊。
“底下全部都是上品灵石！”
牛魔王也凑了过来，眼睛一亮，顿时信心百倍，“有了这些东西垫底，老牛我也安心多了，事不宜迟，准备动手吧！”
林轩点点头，随即释放出元神，以灵力驱使着水底灵石，将其围成了一个圈，而牛无悔正好盘坐在灵石正中。
天光一线，灵泉为底。
如此一来，便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灵力屏障，就算待会儿牛魔王打开血脉，也不用害怕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窜入体内了。
“奇经八脉之中，先开七门，后起经脉，在这期间，我需要足够多的灵力支撑。”
林轩在旁听得，沉吟道：“你放心，灵力的事情交给我，经脉一开，丹田便会无所遁形，灵力也就会消散得更快，虽然不知你丹田究竟如何，但我会尽力。”
闻言，牛魔王这才真正放下了心。
随即，在林轩的帮助下，牛魔王站在泉水边上，深吸一口气，一连结了好几个复杂的手印之后。
才见一道淡白色灵光自他的鼻息七窍之中散出。
灵光溃散，先前气息强大的牛魔王却好似被抽干了气的皮球，瞬间萎靡了下去，他脸色愈见苍白。
两条粗大的眉毛也紧紧拧在了一起，看其逐渐扭曲的神色，不用猜林轩也知道，牛魔王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一般修士散功，必先将周身灵力顺着经脉逆转一遍才可。
然而，修为越高的人，由于灵气充盈的关系，所以散功之时所要承受的痛楚也会越大。
要是肉身不够强硬，而强行逆转血脉，溃散精元的话，搞不好会直接爆体而亡。
虽然林轩没有做过类似的术法，但却明白这里头的因果关系。
像牛魔王这种天地间少有的大妖怪，更何况还是度过了天劫，要想短时间散功，所需要承受的痛苦会成倍增长。
尽管他肉身比之一般修士要强上许多，但林轩仍然担心他会出现什么纰漏。
毕竟，散功逆脉这种事，无异于是在自杀的边缘行走。
此刻，在外围护法的孙悟空也感受到了里面灵气波动变得异常暴躁，他回头一看，不由吓了一跳。
原本静谧的山谷，不知何时，却引来了一片浓重的乌云。
这片乌云，漆黑之中带着几道猩红血色，不大不小，却刚好能够将山谷笼罩。
同为妖族的他，仔细一嗅，便知此物乃为妖气凝结。
眼看那片诡异的妖云声势越发壮大，突然谷内冲出一道人影，化作流星，直往天上飞去。
孙悟空在下面犹豫了片刻，便一踩筋斗云也追了出去。
站在云端之上，孙悟空才见飞进妖云的人乃是林轩。
他本是想上前帮助林轩施法，可看到林轩袖袍大摆，手握一杆洁白拂尘，挥舞轮转时，孙悟空却是惊在了原地。
也不知林轩是从哪里弄来的拂尘，看似普通，可每挥舞一下，这一片天地便开阔一分。
那柔软的尘尾，却蕴含着开天辟地的伟力。
不过一会儿，小小山谷之内，便自成了一方世界，等到林轩从云端落下时，孙悟空才见得。
那片乌云早已被驱散得一干二净，整个天地，碧蓝如洗。
这番举动，着实让孙悟空吃惊。
举手投足间便将天地隔开，就算是天庭神仙也难有几人办到吧？
孙悟空一时兴奋，当即飞到林轩近前，刚想询问刚才那是什么法术，可见林轩眉头紧蹙，神色阴沉。
刚到嘴边的话，也只好咽了回去。
“师父，无悔情况如何了？”
林轩摇摇头，“不太乐观，牛魔王已经打算开合血脉，替他换血了，不过其中的风险实在太大，而我又帮不了什么忙，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等待结果了。”
孙悟空闻言，也禁不住喟叹一声，“吉人自有天相，无悔一定没事的。”
“但愿如此吧！”
两人在下方说着，谷内却早已让凶煞的妖气弥漫。
此时，牛魔王赤着上身，双臂青筋如龙，一双目光散发着妖异的猩红，他双手放入泉水之中。
原本清澈见底的灵泉，却陡然涌上一阵血色。
仿佛清水之中倒入了一大缸染料似的，变得无比刺眼。
好在此乃灵眼之泉，在其血色涌现的一刻，水池底部的灵力便开始疯狂上涌。
不断净化着那些污浊煞气。
而盘坐在泉水之中的牛无悔，正忍受着剔骨般的痛苦，那些灵泉自他毛孔中窜入，不断与经脉之中的妖气纠缠，一遍又一遍洗刷着他体内的血液与灵力。
在这非人的折磨之中，牛无悔的体质正由内而外发生着巨大的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