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回答这个问题几乎没停顿:
“费佳不也没有相信我?”
太宰治此刻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被平行世界的那只费奥多尔摧残了太久的心理健康仿佛都在这一天被治愈了。
那可是费奥多尔主动诶。
如果这是为了拷问而软化他的意志,那他希望这种事情可以再来一打。
他都没有幻想过那么可爱的事情发生。
“我确实不喜欢那个平行世界,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如果不是那时候回不来, 我才不愿意呆在那里半年。”太宰治轻叹一声,“对我来说那地方太无趣。”
费奥多尔安静地听着。
太宰治拖着音调,尾音上扬, 语速不快不慢,但莫名有种不情不愿的无奈感:“而且我才回来就来找你了。费佳, 我又不是傻子,我分得清那边的世界和我们这里的区别。”
“由于我有个热爱当肝帝还喜欢戴红围巾的同位体, 这话可能没什么信服力,但不管你信不信, 我是不会把这些事情弄混的。”
其他的费奥多尔又没有和他相处过那么久的时间,他也不是谁都可以领走的花心小野猫。
他并不指望费奥多尔能立刻相信他, 事实上费奥多尔在说出那些话以前心里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了, 解释再多也很难动摇他。
但太宰治不介意那些了,费奥多尔没有第一时间把他弄死已经证明了他的选择。既然结果是喜人的, 那思维里产生过的犹豫与怀疑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他反抱回去。
“费奥多尔, 我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吗?”
安静的房间里, 只有布料与布料摩擦的声音。
“当然可以。”费奥多尔支起身,翻身下床, 头也不回,“欢迎回来。”
他的动作太干脆利落, 以至于太宰治都没来得及伸出挽留的手。太宰还处在温情的怀抱里没反应过来,有点迷茫地看着费奥多尔换衣服。
“您随时可以在这里休息, 食物和水都不缺。”费奥多尔用手把乱掉的黑发捋顺, 从衣帽架上摘下了自己的毛绒帽子和披风, 挂在左侧小臂上,“那么,晚安,太宰君。”
这副模样过于无情,太宰治在原地啊吧啊吧了两句,张口又闭口,自己挖的坑自己跳了进去。
也许是他迷惑的样子过于有趣,费奥多尔站在门口解释了一句:“苏格兰带来的稀有金属我必须尽快处理。”
好的。
苏格兰。
太宰治默默在心底给这个人拉低了分数。
——虽然本来就没有分数。
“很着急吗?”
“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费奥多尔稍微歪了一下头,意有所指,“我只是一只需要工作的……吸血鬼。”
太宰治蔫了。
“好……”
结果还是没能安心地休息一会儿。
……
太宰治目前没办法在外面露面,大部分人都觉得他已经死亡,而且已经死亡半年之久。
虽说死了那么久突然跳出来说其实他还活着这件事很有他的风格,可他毕竟还想过点安生日子,不想被Mafia以及酒厂两拨人来回折磨。
007的日子在横滨经历得还不够吗?
十四岁到十八岁他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挣到的钱也已经成为了一个天文数字——可惜那些钱都不能说属于他。
所以说成为极致打工人也没什么好的,最多被老板缅怀一下,xxx在的时候局势绝对不会如此艰难。
太宰治在费奥多尔的床上躺了一会儿。陌生的房间,但因为装修很有费奥多尔的风格所以又不那么陌生。一本厚厚封皮的书放在床头柜上,昂贵的电子设备和极简的家具,还有纯白的被褥。
窗是向北的,因此不会遭遇日光直射的问题。饶是如此,窗帘选了比较厚的遮光布料,方便费奥多尔在白天睡觉的时候不会被光线打扰。
太宰治翻开床头柜的那本书看了几眼,发现的俄语的宗教类书籍,他只能看懂一点,扭曲的手写体俄文虽然美观却实在花眼,看了一会儿便觉得自己要被纸页上的文字吸进去。他很快合上书,重新倒回床上。
以前的太宰治大概会觉得很无聊,但他恰巧之前被另一个费奥多尔熬了一段时间,现在最擅长的就是面对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发呆。他能把天花板上每一区域的图案都记录下来,划分不同的区域,然后玩点简单的棋类游戏。
半年,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养伤。
那边的费奥多尔有专业的医生和医疗资源,但一开始并不对太宰治使用,而是选择自己利用资源来治疗太宰治。这也就算了,太宰治相信费奥多尔若是愿意,花点时间兼职医生绝对没问题。可那人对于止痛药类型的物品用得格外谨慎,太宰治没死于大出血,却差点没被疼痛感击垮。
就好像曾经在这些事情上吃过大亏一般。
除了心脏附近的贯穿枪伤,他那时候还断了几根肋骨,四肢肌肉有不同程度的拉伤,最轻的伤也是皮开肉绽。
简直是被街机游戏中的人物来了一套暴力连击,来回折磨后又往致命地方来了一枪,正常人绝对无法存活。
尤其是胸腔的上,每一次呼吸都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太宰治都快后悔计划这次假死了。
在有限的治疗下,很难说他活下来是费奥多尔的成果还是他本身的那点顽强生命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些伤不可能是一个人在房间里闹自杀的结果——他总不能自己在房间里和自己打架。
可费奥多尔从始至终忽略这些,从未在太宰治面前主动提起。就连太宰治故意开口,他也恍若未闻,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
所以说。
那边的世界确实很有问题。
一开始太宰治想象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费奥多尔做出如此多不理智的行为。
太宰治躺了一会儿,决定抛掉那半年的悲惨记忆。
原先的衣服没办法继续穿了,现在又不可能有他的换洗衣服。
好在费奥多尔的身型和他很接近,凑合着穿绝对不会有问题。相信费佳本人也不会介意他拿一件衬衫凑合。
太宰治喜滋滋地翻了一下衣柜,从大堆浅色的衣服里找到了一件看着能穿的白色衬衫,布料摸起来很舒适,一看就价值不菲。
反正是在自己家,胡乱穿穿也不是什么问题。
太宰治把衬衫套上去之后发现衣服正好能盖到他大腿,干脆就光着两条腿,打算去客厅厨房逛逛,侧写一下费奥多尔在东京的生活。
他打开卧室门。
……
苏格兰愣住。
他嘴里还叼着一根新鲜的薯条,面前是周边一家快餐店的招牌套餐,边上放着一杯不透明的无牌“饮料”,坐在客厅里解决温饱。
卧室门忽然就开了,忽然就出来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只穿了一件衬衫——他喵的看样子还是费奥多尔的衬衫。
他知道费奥多尔房间里藏了一个人。惊鸿一瞥之下,这人还挺好看的,颜值绝对很能打,长得很无害,棕发和略浅的眼眸都是温柔的颜色。
很适合当小白脸。
但是。
衬衫没遮住的地方那些红色的痕迹实在是太显眼了……苏格兰虚弱地想。
而且。
当地下情人的话,这样就走出来真的好吗!不应该好好躲起来当一朵羞涩的小白花吗!
……
太宰治也愣住。
他风一样退回去关上门。
费奥多尔不是去处理苏格兰和稀有金属的问题吗?为什么这个人还留在这个地方没有走啊——
脸都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