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定一个从五品的封位没花什么工夫, 只花了一天时间,尚仪局就定下了“婉仪”两个字,交由皇帝过目后又知会了礼部。
因徐思婉名中就有婉字, 这封位拟得颇有些偷懒的意味,却也很好的做到了投上所好。思嫣将这两个字念了两遍就笑起来:“他们这是知道陛下喜欢姐姐, 才索性用姐姐的名字做了封位。日后这封位传下去,人人便都会知道姐姐, 姐姐也算青史留名了。”
徐思婉笑而不言。她心里自始就只有一件事是紧要的,留不留名她并不在意。若非要有个人能青史留名, 她宁可那个人叫秦菀。
又过一日,晋封的旨意正式颁下,除却晋徐思婉为从五品婉仪之外,旨意中还明言婉仪列于贤仪之前。
如此一来,这份殊荣里愈发体现了一国之君细致入微的关照。宫中众人无不前来道贺,高位的妃嫔纵不亲自走动,也都送了厚礼。
朝臣们一如徐思婉所料,没心思为帝王的这一点点任性闹出什么干戈, 反倒是太后召皇帝去长乐宫了一趟。
往后的小半个月里, 皇帝召幸嫔妃八|九次, 其中除却徐思婉两次、玉妃两次,余下几回就皆不相同了,可见太后那日应是叮嘱了他,要他雨露均沾, 不可只宠一人。
这般很快就入了八月, 一阵细雨过后, 京中终于有了秋凉的味道。宫中妃嫔们也陆续开始添衣, 八月初一那天众人去向皇后问安时, 有孕的锦宝林竟已穿了身夹薄棉的衣裳。
一旁不免有人调侃她穿得太过厚实,让人瞧着都觉得热,锦宝林性子闷闷的,低着头解释说近来常觉得冷,就穿得多了些。
皇后一如既往的端庄大气,听锦宝林所言,笑说孕中就是容易有各样不适,让她随心便好。接着又让人去寻了些宫中新得的料子给她,让她随意做些衣裳,莫要委屈自己。
锦宝林施礼谢恩,长秋宫中一团和气。小坐约莫两刻,众人从长秋宫告了退,徐思婉照旧和思嫣结伴而行,等到四下里没了外人,思嫣小声道:“锦宝林气色可真差。我听说单是太后与皇后赏赐的补品都不少,她看着反倒比有孕前更沧桑了。”
说罢她一顿,转而径自摇起头来:“也或许是我不懂。女人怀孕本就辛苦,气色差些大约也不足为奇?”言至此处又皱起眉,再度道,“……可是大姐姐有孕时也不见这样,一直红红润润的。”
说着她看向徐思婉,徐思婉想了想,只说:“我也不懂,约是因人而异吧。”
“或许吧。”思嫣点点头,就不再执着于这些,张望着宫苑的秋景继续往霜华宫走。
长秋宫与霜华宫间的距离并不太远,但当中也有数处宫道纵横交错。临离霜华宫还有几丈之遥时,一侧狭窄悠长的宫道里传来女子呜咽的哭声。
因周遭别无旁人,这呜咽声显得分外清晰,在秋日的萧瑟里甚至显得有些瘆人。唐榆下意识地上前半步,将徐思婉护在身后,目光投向面前的小巷,隐约分辨出一个女子的轮廓,就道:“许是有宫女受了委屈。”
“去看看。”徐思婉轻言,唐榆应了声“诺”,信步上前。折回来时却低低地躬了身,徐思婉抬眸一看,竟是锦宝林。
徐思嫣向锦宝林见了礼,锦宝林也向徐思婉问了安。思婉见她眼眶通红,放轻声道:“宝林怎么了?有孕的人可不兴这样哭。”又见锦宝林身后连宫人也不见踪影,黛眉不由蹙起,“宝林怎的连个宫人也不带?若有个闪失只怕说不清楚。”
锦宝林胡乱抹了把眼泪,摇着头嗫嚅:“婉仪姐姐不必担心臣妾,臣妾只是想自己待会儿,特意打发了宫人走……但她们也不会离开太久,一会儿就要寻回来了。”
徐思婉略作沉吟,心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想寒暄两句就走,身边的思嫣却不解道:“宝林姐姐究竟怎么了?看着倒向受了委屈。姐姐现下有孕在身,若有什么委屈大可不必憋在心里,若去禀奏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必会为姐姐做主的。”
徐思婉看她一眼,只得附和:“正是。”
锦宝林仿佛被戳中了什么伤心事,眼泪一下流得更狠了,又抹了一把,摇着头苦笑:“臣妾的委屈,皇后娘娘只怕也做不了主……”
“岂会有这样的事?”思嫣奇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能公平决断。”
锦宝林紧紧咬住嘴唇,沉吟了半晌,只问徐思婉:“婉仪姐姐与莹贵嫔交好,若姐姐有孕,莹贵嫔有意想要姐姐的孩子,姐姐当如何是好?”
徐思婉挑眉:“不可能。”
锦宝林短暂一怔,旋而失笑:“是了,莹贵嫔位份虽高,出身却差些,夺不走姐姐的孩子。”
话至此处,思婉与思嫣皆已猜到了七八分端倪,二人相视一望,思嫣道:“玉妃想要你的孩子?”
锦宝林的泪珠涟涟而落,思婉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模样,抿唇笑笑:“其实这事也未见得就不好。为人母者疼爱孩子,自然希望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只是若是真为孩子着想,是将孩子留在自己身边更好,还是为孩子谋个前程更为要紧,就难以一概而论了。这是后宫,宝林妹妹莫要只想着母子之情,也要想想将来的出路。”
这话出乎锦宝林所料,她一时怔住,望着徐思婉回不过神。徐思婉垂眸,平静颔首:“妹妹好生静一静,我们先回了。”言毕轻一拽思嫣的衣袖,提步就走了。宫人们自是立时跟上了她,不等锦宝林反应已离开数步。
思嫣有些心惊,侧首打量着徐思婉,不安道:“姐姐怎能那样讲?未免也太冷心冷情了。”
徐思婉目不斜视:“不在理么?”
“在理是在理,可是……”思嫣哑了哑,狠狠摇头,“也不在理。锦宝林目下位份是低,可她出身不差,父兄皆在朝为官。若孩子留在身边,她好好熬资历,未见得来日没有出路。”
徐思婉沉默不语。
其实思嫣所言是对的,宫中妃嫔虽多,但一个人若能占尽资历长、出身好、膝下有子这三条,就是无宠也总能熬到一个不低的位份,安稳度过余生。她适才那么说,只是因为思嫣在身边,她不想拉她入这样的是非。
不过既入了宫,安稳的日子过来就是没趣的。棋子既铺到了面前,纵使用不用两说,探一探她是黑是白倒也无妨。
思嫣为她适才的话不忿,在一旁呢喃着抱怨:“我若有姐姐这样得宠,这事必要管上一管。哪怕不为锦宝林,只为自己呢?玉妃眼见已对姐姐有了敌意,让她得个孩子傍身,对姐姐能有什么好处……”
徐思婉淡淡挑眉,无奈笑笑,驻足回身:“这事我有打算,但你只当不知道就好。你尚不曾侍君,莫要掺和进来。”
徐思嫣眼睛一亮:“姐姐可会帮她?”
“我会寻个机会与她走动。”徐思婉缓声,“你不要心思太好。她是什么路数咱们都不清楚,别因为她掉几滴眼泪就觉得她可怜。”
“这我知道。”思嫣点一点头,一喟,“我知道宫里容不下那样的好心。我只想这孩子别落到玉妃手里便是了,玉妃已有宠有权,若得个孩子,咱们没好日子过。”
“嗯。”徐思婉颔首,回到霜华宫径自歇了歇,就让唐榆去妙思宫拜访锦宝林去了。
她先前态度摆得冷淡,但要有所转变也并不难。唐榆就与锦宝林说,她回宫后前思后想还是不安心,特意差他去问问。锦宝林果然没有多想,十分动容,连声道谢她关照。又说改日想来见她,托唐榆问她何时方便。
唐榆思索着说:“锦宝林似乎很想来,一连叮嘱了下奴数次,好似生怕见不着娘子似的。”
花晨闻言蹙眉:“她怀胎才三个月,正是胎像不算多稳的时候。这样急着见娘子,也不知心里头是什么打算。”
“我倒觉得她就算存着算计,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害我。”徐思婉道。
若知她们一道坐坐她就施了孩子,手段未免太傻了。况且她又得宠,到时只消皇帝有两分偏心,这事就能轻而易举的不了了之,锦宝林可就白白搭上了一个孩子。
但见花晨面有忧色,徐思婉笑了笑,还是说:“也罢。你既担心,我们就换个稳妥的地方见她。有些日子没跟莹贵嫔走动了,你去问问她,改日我若携锦宝林同去喝茶,她可嫌弃?”
“……诺。”花晨想着先前的事,对莹贵嫔也并不放心。但扫见徐思婉那副似笑非笑的神色,便知她心里只怕正算盘打得飞快。
于是花晨当即依言去了盈云宫,过了约莫两刻回来复命,脸色有点难看。
彼时徐思婉喝着碗杏仁茶,正细品杏仁的浓郁香气。抬眸扫见花晨的脸色,徐思婉一哂:“怎么了?别苦着张脸,不好看。”
花晨浅滞,强自扯出些笑容:“莹贵嫔娘娘冷言冷语的,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娘子竟想起了还有她这么一号人。”
“所以呢?”徐思婉挑眉,“她不肯见我?”
若不肯见,倒也无妨。
她想带锦宝林去见莹贵嫔,存着的正是惹是生非的心,想着莹贵嫔若有所心虚,便正好拖她下水。
但若莹贵嫔有意躲避,她终也无法强求。如只想求个稳妥周全,带去吴充华那儿也一样。
可花晨却道:“莹贵嫔愿意见,说看娘子的意思便是了。还说……还说反正娘子现下在宫中炙手可热,轮不到她安排娘子的事。”
后一句话,听着大有几分赌气的意味。
徐思婉心觉好笑,好巧不巧的,这晚皇帝恰好翻了莹贵嫔的牌子。翌日晨起梳妆时,花晨止不住地担忧,横竖都怕莹贵嫔要借机给徐思婉脸色看,徐思婉从镜中睇着她,嫣然一笑:“好了,就算她真要给我脸色看,我也不掉块肉。论身份论情分,又远不至于到她给我设鸿门宴的地步,你何必这样担心?”
花晨顺着她的话想想,心底平静几分,遂舒了口气:“奴婢胡思乱想罢了。”
悠哉地用完早膳,徐思婉就着人去请了锦宝林,邀她一道去莹贵嫔处喝茶。若按京里的规矩,请人做客总要提前三日知会对方才像话,但宫中妃嫔说来都是“自家人”,闲来无事相互走动少些规矩才显得亲昵,这般相邀也并不能让人挑理。
徐思婉行至盈云宫门处时,锦宝林也正巧到了。二人结伴走向莹贵嫔所住的若华殿,殿门口早有宫女在等候。
她们随那宫女步入寝殿,定睛一瞧,莹贵嫔正懒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身上穿着一袭舒适单薄的寝衣,旁边还置着冰山,全然不像已入秋的样子。
徐思婉噙笑扬音:“这两天眼瞧着凉了,宫中上下纷纷添衣。贵嫔娘娘倒还嫌热,真真儿是冰肌玉骨了。”
莹贵嫔闻声眉心一跳,美眸凌凌看去,原要回话,却注意到徐思婉身边穿得很暖和的锦宝林,不由歉然而笑:“本宫倒忘了,宝林畏寒。”说罢就睇了眼宫人,示意他们撤了旁边的冰山。
锦宝林拘谨的低着头福身,见状忙道:“不必……臣妾其实也没有那样畏寒,穿成这样也觉得热。娘娘这里凉快些,挺好的。”
她的样子谨小慎微,面上全无宫中有孕妃嫔的风光,倒向寻常人家受气的小媳妇。莹贵嫔仍自倚在美人榻上,一壁打量她,一壁懒洋洋地道了句:“我这里规矩松散,你们随便坐吧。”
二人闻言就各自寻地方落座,锦宝林小心地瞧了瞧,坐去离美人榻几步远的圆案边。徐思婉则走向莹贵嫔,殿中的宫女见状,伶俐地在美人榻边添了张绣墩。
徐思婉刚落座,莹贵嫔慵懒笑道:“这阵子婉仪自己都不大来见本宫了,如今怎么突然想起带锦宝林同来?”
徐思婉轻哂:“臣妾见了新鲜事,想着得来让贵嫔娘娘也瞧瞧。”
“什么新鲜事?”莹贵嫔睇着她,“你倒没想着带去给吴充华瞧。”
这话来的有些突然,直令徐思婉一怔,但因锦宝林在也不好细作探究。她便一睃锦宝林,衔笑缓缓道:“臣妾昨日去向皇后娘娘问完安,与思嫣一同回宫,谁知路上竟碰上锦宝林自己躲在宫道上哭。臣妾一问才知道,原是玉妃娘娘瞧上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哟。”莹贵嫔目光一凌,转而嗤笑,“这有什么好哭的。你若不肯,就与陛下和皇后娘娘说去,自有人为你做主。”
“娘娘说得轻巧,可玉妃位高权重,她哪里开罪得起呢。”徐思婉笑意清浅,宫女前来奉茶,她伸手接过,抿了一口,又续道,“只怕依玉妃的意思,还要她自己去请旨将孩子拱手相让呢,自己虽夺了孩子还能落个名声干净。”
“婉仪姐姐所言极是。”锦宝林应得轻轻,眼眶一红,又难过起来,“其实……昨日婉仪姐姐所言,臣妾想着也有道理,心下好过了些。臣妾既为人母,就当为孩子的前程好生打算,让这孩子跟了玉妃也不妨事。只是……只是臣妾又还是害怕,怕玉妃娘娘那样的性子……”
她说及此处噎了噎,再出言时,口吻中含了哽咽,声音变得更低:“……会不会留子去母图个清净。”
徐思婉神思一凝,莹贵嫔轻笑:“何出此言?怎么,玉妃待你不好么?”
“好……”锦宝林沉默一下,又摇头,“是待这孩子好。”
二人皆不作声,静等其言。她一时沉默,好似在斟酌这话能不能说,半晌才抬起头:“只要为孩子好,玉妃娘娘就什么都肯做。就比如……比如臣妾也没那么畏寒,只是那日随口一提说觉得凉,玉妃娘娘又不知从哪里听了话,说这便是腹中的孩子觉得凉了,就硬要臣妾多穿些。”
“那你就这么热着了?”莹贵嫔扬音一笑,啧声,“傻不傻?你再告诉她你热呀,她觉得你腹中的孩子热了,就该让你少穿了。”
可锦宝林摇头,嗫嚅道:“左右这天气也是一日比一日凉了……臣妾便忍一忍吧。免得反复得多了,就是玉妃娘娘不说什么,旁人瞧着也要不高兴,又要说臣妾借着有孕矫情生事。”
莹贵嫔随口跟着问:“何人这样说你?”
锦宝林苦笑:“鸡毛蒜皮的事,不劳娘娘挂心了。”
“啧啧,你这人,没劲。”莹贵嫔不快地摇起头,抬起玉臂将手背搭在额头上,抑扬顿挫地揶揄,“你们大家闺秀就这点不好,有什么事非得吞吞吐吐,好像这样多矜持多贤惠多为他人着想似的。其实若真是那样,打从一开始就别说呀,藏一半说一半还不是要等着旁人问?”
这话直惹得徐思婉都忍不住地打量她。莹贵嫔属实是个美人,就像书里写的那种仙子,又比仙子略多两分妖娆。眼下她这样萎顿在美人榻上懒得动的样子看起来很是颓靡,却连这份颓靡都变得香艳动人,道出的嘲讽也显得不刺耳了。
锦宝林哑了哑,局促道:“娘娘息怒……是、是楚美人……”
“楚舒月?!”莹贵嫔眉心一跳,这下来了精神,一下子撑起身,“她素日温温婉婉的,竟是这种人么?”
锦宝林没料到她竟是这样看热闹的反应,怔了半晌,才又说:“也……也没有。楚美人并不曾真的苛待过臣妾,只是臣妾位卑,素日也不算多么得宠,却一朝有了身孕。她不免一时心有不平,说话就……就刻薄了点。”
说白了,只是图口舌之快。
“没意思。”莹贵嫔意兴阑珊地模样,周遭一时冷了场,锦宝林应付不来,面显窘迫,徐思婉略作沉吟,莞然笑道:“宝林从前似是没来过盈云宫?这边景致可好得很。花晨,你陪宝林去院子里走走吧,也让宝林静一静,莫要总想那些烦心事了。”
花晨垂眸应诺,锦宝林闻言,也知她半是在打圆场,半是有话要与莹贵嫔说,于是依言起身,衔起几分笑:“诺,那臣妾随处看看。”
“去吧。”莹贵嫔淡然,懒得起身多作客套,就躺在那里目送她离开。
等她走了,莹贵嫔的目光便落到徐思婉面上,眼中的探究毫不掩饰,口中冷冷轻嗤:“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卖什么药,摸不清娘娘的心思罢了。今日见娘娘性子如此直,倒觉得不妨直言一问,娘娘究竟什么打算?”
莹贵嫔黛眉轻挑:“人是你突然带来的,你问我什么打算?”
徐思婉目不转睛盯着她的眼睛:“从前宫中诸多风波,娘娘就无半分心虚?”
“什么风波?”莹贵嫔拧着眉想了想,反问,“你是问与你有关的,还是同你无关的?”
“自是有关的。”
“那我不心虚。”莹贵嫔下颌微抬,几分不满毕露,神情中冷淡尽显,“倒是婉仪你,就没觉得对不住本宫?”
这回换徐思婉露出不解:“不知娘娘所为何事?”
“哈,你也不必与我这样装腔作势。”莹贵嫔懒得看她,翻了个身,朝向墙壁,“本宫自觉与婉仪性子投缘,还道在宫里多了个能说话的人呢。婉仪倒好,前脚还在跟本宫姐姐妹妹的,扭脸就去找了吴充华。”
“臣妾……”徐思婉刚要出言,莹贵嫔蓦然撑身回眸:“你可莫要讲吴充华只是无意撞见!你敢说那晚的戏不是你们合起伙来摆了陶氏一道?!”
徐思婉屏息,四目相对一瞬,莹贵嫔冷淡地“嘁”了一声,就又躺回去,口中不咸不淡道:“这等大事你找吴充华,不找本宫,可见是信不过本宫。如今又寻过来做什么?莫不是打算将本宫推出去挡个箭,一了百了了?”
徐思婉无言以对,滞了半晌,她才迟疑地发觉自己大约想偏了,也想多了。
阿凡一事之后莹贵嫔待她突然冷淡,她还道莹贵嫔是陶氏背后的主使,是以有所心虚,却不料莹贵嫔竟是在闹脾气。
这倒弄得徐思婉心生意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
她怀着满心的恨入宫,不免心思深沉,看谁都觉得满是算计,忘了世上还有喜欢直来直去的人。
莹贵嫔这副样子,让她看着真是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