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剥开情感吗？”
叶映雪晃了晃手指：“当然不是。”
“方雩，你来说？”
周南珉大抵是喝的有点多，而且可能从前从来没有像叶映雪这样想过，方雩却与周南珉不同。
俗话说，生恩不如养恩重，他和汝南侯府之间的感情淡淡，但并不意味着百里宇同方家两老之间的感情也淡。
他和百里宇互换身份，方达夫妇真的会毫无芥蒂的把他当成跟其他亲生孩子一样对待吗？
方雩从来就没有全信过。
但是他在汝南侯府生活过，亲身体验过亲情淡薄是什么样的，自小就对这个问题思考过不止一遍，反而更能懂叶映雪所说的这些。
那就是剥开蒙在父母子女之间所谓的情感来看，现实正是如此的冰冷。
“世子，凡事我们都不能从某一个方面去看，正如我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方达把方栩看的很重要，他和方栩之间的感情，自然比我与他之间的感情要深厚，而且方栩是方家人，对于方达来说，自己的儿子回来了，但是有可能有问题，他想都不会想，会在叶映雪和方栩之间，站方栩。”
“他和我娘不一样，他对自己道德上的要求比我娘低多了，我娘固然也在意方栩，在意这样一个儿子，可她觉得，儿子平安回来固然重要，但是辜负了叶映雪，也是她所不能忍的。”
“这是撇开亲情因素，单纯去想着两个人选择的原因，大抵就是这样了。”
“要再算上感情的话，方达这里就没什么可算的，在他眼里，利益终究是为先的，在我娘那里，却是顾虑诸多。”
“这些年来，叶映雪在我家的情况，我回来之前我不太清楚，但是我回来之后的情况却是很清楚的，关于我二哥是什么性子，我不算了解，但是我娘一定很了解他，我娘当时可能就想的很多。”
“当年明明约定的是三年后叶映雪跟他和离，但是他却在不到一年的情况下就和别的女人成亲，还毫不担心的生下了儿子，并且在四年的时间里，一封信都不往家里送，那时候我娘心里可能就感觉到了，方栩并不把方家其他人放在眼里。”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家里只有方栩一个儿子还好，但是目前的情况并不是这样，方栩虽然当了兵，可能娶了一个不错的妻子，外面还有什么靠山，但是我也考中了秀才，日后往上走，说不定还能考中举人，而我和方栩不熟，却和叶映雪足够熟，我娘只是稍微一思索就知道，我会站在叶映雪这边。”
“一个是不仅四年不见，还不告父母在外娶妻且故意不给家中送信的儿子，一个是近来操心了将近一年眼看着慢慢变化的儿子，她也就是综合了利益和情感的考虑，选择了站在我这边而已。”
“方达并不是全部站在方栩那一边，只不过方达认为，我最终一定能够理解他的做法。”
周南珉仰头看着天空。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了，但是我的事情，我依旧想的不那么明白，大抵就是恨着，却又没法完全恨的感觉吧。”
周南珉和康郡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叶映雪和方雩都不清楚，劝也无从劝起，不过叶映雪相信周南珉一定有一天会想通的。
他已经二十三岁了，是个有着成熟思想的大人了，他不可能抱着一件事情一辈子钻在牛角尖里的。
“那不说这件事了，我有别的事情想问一下你。”
说了这么久，周南珉的酒意也散了不少，此刻显得清醒不少：“你问。”
“贺大夫现在在哪儿？”
周南珉略想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应该跟着嘉言在金州。”
“金州？”
周南珉点点头：“还是先前水门船行那个案子的后续，水门船行已经被嘉言带兵整个覆灭了，但是这条线牵扯出来的官员并不少，大概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这带出来的泥有点儿多，陛下便命太子将此事彻查清楚，嘉言从旁协助，他们从泉州开始查起，就在上个月，嘉言大败海上的海盗，然后大军进驻宁州，宁州的官员被撸了一批，现在应该是在金州了。”
叶映雪眼睛一亮：“言世子大败海盗？这是好事啊！”
海盗之患，如今还不算明显，想要出海的商船，交够过路费，基本上都能保证进出，但是在原书当中，海盗后面经过了六七年的发展，已经发展成了一股危害大卫朝沿海的势力，周嘉言费了不小力气，花费了三年时间，才把海盗真正的打退。
如今因着水门船行的事情，周嘉言提前削弱了海盗的实力，海盗接下来的发展必然受挫，而且海盗能够顺利发展成那么大的势力，和沿海的这些官员不无关系，而从泉州到宁州再到金州，最后到青州，这一路沿海沿河的官员大换血的话，也是抑制海盗势力发展的一件好事。
能够让大卫朝尽量减少战乱，对于如今生活在大卫朝的叶映雪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毕竟只有安稳的生活才能促进经济的发展。
“那珉世子你知不知道，金香丸这个东西？”
“金香丸？”
“嗯，”叶映雪点点头，“这应该是江秋娘，也就是方栩现在的妻子从祁州那边带过来的一种药丸，我们村的小木大夫说，那是贺大夫的独门秘方。”
“我就想跟贺大夫了解一下，这个到底是贺大夫自己的秘方，还是贺家的秘方。”
“因为江秋娘说，那个金香丸是一个江神医配的。”
“江海崖！”周南珉和方雩两个人异口同声，一起想起来了这个人。
也正是当年导致贺家满门覆灭的凶手，曾经叫贺海崖，后来改姓为江的江海崖。
叶映雪也是在小木大夫念叨这件事的时候想到了这个人，而这个人，不出意外，一年之后将会出现在草原王帐可汗那里，成为可汗的军师之一，周嘉言在这个江海崖手上可吃了不小的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