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娇摇头:“二姐只需要做到这些便好,剩下的事情我自会安排。”
随后又转头对董芸说道:“董姨娘,你最好今明两天就把消息送回董家!”
董芸点点头:“三小姐放心,我今晚就派人去给兄长送信,大夫人没把我放在心上,我想做什么事还是很容易的。”
陪着柳诗吃完了饭,董芸和许月柔就散步着回了院子。
董芸回到院子就让贴身的琼芳趁着夜色去了董家。
次日一早,许家姐妹就聚在延寿院给老夫人请安。
许老夫人正襟危坐看着底下三个花容月貌的孙女,她最是疼许月如,许月蓉次之,许月柔于她来说虽不讨喜,但到底都是许铭的女儿,也算是能疼爱一二。
想到这里,许老夫人就想到了楚娇那张淡漠的脸和微寒的眼神,眼底划过一丝厌恶。
许月如一看便知老夫人是想到楚娇了。
上前温声道:“祖母,早上醒来就别想那些不愉快的人和事了,您瞧,我这几日给您绣了一双护膝。”
说着侍女萍儿便恭恭敬敬将一双护膝呈了上来。
徐姑姑拿起护膝递给老夫人,赞叹道:“老夫人您瞧,大小姐这绣艺越来越精湛了。”
老夫人眉开眼笑地看着护膝,细细摩挲片刻,点点头:“不错不错,瞧这青松,绣地多好。”
徐姑姑极有眼色地接话说:“大小姐到底是要进东宫的,平日可要仔细身子,别熬坏了眼睛。”
许老夫人点点头:“徐姑姑说得对,如儿啊,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许月如俏脸微红,上前挽住老夫人的胳膊,笑吟吟地说:“为祖母绣护膝哪能叫累啊,我就是挑着白日里绣一绣,已经有些日子了,进度慢了些,还请祖母别嫌弃才好。”
许老夫人笑呵呵地道:“果然还是我们如儿最贴心,总算没白疼你。”
许月蓉也笑道:“祖母,这些事还数长姐最好,蓉儿想绣,也没有长姐长姐这绣艺。”
许老夫人笑着嗔怪一句:“那你可得好好努力,总是赶不上长姐算怎么回事?”
许月蓉眼睛一转:“长姐可是祖母和母亲亲自教导出来的,再加上天资聪颖,孙女资质愚钝,辜负了祖母和母亲心意,也只能努努力,赶上长姐那是万万不能的。”
许月柔站在下面一言不发。
许老夫人平日对这个孙女也不算讨厌,如今又为了许子业闯下的祸事,将许月柔嫁给邱泓那样一个纨绔子弟,心中不禁生出些疼惜。
原本还想将许月柔嫁给一个高门大户的人家做个侧室,也算是为许家拉拢一些人脉。
许月蓉的容貌性情都不及许月柔,但是对许月如忠心耿耿,即使发生了几日前那样的事情,许月如去好言哄劝一二也就作罢了,许月柔虽然性子温顺,但与许月如之间的关系太淡,也不是那么容易哄骗的,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许月柔。
“柔儿,你及笄也有半年了,到了说亲的时候,我与你母亲相中了邱家的公子,你这段时间就在家好好学学为妻之道。”
许月柔藏在袖中的的手攥着,眉眼间闪过一丝失望和伤心,低着头缓缓屈膝行了个礼:“是,孙女记下了。”
许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你是个懂事的姑娘,到了夫家,时时刻刻都想要感念许家养育之恩,只有许家好了,你日后在夫家才抬得起头来,明白吗?”
“孙女明白。”
许月如对许子业的事情也一清二楚,她从心底里就看不起许子业,只是可惜了许月柔,若是能去高门大户,日后该是她极大的助力。
要是许月柔平日里听话一些,多与她亲近,她说不定就会为她说情,把许月蓉推出去摆平这件事。
许月如想到此处,温声道:“二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姐的婚事是皇上做主,许家也并非故意让你低嫁,祖母和母亲都有她们的考量,你千万别因此记恨祖母和母亲。”
她想自己说得已经很明白了,只要许月柔识趣,她是愿意帮她的。
许老夫人也听出了许月如的意思,带着探寻的目光看着许月柔。
许月柔却连头都不抬,只是低着头道:“我都明白,请祖母放心,我不会让许家丢了颜面。”
许月如眼底一冷,面上笑意未减:“那就好。”
许老夫人交代完了最重要的事情,便觉困乏,摆摆手让她们都离开了。
许月蓉跟在许月如身边,许月柔低头走在后面。
“长姐,你的绣艺越来越好了,有什么秘笈,可要给妹妹说一说。”许月蓉拽着许月如的手。
许月如低笑一声:“哪有什么秘笈,不过是练得多了些,我近日一直在绣一副江山图,练得便勤了些。”
许月柔闻言突然想起楚娇的嘱咐。
便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眉眼低顺:“长姐,妹妹瞧着今日给祖母的护膝绣样极为精致,妹妹也想来长姐这儿学一学。”
许月蓉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许月如的手臂:“长姐,那江山图一定是大气磅礴,绣艺精湛吧,我也想看。”
许月如则看着许月肉谦卑恭顺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她就知道许月柔是聪明人。
想了想,转头对许月蓉说道:“四妹,我今日与二妹好好叙叙话,你先回去,我改日再请你来。”
许月蓉瞪着许月柔。
许月柔低头不语。
看着长姐的态度冷淡下来,许月蓉冷哼一声,调头便走。
许月如笑道:“二妹,请!”
姐妹二人进了迎春院。
许月如笑道:“二妹到底还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
许月柔抬头,一双黑水丸般的眼睛看着许月如,没有说话。
许月如自顾自道:“二妹,你也该知道,那邱家嫡公子,于你而言,绝非良人,自小你便不喜欢与我亲近,如今我给你这个机会,没有第二次,你要珍惜才是。”
“长姐说什么,我听不懂。”许月柔说道。
许月如的目光“咻”地射向许月柔,“那你来做什么?”
许月柔想了想,抿了抿唇,说道:“妹妹愿听长姐一言。”她的手心微微出汗,暗中恼恨自己一时冲动,险些坏事。
许月如的目光柔和下来:“好,那就当做你听不懂,你该知道,我是许家嫡长女,又是日后的太子侧妃,祖母和母亲都是会听我劝告的,只要你愿意亲近我,日后为我所用,这桩婚事,我来帮你,我不仅不会让你嫁给邱泓,还会为你找一个高门大户的夫婿。侧室继室都不要紧,只要你听我的,你很快就能掌权,就像现在的祖母一样。”
顿了顿接着道:“这门亲事,就会留给四妹,而你,就可以脱身。”
许月柔心中寒意上涌。
余光瞥见了许月如的江山图,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相信长姐。”
许月如看见许月柔的目光,得意地道:“你可以看看,这幅绣品很快就完成了,这是我送给太子的新婚礼物,等我嫁进东宫,太子妃之位就会是我的,你跟着我,必定不会错。”
许月柔屈膝行礼:“多谢长姐抬爱,我想进去观摩一下绣品。”
许月如暗暗嗤笑,果然是小家子气的庶女,一副绣品也能这么好奇,这么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自然可以。”
许月柔走进隔间,冷眼看着这幅即将完工的绣品,太阳绣了一半。
许月如瞧见许月柔这幅模样,柔柔道:“你仔细些,可别碰坏了。”
许月柔却听出语气中明显的轻蔑之意。
攥紧了手中尖利的银簪,估摸好距离,绕着绣品走了半圈。
精致的绣鞋逐步逼近绣品,最后一脚勾在一旁的矮凳上。
许月如眼睁睁看着许月柔的身影扑在了她细心绣了大半个月的绣品上。
“嘶啦”一声,彩线四散纷飞,一副快要完工的江山图完完整整地裂成了两半。
“小姐!”香草尖叫一声,赶忙上前搀扶许月柔。
许月如的脸色一瞬间便阴沉到了底,眼中寒意翻涌,看许月柔的目光就像再看一个死人。
那根本不是她准备给楚晚临的新婚礼物,自从元帝赐婚,除了在粉妆阁开业那日她见了楚晚临一面之外,其他时间根本无法见楚晚临。
有时差人送去礼物,楚晚临一份回礼或者回信都没有过。
这幅江山图是她耗费心力所做,如今尽数毁在了许月柔手中。
楚晚临好不容易应邀见她一次。
许月如嫩白的手攥起了拳头,周身寒意四散,萍儿打了个冷颤,害怕地看了一眼许月如。
许月如冷冷地看着已经站起身的许月如,她的手也被划破,殷红的血染在了绣品上。
许月柔抬眼看着她,眼里出现一丝嘲讽。
许月如气血上涌,咬牙切齿地道:“你诓我?”
许月柔低眉:“对不起长姐,是妹妹不小心,还请长姐息怒。”
“息怒?”许月如冷笑一声,“你要我如何息怒,你诓我,骗我,毁了我的绣品,是不是楚娇派你来的。”
“长姐在说什么,妹妹听不懂。”许月柔声音平淡。
许月如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你觉得现在楚娇救得了你吗,这里是迎春院,不是暖芳阁。”
许月柔的脸白了白,面上出现一丝祈求之色:“长姐!”
许月如缓缓抬步上前,摸了摸许月柔光滑白嫩的脸蛋:”你毁了我的绣品,那我就来在你的脸上做做文章,许月柔,这就是你害我的代价。”
“萍儿!”她冷声下令,“将二小姐带到密室。”
萍儿小脸惨白,战战兢兢地上前:“二小姐,请吧!”
许月柔不为所动,哀求地望着许月如。
许月如眼如飞刀白了萍儿一眼,冷冷地道:“来人,把二小姐带进密室。”
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上前,在香草的哭喊声中将许月如拉进了书架后的密室。
密室黑暗阴冷,阴森森的气息让许月柔止不住地打颤。
“许月如进了密室,一双眼如阴冷的毒蛇,抚摸着许月柔的脸:“多好看的脸蛋啊,怎么非要跟我作对呢?”
说罢缓缓起身,给婆子使了个眼色。
婆子会意,阴森森地笑着,拿起一条沾满了盐水的鞭子。
不多时密室中便传出一声声惨叫,让守在密室外的萍儿后背爬满了寒意,打了个冷颤。
香草被两个婆子踹倒在地上,一根根粗木棍一下又一下地落在香草身上。
香草边躲边哭喊着小姐。
过了半个时辰,里面才渐渐没了动静。
许月柔眼睁睁看着许月如狞笑着拿来一根锐利的银簪,朝着她的脸划来,她绝望地闭上眼,眼中落下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