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雩离开上京两年的时间,长高了一些,身上的少年感也褪去不少,面容长开了很多,整个人往沉稳的大人模样长了不少。
所以在他踹开门之后,第一下并没有人认出来他到底是谁。
不过很快有个存在感很低的姑娘低呼了一声:“这不是百里雩吗?”
“啊不对,他现在应该不姓百里了,他那个亲生父母姓什么来着?”
里面有人已经反应了过来。
身穿宝蓝色圆领袍的青年,叫徐智勇,是徐泽逸的一个庶弟,和徐泽逸同一年出生,只比徐泽逸小半岁,翻过年就要二十了。
他在家里那么多兄弟里面十分不起眼,而且读书也不成,又不肯吃苦,高不成低不就的,以后就指着徐泽逸承爵之后从指缝里面漏一点给他过日子,所以提前讨好起他的准嫂子容梦云起来。
想要讨好人,也是要有自我修养的,那就是必须得对上京的大小八卦掌握的很准,不然他讨好的对象突然想到一件事,结果他一问三不知,岂不是讨好不成反而得罪人吗?
徐智勇直接站了起来:“哟,这不是汝南侯府的假少爷吗?怎么着,你还有脸回上京?是不是那乡巴佬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想去汝南侯府跪求他们给你施舍点好的啊?”
“我可是听说,当初汝南侯府的管家去你家,拿出来一百两银子,你那爹娘就跟见了几辈子没见过的钱一样,连养了十几年的儿子都不要了,愿意接受你这个汝南侯府的假少爷!”
“这会儿可是钱用完了,继续来讹汝南侯府了?”
方雩神色淡淡的,一直等到徐智勇把话说完才开口:“你废话说完了?”
徐智勇当即怒气冲冠:“你能什么啊!搞清楚,是你莫名其妙先踹了我们的门,我们还没让你赔呢!”
“不过瞧你这穷酸样,恐怕也赔不起吧,我们也不为难你,今天这一顿饭的钱,你给我们付了,付不起也可以,从小爷胯下爬过去,小爷给你付一半,至于另一半嘛——”
徐智勇的话还没说完,雅间里其他人不是哄笑起来,就是露出不屑的神情,只有最开始叫破方雩身份的那个小姑娘脸色难看,嗫喏着想要说点什么,可一看容梦云那看好戏的神情,又缩了回去。
徐智勇表演了这么一大段,自然是为了激怒方雩,想要在他脸上看到不堪羞辱或者愤怒的神色,只有这样的反馈才能让他们从身到心的感受到愉悦,激怒别人,然后满足自己。
但是方雩并没有如他们想象一般,给出他们想要的反馈。
方雩的反应就像是上面这段话对他而言,是不痛不痒的,是无法勾动他情绪的,他就那么淡淡的看着雅间里的人,目光从左到右,缓缓的扫视过每一个人,那双沉黑的眸子仿佛隐藏着暗火,有些人根本不敢与他对视,不小心对视上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灼了一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尽管徐智勇一点儿也不想承认,他发现,方雩只是用一个眼神,就把他压制住了,他之前说了那么多打压方雩的话,却一点儿也没占到上风。
徐智勇十分不服气,他还想继续说点儿什么,却被身旁穿着赭色圆领袍的青年拍了拍肩膀。
“徐五,你跟这样的人计较做什么,没得失了身份。”
穿着赭色圆领袍的青年是秦如薇的庶兄秦勤习,比徐智勇小一岁,今年十八,今天他是陪着秦如薇过来的。
秦如薇是宫里秦贵妃的侄女,七皇子的表姐,如果不是容梦云有个郡主的名头在身上,秦如薇是看不上容梦云的。
秦勤习今天陪着秦如薇过来,除了看护这个家里千娇百宠的妹妹以外,还有就是他已经十八岁了,再不成亲就要晚了,和秦如薇玩在一起的都是一些嫡女,自然看不上他,但是这些嫡女说不定会把自家的庶妹带出来,指不定就有那么一两个对上他的眼缘了呢?
不过这一切都要建立在把容梦云秦如薇这样的大小姐哄舒服了的情况下,徐智勇显然是不行,见容梦云神色越来越难看,秦勤习就站了出来。
只见他朝着方雩拱了拱手:“方公子……我记得你亲生爹娘是姓方吧?刚才徐五的话多有得罪,我在这里代他向你道个歉。”
道歉的话说的轻飘飘的,显然是没把方雩看在眼里。
“不过今天我们在这里聚会热闹,本来气氛好好的,却叫你一脚踹门坏了气氛,哪怕不是赔我们这一顿饭,那也要给个说法,大家说是不是?”
方雩对上秦勤习的眼睛,语气缓慢的开口:“哦?我也是在隔壁与人相聚,被你们打扰了,更何况,我的未婚妻被你们肆意侮辱,我过来,正是为了讨个说法的。”
“未婚妻?”秦勤习莫名其妙,他们刚才哪有讨论方雩的未婚妻?
倒是容梦云反应了过来,嘲讽的一笑:“方雩,那可是你前嫂子,我记得你二哥好几年没回家了吧?说不定你们小叔子跟嫂子搞在了一起,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容梦云这话一出,雅间里顿时哗然。
方雩并不为止所动,也没有丝毫被容梦云揭破了什么秘密的羞恼和不安,他神情冷淡:“荣敏郡主,我既然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我和叶映雪现在的关系,那就表明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未曾有任何逾矩之事,对于此事,我敢发任何毒誓。”
“不过,举头三尺有神明,荣敏郡主,你敢对你刚才说的话发誓吗?如果你是在污蔑我的话,那你这辈子不得好死?”
“放肆!”容梦云拍案而起。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这么说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此时此刻,你我都站在上京的土地上,都是陛下的臣民,我是什么东西,你荣敏郡主,便是个什么东西!”
“给我把他拿下,掌嘴,掌嘴,必须掌嘴!”
面对扑上来的家丁,方雩腿脚之间腾挪,手上动作也没落下,三两下就把人直接给打趴了。
“荣敏郡主,你不过是一区区没有实权只有名号的郡主罢了,我也是秀才身份,你没有资格对我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