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喘气儿的吧,吱个声。”
他的话音落下,半晌才传来零零星星的回应。
听到那些声音,他心中稍定。
还有人活着就好,还能再抵挡小鬼子的一次攻击。
这样想着,他看向东方的天际。
朝阳正在从天际线慢慢探出头来,轻柔的光辉落下,落在战士们满是血污的脸颊上,落在满是血丝的眼球上,落在他们皲裂的嘴唇上。
“团座,港口被打下来了,现在我们的装甲部队正在回援。”
他的通讯员此刻跑过来,汇报着刚刚传递来的情报。
“打下来了?”
这消息让他有些意外,原本他以为,港口日军不少,怎么也得几天的时间。
“团座,敌人退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警卫员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他便将自己的望远镜拿起来,看向前方,日军所在的区域。
果然,日军刚刚集结起来,打算向前方推进的部队,竟然在此时撤退了。
这让他有些意外,可是转念一想,日军的港口,这个关键所在已经沦陷,日军继续在廊坊城外进行争夺,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并不是继续在廊坊城外援救被围困的122师团,而是思考如何在重重包围之下存活下来。
对于平津地区的这些日军部队来说,现在他们的选择其实很少,只有去往海面,亦或者是去往北面。
可北面是连绵不绝的山岭,没有了后勤支援的他们,可能会被活活饿死。
他们也可以选择向山海关方向进发,但是唯一的结果就是最终被四军和八路军的部队联合攻击。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向山东方向撤退。
但是想要做到这一点,也非常的困难。
因为他们需要穿过上百公里的封锁线,在沿途会有大量四军和八路军的部队,堵截在那个地方。
不过,这个方向好歹还有一丝丝的希望,其他的方向,基本上都是必死无疑。
最后,他们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那就是投降给对面的敌人。
但是这样的想法,一般会被日军的指挥官直接排除掉,对于他们来说,投降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在本土的妻儿老小,都会永永远远地活在周边人的指责之中。
他们将会是懦夫的妻子,父母,孩子。
日军的各个部队,此刻已经归属于香津美治郎进行指挥。
他们在南线的指挥部,已经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对他们发送了最后一封电报。电报的内容大概就是,平天真也已经带着手下的士兵们一起,发动万岁冲锋,要作战到最后一刻。
这样一封电报的含义不言自喻,这些日军的指挥官们,感慨钦佩着平天真也的勇敢,同时也开始思考自己的退路。
日军122师团的前沿阵地上,他们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并不是如何向哪一个方向撤离,而是如何在敌人的猛攻之下生存下来。
突破敌人的包围圈,这是更加长远的目标,他们可能没有机会去达成了。
日军122师团的师团长佐藤樱,只是一夜的时间,胡须就长长了许多。
青黑的胡茬坚硬的像是一根根钢针,倒插在他的脸颊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分外沧桑。
在一旁的白井松次,没有了原本整洁的军服,而是颇为狼狈地站在他的面前说道:“师团长,敌人的部队开始进一步收缩了,我们在外围的所有防御阵地,都已经被敌人突破了。
敌人现在的部队,已经占领了海港,原本支援我们的两个师团,现在也是大难临头,不在对我们进行援救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声音之中,带着说不出的绝望。
对于白井松次来说,昨天晚上的那种情况,并不能算是绝境,甚至可以是他们的机会。
毕竟外围的两个师团,可以给他们提供强大的助力。
若是他们把握好战机的话,甚至很有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对敌人的部队进行反包围。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不可能了,所有的战机和幻想,都随着海港的沦陷,而彻底沦陷。
他们的部队此刻大多遭受重创,虽然还有一些部队作战编制完整,但是在敌人将他们的后勤补给线路直接切断的情况之下,他们自身携带的武器弹药,还有其他的装备物资,只能让他们在这片战场上,苟延残喘几天的时间。
当然,他们122师团不需要考虑自己的补给问题,因为对面的敌人会在这个时候,会在他们的补给消耗干净之前,便将他们全部击杀掉。
“我知道了。”
佐藤樱的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昨天晚上的战斗,让他们的部队损失惨重。
对面四军和八路军的联合部队,同时从多个方向对他们发动攻击,让他们疲于应对,而正面的他们,更是根本无法抵挡住对面敌人的装甲部队的冲击。
面对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还有大量的步兵,以及炮兵部队,空中部队的猛烈攻击,日军122师团的士兵们,基本没有什么还手的力气。
他们往往再和敌人的接触之前,就已经遭遇到了非常惨重的损失。
现在122师团可以调动的有生力量,已经不足五千人了。
想想原本自己两万多人的部队,在敌人一晚上的攻势之下,就已经缩减到了这种程度,佐藤樱就觉得一阵心悸。
“那·····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白井松次看到自己的师团长,精神似乎有些恍惚,便出声问道。
听到这句话,佐藤樱就说道:“你觉得呢?”
说着,他摸索到桌子上面的香烟盒子,从里面拿出来最后一根香烟,可却没有找到火柴点燃。
在旁边的白井松次看到这里,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来打火机,连续摩擦了两下,才窜出的一串微弱的火苗,似乎随时可能熄灭。
佐藤樱将自己的香烟递过去,点燃之后,他就狠狠地抽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