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啊,又到店里来巡视呢?”
李时延抬脚刚走到自家杂货铺门前的台阶,旁边就传来一个中年男声,语气听着怎么都有点儿看戏的味道。
出声的是在他铺子斜对面同样开杂货铺子的一个人,这人姓刘。
所以李时延干脆转身向他打招呼:“刘哥,闲着呢?”
刘麟脸色顿时难看了一分。
他们这样开铺子的人,最喜欢的当天是一天忙的不得歇,忙就证明了生意好,生意好就赚钱多,但是李时延说他闲着,不就是嘲讽他生意不好吗?
他和李时延一样是开杂货铺的,他开的比李时延晚,正是看中了李时延杂货铺生意火爆,所以才在李时延斜对面开了这么一家店。
他开的店虽说分掉了李时延的一些生意,但是到底还是比不上李时延。
而且李时延跟他不一样,他这个铺子大部分都是学着李时延这个铺子弄的,李时延却会时不时改一改铺子里的东西的品类,经常弄一些他弄不到的新鲜东西回来卖,还偏偏每次都卖的很好,让刘麟心里没少羡慕嫉妒恨。
不过刘麟很快想起自己今天的目的,把之前那点不快压了下去。
“对了,小李啊,我听说香兰早点铺的方桂香,她弟弟考中了举人,这几天在村子里大办流水席呢,怎么没请你啊?”
李时延还以为这人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闻言李时延便道:“刘哥这话说的奇怪了,此刻我与方家无缘无故,方家缘何要请我去吃流水席?正如刘哥不也在这里,没有去吃流水席一样吗?”
刘麟笑着摆摆手:“那不一样,那不一样,我记得你不是喜欢方桂香那娘们吗?那娘们还没松口呢?要我看啊,这种被休了的女人没什么好的,小李你虽然是和离过的,但是你有钱,又没有孩子拖后腿,就是那头婚的姑娘也是抢着嫁的,不用老盯着一个别人不要的破鞋。”
在刘麟说到方桂香被休的时候,李时延的脸就冷了下去。
“刘麟。”
李时延冷冷的喊了一声,他铺子里那个长的相当壮实的叫魏城的伙计也跟着走了出来。
李时延本身就挺高的,再加上一个壮实高大的伙计,刚才说的很欢快的刘麟顿时退了一步。
“你们想干嘛?我跟你们说,打人可是犯法的!小心我去衙门里面告你们一状!”
李时延看着刘麟。
“哦,原来你也知道打人是犯法的,看来是懂点儿律法,那你知道污蔑诽谤举人老爷的家人是什么罪吗?”
刘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露出紧张之色,他还真的不知道这个有什么罪的,不过当下这种情况,自然是继续嘴硬。
“你说污蔑就污蔑,诽谤就诽谤啊?那你怎么不住到衙门里面去?什么罪,也得县令老爷判了才是!”
李时延往前走了一步,吓得刘麟赶紧退了一步。
“刘麟,方桂香是同那牛伟和离的,而且是方桂香主动提出来的和离,若说谁是没人要的破鞋,那必然是如今还在县衙大牢里面蹲着的牛伟才是,你方才那段话里面,你要不要想一想自己到底有没有污蔑,有没有诽谤?”
“方桂香可是我们府城解元老爷的大姐。”
刘麟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刘哥你也想去县衙大牢里面陪一陪那牛伟?”
刘麟正要开口说点儿什么,从街角那边转过来一个人,他一边走过来一边喊李时延。
“李哥。”
“是石头啊,是有什么要买的吗?你支个人过来说一声,我让人给你们食肆里面送过去就行了。”
石头笑着摆摆手。
“我老远就听到你们说什么解元老爷举人老爷的,正好方雩哥到县城了,如今就在我们食肆,他想请你过去坐坐。”
李时延一愣,下意识的低头检查自己的衣着是否整齐洁净。
李时延是商人,不过他不喜欢像别的掌柜那般,穿着颜色往红褐上面去靠,总是一身清爽的青色或者蓝色,今日恰好穿着一件青色的夹棉长袍。
衣服是早上才换上的,他今日吃的早餐也比较简单,没有油渍也没有汤水,因此身上很是清爽干净。
石头瞥了那边脸色乍变的刘麟一眼,然后转头对李时延道:“李哥,走吧?”
李时延便跟着石头往食春风的方向走过去。
进入食春风的大门,李时延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那个非常年轻,却又俊美的过分的男子。
那一刻,不用别人介绍,李时延就知道了,这个人一定是方雩。
他直接走上前,对着方雩作了一揖。
“方举人……”后面老爷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方雩打断了。
“李时延,对吗?”
“请坐。”
李时延刚坐下,方雩就从一旁的小炉子上提起水壶,将热水冲入桌上的茶壶当中,稍待一会儿,才提起茶壶给李时延倒了一杯茶。
“我是方雩,你叫我方雩就好,不必那么生分。”
“方雩。”
方雩满意的点点头。
倒是李时延心里生出一点不着边际的疑惑:平时食春风也会给客人提供茶具和炉子水壶吗?
好在他也清楚自己这个时候不该走神。
方雩并没有绕圈子。
“大姐跟我说过了。”
“你确实对我大姐有意,并打算娶她,此后的日子不管如何,都会好好对我大姐,对吗?”
不等李时延回答,方雩接着又道:“哪怕有朝一日,你心思变化,厌弃我大姐了,也能好好放手?”
李时延听到前面的时候,正要回答,听到后面,当即面色微变。
“方雩,尽管此刻我无法承诺我这一辈子就一定会喜欢方桂香至死不渝,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尊重她,爱重她,有任何大事,我都会和她一起商量着解决,不会出现厌弃这种情况的。”
方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希望你能始终记着自己今的话。”
“我大姐与你前面那任妻子应该不一样,那位是你父母替你挑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的盲婚哑嫁,但是我大姐是你自己想选的,那么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自己的这一次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