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出二百两银子买下锁春楼,但是锁春楼怎么处置,全都与阮大人无关。”宋窈娘掷地有声。
阮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二百两?那可是京城商铺最好的地段。”
“是最好的地段,但是如今也没人要不是吗?”宋窈娘微微一笑。
“锁春楼的谣言闹得沸沸扬扬,一直这样下去,那块地迟早会成为一片无人肯接近的鬼地。”宋窈娘看着阮观若有所思的眼神,继续说道。
这句话触动了阮观的心弦,据他派出去的人暗中打听,已经有不少附近的住户在打算搬迁了,锁春楼所在的聚银街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要是因为锁春楼而变成荒地,户部那个老顽固一定会给皇上告状的。
宋窈娘大概想到了阮观心中在想什么,笑道:“阮大人,现在只有我这个外地来的女人敢接这个烂摊子,您若是不愿意,那小女子就告辞了。”
说罢便转身欲走。
“等等!”阮观出声。
宋窈娘背对着阮观微微一笑,转身看着他。
阮观神情烦躁,过了半天才说:“可这二百两银子买这么一块地,也太便宜了。”
“阮大人,我买的是一个无人敢接近的青鬼地楼,不是一块商地。”宋窈娘笑着纠正。
阮观还想说什么,宋窈娘转身便走。
阮观按耐不住出声:“罢了罢了,二百两就二百两。”
宋窈娘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很快便揣着锁春楼的地契房契走出京兆尹府。
当晚,京城东南方就燃起了冲天的火光,照亮了一方天空,吵醒了聚银街的街坊。
阮观被官兵叫醒,急冲冲地坐着马车赶往锁春楼。
“可有百姓伤亡?”阮观被阮煦恩推着,让官兵视察情况。
“回大人,周遭几间民房的百姓都连夜搬走了。”
“搬走了?”阮观瞪大了眼睛,莫不是有人故意纵火?
直到看见前面带着笑意走过来的宋窈娘才恍然大悟。
几间小民房,二百两银子就能搞定,宋窈娘花了最多四百两银子买下了这块地,齐人最是信火,但凡除污去秽必用火熏,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阮观看着宋窈娘摇摇头:“果然是无商不奸啊!”
宋窈娘笑出声:“阮大人说笑了,生意人嘛,都是为了利益,否则哪里赚得着钱。”
次日,几乎满京城的人都来看锁春楼的废墟了,往日的纸醉金迷的地方,如今成了一片焦炭,官兵正在清理废墟。
旁边有个巨大的旗子,上面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粉妆阁十月初十开业。
百姓们议论纷纷。
“这粉妆阁是个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啊,是不是新的什么青楼?”
“不会吧,这要是青楼,还烧它干嘛?”
“哎呀,这里面不吉利,哪有人敢直接住进去啊?”
“我先前还想着赶紧搬走呢,这么一烧,也不用搬了。”
“就是就是,我们家可不想离开聚银街,多热闹啊,一出门儿啥都有。”
“猜什么猜啊,反正就剩一个多月了,到时候咱来看看呗。”
“对对对!”
……
宋窈娘和春宴站在不远处,听着人们热火朝天的讨论,笑道:“小姐真是聪明,我越来越敬佩小姐了。”
“对啊,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咱们的开国皇帝,那可真是巾帼英雄,造福后世。”春宴语气中满是崇拜。
“可不是吗?若不是开国女帝的政令,咱们哪有机会上街做生意谋活干呐。”宋窈娘笑着说道。
此时楚娇坐在鱼香楼三楼,江葵看着下面的情况,笑着说道:“小姐,您真厉害。”
楚娇笑道:“若非王府支持,我只怕也做不到今日这个地步。”
江葵看着底下的废墟,仿佛在看一团团金灿灿白花花的金银。
“对了,十月十五就是小姐的及笄礼了,小姐要在国公府办及笄礼吗?”江葵问。
楚娇闻言思索片刻:“这及笄礼,邓氏应该是要操办的,哪怕是给外人看。”
江葵点点头:“对,哪怕是给外人看,这及笄礼也不会简陋了去。”
“不会太简陋,但也必定不会平静。”楚娇淡淡地说。
接下来的一个月果然是风平浪静,邓氏和许月如都没有再来闹事,连许老夫人都是安安静静的。
司棋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恢复了,牙齿慢慢变回正常人的颜色,干瘪病态的脸颊逐渐饱满起来,像个刚出笼的小包子,白嫩嫩圆乎乎的,江葵常常逗得司棋傻呵呵地笑,脸庞的两个酒窝让暖芳阁一众人都爱不释手。
就连柳氏也常常来暖芳阁探望司棋,司棋也逐渐可以口齿清楚地说出几句话了。
但是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是司棋的武学天赋,她是药人,力大无比。
江葵每天早上都要在院子里练剑,司棋看过一遍就会,几乎是过目不忘。
不到十天的功夫,已经可以勉强和江葵打个平手了,当然,多半靠的还是力气。
这让江葵很是挫败,她六岁开始练武功,练了八年,竟然还比不上司棋十几天。
这段日子少见的平静,暖芳阁每日都是欢声笑语。
十月初九……
江璃带着江杏和珍珠来了,暖芳阁靠近国公府东门,江璃旁若无人,大摇大摆地直接从东门进了国公府。
邓氏派到暖芳阁的人只能在楼外洒扫,无法靠近主楼一步。
江杏敲门的时候,江葵正在院子里练剑,旁边司棋眨着黑溜溜忽闪忽闪的眼睛盯着她看。
“砰砰砰!”
江葵闻声收住了剑,对司棋说道:“司棋,你说,是不是那个老恶婆又来找麻烦了?”
司棋听不懂江葵在说什么,只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江葵白嫩的脸上还带着汗珠,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打开了门。
“谁啊一大早的……”剩下的话被咽了回去,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自家亲姐姐江杏。
江杏年长江葵两岁,是赵岁烟派给江璃的贴身护卫。
“姐,你怎么来了?”江葵惊喜道。
随后又看到后面的江璃,高兴地喊了一声“郡主”,随后赶忙将三人迎进了门。
对司棋说道:“司棋,快去禀告小姐,郡主来了。”
司棋懵懂地看了一眼四人,飞身上了三楼,司琴正在给楚娇梳妆。
“郡主!”司棋指了指门外。
楚娇微微蹙眉,很快就明白了司棋的意思,是江璃来了。
司琴闻言也眉开眼笑,手下加快了速度,片刻后,楚娇便出门下了楼。
果然看见江璃坐在会客厅中,旁边还有两个大箱子。
“江璃,你怎么来了?”楚娇进门笑问。
“娇娇!”江璃高兴地跳了进来,“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说着就让江杏干净打开箱子。
随着箱盖掀开,一阵浓郁的香味也在屋中散发开来,恍若雨后清荷,又带着牡丹的浓郁。
江璃闭着眼睛猛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楚娇抬眼望去,之间里面都是精致的小瓷盒,上面刻画着各种各样的花朵,色彩丰富艳丽。
“这是?”楚娇问道。
江璃眉开眼笑:“这都是你的,昨天一个叫宋窈娘的人送来王府,说是你的吩咐,想联络你,就去王府,喏,还有一封信。”
楚娇顿时就明白了,明日开张,想来是窈娘把各种样品送来给她看的。
她展开信,信上说得简洁明了,这些都是已经制作好将要向外出售的商品,面脂,药脂,口脂,熏香,首饰,衣服。
面脂,药脂,口脂陆凝和孙绿梅都试用过了,她们自小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肌肤娇嫩,若是用着没问题,那一定是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江璃蹲在箱子面前,一个个打开,时不时就发出一声惊叹。
“娇娇,你这买的也太多了吧,你这么财大气粗啊?”
楚娇失笑:“这不是我买的,你若是喜欢,尽管拿就是。”
江璃甜甜一笑:“啊?这不太好吧!”然而手中已经抓了两盒熏香放进了珍珠手中。
楚娇笑着,翻开了信纸的下一页。
是宋窈娘关于明日粉妆阁开业的计划,直白地问楚娇能不能邀请一些相好的贵女命妇前来捧场。
楚娇合上信,想了想,问江璃:“江璃,你有平日往来密切的闺秀吗?”
“有啊,我人缘可好了,怎么了?”江璃不假思索。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楚娇道。
“好啊,你说!”江璃很痛快。
“送来这些东西的店铺叫做粉妆阁,是我开的店,就在聚银街,你明日能不能邀请一些好友前来捧个场?”楚娇有些尴尬,她不擅长与闺中小姐打交道。
江璃闻言惊讶出声:“天哪娇娇,你也太厉害了吧,最近京城中风头正盛的粉妆阁,居然是你的。”
楚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随即江璃便兴奋道:“没问题,我一定好好给你捧场,你知道吗,最近全京城的少女都在讨论粉妆阁。”
“为什么?”楚娇疑惑道。
“你不知道吗?”江璃有些不可置信,“前些天啊,杨青思带侍女出去逛街,被风吹掉了面纱,烫伤的伤疤露了出来,就在那粉妆阁附近,就有一个女子,自称是粉妆阁的人,拿出一盒面脂,就那么一擦,她的脸就跟没受伤一样,白嫩无暇。”
“杨青思可给高兴坏了,说要买几十盒回去,结果那个女子说这个制作工艺太复杂了,货量稀少,让初十再来,可以预定,但是量不多。”
楚娇勾了勾唇角,选择宋窈娘果然没错。
“其实,就是你不说,我也要去的,太神奇了,我一定要去看看!”江璃兴奋地说。
随后话头一转,不怀好意地看着楚娇:“既然娇娇你是老板,那我想要什么,是不是可以稍微走个小后门呢?”江璃歪着头,甜甜一笑,捏着指头做出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楚娇故作认真地思考一番,然后严肃地说:“不行!”
“娇娇!”江璃不乐意了,扁着嘴幽怨地看着楚娇。
僵持片刻,楚娇只得对她投降:“好好好,我会跟窈娘交代的!”
“我就知道娇娇你最好了!”江璃甜甜一笑,挽住楚娇的胳膊。
随后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娇娇,六天后可就是你的及笄礼了,许家可有传出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