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
昆茨只在这个时候将视线从律者身上挪开了一会, 他在找队长——这种涉及到更高层次力量的事情，队长也要让开，毕竟队长如果要成神, 就不能是昆茨的眷者, 可他现在还没成神, 如果成神还要想办法不离开地面……
【J管家，裂缝能够作为我们未来的传送门利用吗？】
【你想让空间撕裂？】
【呃……】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那需要走一条新的科技线。目前留存在托星上的裂缝, 毫无疑问都是不安定的因素, 不能被利用。】
【不能？没有办法找一个稳定住它的方法吗？】
【可以被利用的裂缝，不是这种碰撞搞出来的裂缝，而是靠人力自己创造的。放弃吧, 想控制裂缝先发展到可以用自己的能力撕扯出裂缝来。】
【好吧……】
律者的法典里涌出来的是黑白字符连接成的线条，它们一道又一道, 看似脆弱到风一吹就会断裂, 然而实际上, 它们坚固稳定的缠绕在了裂缝的四周围。此刻, 这裂缝依然在向外喷涌出黑雾，毕竟对面现在连接的, 是费拉克丝长期居住的深渊领土。
黑白线的线头密密麻麻的附着在了裂缝上——空间裂缝是不可碰触的，但法则的线条显然不在这个范围内。
当线条越来越多, 昆茨突然觉得他眼前的世界有点不对劲, 它歪了。以裂缝为中心, 大地发生了折叠。并不是地震, 而是空间上的折叠。
嘣！确认折叠之后，某种东西被掰断的声音才传入了昆茨的耳中。
而他眼中的世界就更混乱了，就想回一张被顽童随意揉搓的纸, 大地、森林、天空，甚至恰好站在折痕上的玩家，都出现了皱褶。
嘣！嘣嘣！
让人牙酸的声音回响在四周，本来好奇的玩家在几个倒霉蛋被“折”死之后，立刻有多远跑多远了。
这是法则在牵扯着裂缝，让裂缝通过较为平和温柔的方式，释放出力量。
律者最初站得笔直，渐渐的他开始摇晃，当整片大地几乎变成了破碎的镜子时，他的膝盖一软……双腿一起软下去的律者在最后一刻直起了一条腿，变成了单膝跪地。
这一次，他不是眼睛鼻子朝外流血，而是全身的毛孔都在出血，他蓝色的上衣很快被染成了紫红色。
在天上的所有人都有能力帮他，为他分担。
但是，如果是天秤女士要律者死，那么现在救下律者确实毫无意义，甚至只会让律者更加的难受。让律者继续活下去，是否只是他们这些人的自以为是？
他是天秤女士的眷者，所以才是律者，他终会死亡，回归天秤女士的神国。如果因为他们这些外人的干扰，让天秤女士无奈延长律者在物质界驻留的时间，那么反而是在消耗天秤女士对律者的“眷顾”，最终倒霉的还是眷者自己。
甚至……其他眷者也会让他们的神产生不好的印象，因为眷者在违抗神……
当然，他们……已经违抗过神了，因为昆茨。
律者也是因为这样，才被天秤女士收回眷顾的吧？
等等，不该向这个方向思考。
随着魔网的增厚，众神将被隔绝在物质界之外。甚至有一天，祂们会因为被遗忘而消散，魔网将就是魔网本身，它们直接与规则结合，不再需要众神作为中转。那时候在神国上生存的神侍之类只会更加的悲惨，因为祂们甚至没有了轮回的机会。
【J管家，所以，地府会怎么办？消散吗？】
【不，通过计算，未来的地府也会被魔网包裹进去，那里会是未来唯一还留存有‘人工’的区域。毕竟，正直无私有温情的审判官，确实比单纯的魔法条文更为灵魂做最后的审判。】
律者的身体在一瞬间的分崩离析后，又重新聚合，天秤女士出手了，但如果这眷顾是不情愿的，对律者反而是毒药。
“让他去地府吧！”昆茨向着律者呐喊，“那里需要一位公正的审判官！”
玩家们打活木偶已经打得差不多了，地府即将开张。而且，昆茨相信，女神大概率会接受他的提议——诸神虽然最近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魔网上，争先恐后的选取庇护的职业，但祂们一定没有谁会忘了地府，没有神会嫌弃获取力量的途径太多。地府可是榨干生灵人生中最后一滴信仰的地方，也是开启他们新生命新信仰的地方，谁会放弃？
律者艰难的转过头，他对着昆茨张了张嘴，从口型看，他在说“谢谢”
“嘣嘣！咔吧咔吧！”下一刻，仿佛是放大了数百倍的咀嚼薯片的声音响起，空间的破碎程度从普通的碎玻璃变成了被砸碎的钢化玻璃，无数细密的裂痕甚至让人误以为眼前是一片白色的雪地。
这片白色飞速扩散，无数金线忽然出现在了白色扩散的前方，把惊得甚至都忘了下线的玩家保护在了当中。天空中，这些金线也保护着昆茨和一群眷者们——金线正是刚才撤下来的昆茨的太阳法则具象化。
数秒之后，白色毫无征兆的彻底消失了踪影，连带着消失的，还有那个裂缝。曾经还留下残垣断壁的樊瓦蒂纳城，则是连一点渣滓都不剩了，那里只剩下了一个巨大的坑。
没有任何遗物残留的帝国首都，数百年后，会不会被人类当成并不存在的传说呢？
“嗷嗷嗷！”玩家们欢呼了起来，他们胜利了。即使是有些人奇怪律者怎么没了，也会下意识的认为，律者那么强的存在应该是在最危险的一刻到来时逃离了。
“谢谢……”圣骑看着那片空无一物的地面，脸上却带着微笑，“您为他指出了一条最好的道路。”
舞者伸了个懒腰：“那家伙先去了，正好帮我们准备好一切。我听说地府现在可什么都没有。”
他们这几个眷者，都曾经在“某些”时候和他们的神持不同的意见，虽然没有实质上的背叛，但对于神和眷者这样的关系，眷者只是怀疑，就已经是严重的背叛。他们还能继续站在这和昆茨说话，因为他们的神……没有天秤女士那么大的底气。
比如背婴女士，虽然昆茨和农妇老太太的关系看起来比不上律者、圣骑，但老太太的关系不在昆茨这，而是在研究院。她与圆爷爷已经是至交好友的那个程度了，今年农科院给昆茨的报告上，有十几种新作物都有着老太太的署名。
农妇极少说话，但她毫无疑问一直坚定的支持着昆茨。昆茨对她的交情，虽然不是友谊，但谁说盟友之间就没有感情了？
夫人和农妇的情况类似，不过夫人的研究在育婴学、儿童心理学、儿童营养学等方面。
他们毫无疑问依然尊崇着自己的神祇，但……本身就十分出色并且心智成熟的他们，在蒙罗非待久了，毫无疑问会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信仰的态度。再不会是曾经的那种全身心的崇拜了，毕竟，神在本质上，也不过是恰逢机会获得更高成就的人。
甚至用蒙罗非的话，说得难听一些，祂们就是风口上的猪。
甚至……这些神也曾经做过最卑劣的背叛与欺骗，而直到成神的数千年后，祂们也依然改不了自己骨子里的贪婪，只是从过去的金钱、权力与力量，变成了信仰力。
神祇本身并未完美无瑕，那又如何能要求祂们的信徒献上完美无瑕的信仰呢？
随着魔网的进一步稳定，大裂缝的崩溃进入倒计时，当然，有蒙罗非各种理论的进一步传播。当众神认为“蒙罗非”本身的存在不再重要时，也就是这些眷者死亡的时候了——签订了盟友契约？神与神之间的契约虽然有着强大的效力，但那种契约又没有复杂严谨的条目，很容易找到漏洞。
让他们去地府……这给了是所有神一个未来不会彻底撕破脸的好台阶。毕竟，昆茨还是太阳神呢。如果他真能做到，那么未来他的伴侣和他的父亲都有一定可能封神，而神祇和神祇之间，还有漫长的岁月要度过呢。
无论如何，这件事总算是结束了。
虽然昆茨完全无法彻底的放松下来品尝胜利的喜悦，但是，蒙罗非还是要庆祝的。
这是六千多年前的祖先也没有的创举！祖先们只能将恶魔们集体封印，让它们在深渊中繁衍，以至于六千多年后的现在，重新降临在大地上，□□人类。
“唱吧！跳吧！庆祝吧！”“为太阳领主欢呼！”
——蒙罗非人已经非常擅长于过节了。
昆茨在露台上朝着众人招了招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仰躺在床上，一只手遮着脸长，呼出一口气。他旁边的床垫压了下去，毫无疑问是队长。微凉的指尖在昆茨的脸颊上滑过：“要安慰安慰你吗？小太阳。”
昆茨犹豫了一下，放下了遮住脸的手，他摸了摸队长的脸：“谢谢，队长，不需要。在这里陪我就好。”
“好……”队长……他其实觉得有些不太对。以他对小太阳的了解，他现在的眼神里并没有失去好友的沉痛与哀伤，倒是有些内疚，这也不是对律者的内疚，倒像是……对他的？
“我在这里陪着你。”队长侧躺了下来，握住了昆茨的手。
他知道，昆茨为了向众神展示合作的诚意，只有在律者主动提议与外界隔绝时，才会进行屏蔽。其它时间，甚至包括他们两人亲密的时候，都是彻底敞开的——为了蒙罗非目前的稳定，昆茨付出了他能付出的一切。
但他的小太阳真的就这么彻底放弃一切挣扎了吗？
如果是那样，就没有蒙罗非了。
虽然因此小太阳必然也对他隐瞒了很多，但队长选择相信他。就如现在这样，他安静的拉住他的手，陪伴他。即使有是什么东西在卑劣的偷窥，那么他、它或……祂也只能看见一个沉于痛苦无法自拔的小神，和一个关心伴侣却无能为力的普通人，那些偷窥者不会知道，这个神与人交握的手，是多么的坚定与温暖。
队长金绿色的眼睛流露出压抑的痛苦，但他的心里却在笑着：小太阳，你的演技不高。我来帮你弥补吧。
【我让队长很伤心……】
【未来会好的。】
【希望未来不是队长知道我骗了他，所就不让我上床了。】昆茨开了一个小玩笑，虽然他自己也不觉得这个笑话可笑，而他今天也确实又对队长有所隐瞒了【J管家，在刚刚无数空间破裂时，我感觉到了某种特别的东西。】
【特别的？】
【就像是有细小的电流在我的血液里通过，让我感到酥麻、兴奋，还有一点疼痛。但我很清楚，那不是雷电的力量，那是……空间的力量？】他不太确定，因为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力量。可又确定，因为在这个感觉出现的瞬间，某种在他体内沉睡的本能就高喊着给了他答案。
大火苗爸爸……因为是黑洞馅的火焰，所以拥有着空间的能力，昆茨一直都是火焰，曾经在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失落的，不过他也已经放弃了。可他又怎么都没想到，刚才那种充满了破碎空间的环境，让他身体里属于空间系的力量，苏醒了。
——这把年纪才觉醒，也是让人很无语了。
【你确实觉醒了空间的力量……】J管家刚刚去看了宿主的身体监控情况【真的是很意外，恭喜。对你来说，多一点后手，总是好的。不用担心被别的神祇察觉，无论是谁想要探查你的状况，都不可能不被我所察觉——即使有谁探查了，我也可以帮你作假蒙混过去。】
【如果我和我的大火苗爸爸想留在物质界，空间系能力有用吗？】
【靠空间系能力强留在物质界？】
【那些恶魔大君不就是这样留在物质界的吗？呃，如果那些恶魔大君算是神级，那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它们应该不可能留在物质界，而是直接被物质界排异，把它们‘排’到精神世界吧？】
【恶魔大君和托星本土神不同，它们拥有极其强大的身体素质，那个身体甚至能够消化与容纳海量的信仰力。毕竟它们原先的星球是一颗旅行星球，并不拥有能够稳定的精神世界。因为身体的原因，它们的灵魂反而比神祇要弱小，不会被世界所排斥。
不过，这个‘海量的信仰力’指的是六千多年前托星生灵的恐惧与怨憎。以现在的人口数量……我计算一下。】
【好……亲爱的J哥，你有所有恶魔大君的详细资料？那么你是不是也有所有金阶恶魔的资料？】明明有一个资料库，然而他的人手还在辛苦的寻找和整理资料。
【乐趣。】J管家言简意赅的回答。
【……】很久没听见这个词了，但昆茨能说什么呢？当然是只能接受这份乐趣。
正当昆茨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终结的时候，J管家又说话了【和最近快速发展起来，底蕴不足的蒙罗非不同，其余立足在裂缝上的势力都是在那挺立了六千六百多年的。即便是最不堪的后人，也必然保存着先人的记录。至少那东西能被他们用来吹嘘曾经的辉煌，你没必要从我这里得到情报。】
【确实。】J管家说得没错，是他太着急了，可能还带着一点对未来的恐慌？
【是我疏忽了变量，感谢你的提醒，昆茨。十位大君，有六位都将在封印解开的数小时后，脱离物质界，进入精神世界。在那里，它们就要去与邪神争夺信仰力了。】
恶魔成为了“神”，即使是邪神，那反而不再可怕了。因为它们是神，就要遵循神的规则，麻烦的是剩下的四个。
【怎么把剩下的四个也送过去？让玩家们多想想那些家伙多邪恶和可怕吗？】
【不，来不及了。是我的疏忽，如果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在玩家中宣扬剩下那是个恶魔的邪恶与恐怖，那么它们都可以被驱逐出物质界了。哎？不对！】
【怎么不对！】昆茨被J管家的惊呼弄得立刻紧张了起来。
【不会……恶魔大君这些家伙不是我该管的事情，它们虽然天生的坏种，但是它们不傻，不会做出毁灭世界的事情，我的任务对象是裂缝！→_→你带偏了我的思路，我的宿主。恶魔是你的敌人，不算是我的。】
【那……你还能说说哪个恶魔会成神，哪个不会成神吗？】
【不能。】J管家的回答又变得干脆利落了【不过有件事我得告诉你，精灵皇帝来了。他正十分兴奋的跑向你的行政大楼。】
【哦。】昆茨却没着急起来，他其实没有表现出的那么正常，律者的离开，即使知道他大概率是去了地府，还是让昆茨觉得悲伤又疲惫，躺在这，有队长的陪伴和J管家说说话，对昆茨来说是最解压的方式了，他想多保持一会这样的状态【对了，我们的话题是从我的空间能力开始的。我不想把这能力展示出来，但我又想利用这个能力，那就要通过训练熟悉它。J哥，你给玩家的那个考核空间，能给我也用用吗？】
【=。=你可真是会联想……好吧。】
“昆茨，有事要忙了。”队长轻声对着昆茨的毛耳朵说，有人进入蒙罗非城堡了，队长能监控到整座城堡，来人不是军部的，那应该是来找昆茨的，“是好事。”他看见了对方脸上的兴奋，那不是面对坏事时的表情。
昆茨睁开了眼睛，他在队长脸颊上亲吻了一下后，才坐了起来。
艾斯沃特·克里奥诺一脸热切的站在昆茨的办公室里，但相比起这位精灵皇帝陛下，那位站在皇帝身后的的精灵王子却是一脸懵逼，看来皇帝要做的事情，已经超出了王子殿下的想象：“日安，尊贵的冕下，精灵帝国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请您派遣您的战士去消灭帝国首都内的金阶与黑阶裂缝。”
抬起左脚正朝前迈步的昆茨顿时定格了，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他的左脚可能会绊倒他的右脚，但他是一个神，所以……他飘浮在了半空中，两只脚的脚踝别在一起的那种。
“咳！”昆茨重新脚踏实地，在行动之前，蒙罗非的高层当然考虑过了多种其他势力可能的反应，有人回来找蒙罗非打裂缝这个是必然的，精灵族大概率最先前来这个也是大概率事件，但真的没想到这位皇帝陛下一开口就这么的无限制。
“艾斯沃特陛下，关于黑阶裂缝，我们还没打过，并且近期我们不准备贸然的尝试。而关于金阶裂缝……在请蒙罗非前去战斗之前，我觉得你应该先去原樊瓦蒂纳地区看看。”昆茨一边说，一边在他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我从圣骑那里已经得知了全部过程。”艾斯沃特说，他坐在了昆茨的对面，面带微笑，语气沉稳，看不出鲁莽或者冲动，但昆茨实在不认为他的选择是通过深思熟虑的，毕竟在今天之前，即使作为盟友的蒙罗非人都不能进入精灵帝国的首都，“请您相信，我很清楚那是怎样的后果，实际上，罗斯尔坎德萨和尤特伊拉斯已经开始了撤离。”
精灵帝国有连个都城，地上都城罗斯尔坎德萨，地下都城尤特伊拉斯。因为精灵是一个多种族的单种族国家——没有写错，精灵帝国里生活的所有臣民都是精灵，精灵却又分为木精灵与黑暗精灵，但两方都坚定的认为他们是同宗的。黑暗精灵生活在地下，所以精灵帝国还有一个地下的都城。
混血的半精灵不算是第三种族，他们要么归木精灵，要么归黑暗精灵。
因为地上与地下各封印了一个黑阶裂缝，所以，精灵帝国是唯一一个封印了两个黑阶裂缝的国度。
作者有话要说： 昆茨：_(:з」∠)_第一次去看精灵的首都，结果是要把人家炸掉吗？
作者菌：_(:з」∠)_昨天运动员入场的时候，好想点快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