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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 这对我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当然,特训是只给你的, 对他们也就是像你刚才说的,会逐渐释放污染,增加对抗。不过我觉得你最好和他们商量一下。】J管家满足了昆茨的小贪心,甚至觉得昆茨的这种小贪心还有点可爱——和过去他那些宿主的贪心完全不同。
【嗯!回去我就说。】昆茨神色坚定的落地了,匕首收起来,昆茨的武器重新换成了大剑和巨盾。
虽然没有在高空中直接看见出入口,但他已经发现了一些线索——那些深陷在黑色焦土中的石头。
劣魔巢穴上,石头的线条还算光滑,表面看来更像是经过长时间水流侵蚀的石头,有一种鹅卵石的质感, 但它们的形态都很诡异, 歪斜的, 扭曲的, 并不狰狞,只是诡异。昆茨一边走,一边用剑和盾在地面上戳戳、敲敲。
昆茨猛地转身!他刚才感觉到那种劣魔带来的厌恶感了,但转身后只看见了队长。
“以为自己感觉错了?”队长歪头看着他。
“不, 我的感觉没错, 刚才背后就是有劣魔。”
队长比了个大拇指:“你是正确的,继续努力。”
如果换个地方,昆茨已经高兴的窜到队长身边求撸毛了,现在他只能把灿烂的笑容藏在头盔面具下。
不过, 如果这个地方只有独自一人,或者几个不清楚情况的人过来,真的没办法保持平常心。
玩家?昆茨脑海中浮现了汪洋一般的玩家, 他在心里摇摇头,玩家没有这种烦恼。
他继续在岩石上寻找线索,背后又出现了几次异样的感觉,昆茨每次都回头了。这是他的训练,如果因为队长在背后,就粗心大意的,那就达不成训练的目的了——正因为队长在那,他已经比大多数人都坦然,放松多了,他更需要自己给自己增加压力。
昆茨谨慎的一点点搜索着,终于他有了发现。
这块岩石长得就像是把刚拧过的毛巾掰弯后的样子,看着这块石头,都会让人产生负面的反应,想把视线挪开,想赶紧走过它,想绕过它……
但这是不正常的,拥有“作弊器”的昆茨保持住了脑海中的清明,没有被异样的感情影响,反而产生了怀疑,他在这块掰弯石头的阴影下,找到了一个洞。
地面的焦土是黑的,石头是铅灰色的,阴影更是黑的,再加上汹涌的负面感情,这个洞口真的极其的不起眼。但与此同时它又没有任何的遮掩,比如埋个土,做个暗门之类的,都没有。
是劣魔的智力低下吗?但哥布林和小劣魔还是有一些制造工艺的,劣魔比那些恶魔的位阶更高,真的只是因为个体实力更强吗?
“队长,我下去了。”昆茨再次收起了巨盾和大剑,对着队长摆摆手,不等队长回答,他已经转身跳了进去。
队长叹了一声,还是有点担心他的小太阳,不过,总得让小太阳长大,队长找了块石头,坐了上去,还翻出了一本书来看。
昆茨做好了要坠落很久的准备,但意外的是,他跳,接着就“砰”的落在了地上,好像这洞也就一人多高?可能刚刚够劣魔的身高?地精的地洞都比这个高吧?
他能够夜视的眼睛,在这个洞穴里的能见度却不过三五米远。虽然他们最好在下午空间门开的时候回去蒙罗非,但昆茨依然没有急躁的朝里冲,他握着在洞穴里更实用的短剑,走出的每一步都要确定把前方的每个角落都看进了眼中。
“啪嗒!骨碌碌~”
随着昆茨一步步的迈进,那种恶魔的厌恶感越来越强,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被踢动,一路滚到了昆茨的脚边,那是一颗骷髅头。劣魔的头上有角,但骷髅没有,它大概率属于大地上的类人生物。
“嘻嘻嘻嘻~”
洞穴的深处传来邪祟的笑声,因为洞穴自带着回音的效果,分不清笑声确切来自于哪个方向,甚至像是四面八方到处都是窃笑声。
昆茨面具下的脸无比淡定,都过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虽然他社恐的毛病没有全好,但对于血肉骸骨之类的接受程度越来越强了,再加上现代恐怖片的洗礼,这种程度的惊吓,不过是小意思而已。
但隐藏在暗处的劣魔大概不知道昆茨是怎么个情况,它们还在继续表演着。
“咕噜呜噜~”“呜咕咕~”
混乱污秽的私语声也开始在洞穴中回荡,昆茨依然保持着刚才的速度稳定的前进……
突然,昆茨身子一矮,在他左上方的洞穴上正有一只劣魔冒出了大半个身体,它的利爪只差一点就抓到昆茨。矮身的昆茨重新站直,一把将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劣魔从上方拽了下来。当昆茨松手时,劣魔的头颅先掉在了地上,它血红色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丝疑惑,但这份疑惑很快就被它自己脖颈里喷溅出的鲜血彻底掩盖住了。
这是开始,昆茨在狭窄的洞穴中一个小跳,躲过地下探出来的爪子。短剑前刺,将一只劣魔破了膛,出拳直接击碎了一只劣魔的胸膛。
他试着让劣魔抓住自己的一只脚,他的另外一只脚可以踏碎那些爪子。
通道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昆茨前进时,铁靴踏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就如他踩在积水的街道上。
昆茨停下了脚步,在原地搏杀着,不对劲,他是一直朝前走的,新道路上怎么会有积血?地下的通道会让人错失方向感,一直在绕圈?
不能顺着通路走,昆茨放缓了前进的速度——杀劣魔的速度可没放缓,他怀疑自己刚才错过了别的支路。
又过了一阵,昆茨不清楚自己是又跑了一圈,还是没有,他不但没找到支路,甚至连刚才下来的那个洞也找不到了。他脚下的感觉,从湿漉漉的,变成了粘稠的,他自己在战斗的间歇也能看见铁靴踏过地面后的黑红色“拉丝”,因为这层厚厚的粘稠物,地面踩起来甚至都有些发软了。
而且,他很确定,洞穴变得更低矮了,刚才洞顶距离他的头顶还有大概半尺的距离,现在他的头盔几乎擦过洞顶。
必须尽快找到离开这条通道的方法,劣魔的巢穴不可能强到这个地步,否则劣魔的危险排位不可能那么靠后,队长更不可能第一站就选择这里,一定有方法,而且还是很容易的方法。
昆茨不再稳,他加速了,魔力输入短剑,雪亮的剑刃多了一丝红光。他高大的身形在通道中疾驰,劣魔化作了残肢,惨叫着掉落一地。
一只刚探出一半身体的劣魔被削掉了半个脑袋,昆茨一边抵挡着其它劣魔,一边拽着它朝外拉,但他刚一用力,劣魔还在岩壁里的腰就直接断掉了,或者更像是岩壁直接吃掉了他的下半截身体,那一片区域比起其它地方,也确实有些湿漉漉的。
昆茨上去摸了一把,铁手套上拉扯出黑红色的丝,就像铁靴踩过地面的颜色,同时,岩壁好像确实是有些发软的?昆茨还没来得及去摸第二次,岩壁有什么一闪而过,粘稠的区域被正常的岩壁重新覆盖住了。
啊!地面粘稠不是因为积累起来的劣魔血肉,劣魔们在我离开后清理尸体,也不只是为了让我产生错位感,地面发软真的不是我的错觉。等等,那为什么只掩盖住上面和左右的岩壁,不管地面?它们没那么傻……队长说劣魔的族群里,越强的藏得越深。所以,加厚的岩壁不是为了把我困死在这,而是为了把我朝下驱赶?
昆茨停止了前进,他就在原地厮杀,一边杀,一边跺脚——那举动看起来绝对是很滑稽。
劣魔比起之前的恶魔都更加的悍不畏死,明知道打不过,但依然是前赴后继的来送命,昆茨脚下的地面越来越软,每一脚跺下去,那种柔软的感觉也都越发的明显。
终于,昆茨一脚下去后,受力感忽然变空了,他下落的同时,一股热浪从他即将掉落的地方涌了上来。下面的区域瞬间开朗,更宽广更明亮,这是个至少有十米高,超千平的岩浆大厅。
十几只三五米高的劣魔在岩浆中游泳,最初昆茨以为它们身上的颜色是因为岩浆还在皮肤上流动,但当这些家伙从岩浆里站起来,昆茨才发现,它们的皮肤真的就是与流动的岩浆一模一样,不过它们的外形还是劣魔的样子。这些家伙大概就是“兵蚁”或者“雄蚁”了。
“呼……”最大的一只劣魔呼出一口黑色的气,看着昆茨的红色眼珠子充满了贪婪。
开打!
短剑秒换大剑巨盾,人在空中摆出劈砍的姿势,瞬间加速!
“吼——!”
带头劣魔的爪子朝岩浆里一抄,手上多了一柄岩浆巨剑,巨剑扬起,火花四溅的轰隆巨响中,两柄剑碰撞在了一起!
脚踏实地的带头劣魔竟然被人在空中的昆茨从岩浆池里推了出去,岩浆翻卷着,带头劣魔撞在了岩壁上,再也无处可退,岩浆巨剑被昆茨的大剑压向了带头劣魔的脖颈。
其余的劣魔同样举着岩浆的武器嚎叫着冲来,明明岩浆巨剑已经抵到了带头劣魔的皮肤上,但昆茨只能遗憾的放弃,但目的达到,这些劣魔的能力他也掌握清楚了。
他忽然飞上半空,带头劣魔一个踉跄着前扑,倒在了岩浆里。当它爬起来,有其它劣魔发出呼噜噜的笑声,带头劣魔的红眼睛变得越发恶毒,它看向那个窃笑的同伴,举起胳膊,张开嘴……
“砰!”一面巨盾迎面砸在了带头恶魔的脸上。
昆茨化作一道红光,紧随在巨盾之后,一脚踏在了巨盾上,一个接力跃起冲向一侧的劣魔!
脸被砸碎的带头劣魔本来还活着,昆茨的接力一踏看似轻盈,实际却让巨盾瞬间下压,直接从带头恶魔的脖子以上碾压到腰部以上。
出场还算威风的兵蚁劣魔,面对昆茨的屠杀,却也只是比普通劣魔多了几秒的反应时间,多一声惨叫,或多挪动半个角度而已。毕竟,对昆茨来说,这里也更空旷,更能让他使用擅长的武器。
当巨盾随着昆茨的魔力召唤而回归时,一滩碎肉啪嗒掉进了岩浆里,半截残躯摇晃了一下,一条腿还向前迈出了一小步,这才坠落进了岩浆。
昆茨本来看上了这半截残骸,想拖着它涂涂岩壁,看看能不能软化一块,出现别的通路,可还没等他去捡。就听见“咔嚓!哗啦!”的声响,岩浆的某一处表面出现了不明显的旋涡。
劣魔融合在岩浆里的血液,将岩浆池的某一块区域侵蚀得漏掉了。
【问一下,还有其它方法破坏劣魔巢穴的墙壁吗?】
【有的,力量够强,比如你的队长,直接打碎。】
【……】飞到岩浆旋涡上空的昆茨。
【或者,生物的□□,包括但不限于血、汗、唾沫,或者尿液。】
【不只是劣魔的血?】
【当然不止,但必须是生物身上自然形成的。】
【那玩家过来之前,还得买点血?或者尿?】想一想未来可能的场景,昆茨觉得那真是太美了,美得都不忍看了。
【是的。】
【这些劣魔就这么放我一层层的朝下去?】
【不是放你一层层的朝下去,是对它们来说,更美味的食物,当然献给更强的同族。更美味的食物,一般也指代更强者。毕竟他们能从更强者身上获得更多的能量。你不要轻敌,虽然只是蓝阶的劣魔,它们应该是杀不死你,却不代表不会让你受伤。】
【谢谢,我从来不轻敌。我也知道能这么轻松的战斗到现在,因为我一身神装,还恰好也是火属性,有全火免疫。】昆茨笑着,收起了盾牌和大剑,冲进了旋涡里。
流动的岩浆看起来是个慢性子,其实比之狂躁的激流并不差什么,除了温度之外,岩浆当然更沉重,粘稠度也更强,岩浆就像是一位过分狂热的追求者,把一切都揽入怀中,渴望双方获得最彻底的融合。身处岩浆之中,昆茨也感受到了这份激烈的追求。
但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甚至生出一些怀念。曾经大火苗的血脉觉醒,让他确实的感受了许多火焰系魔法生命的一生,那时候的他就是它们。
随着苏醒,曾经附身的记忆看似消散,其实不过是深埋在了他的记忆深处,那些同样是血脉觉醒馈赠给他的一部分。随着身处熟悉的环境,那些记忆涌了上来,融进他的肌肉与骨血中,昆茨在岩浆中的身姿从笨拙逐渐变得灵活。
他不再像是一个无奈进入岩浆中的倒霉活人,即使身着沉重的铠甲,带着重型兵器,依然灵活得像是一条水中的游鱼——是的,他可以在岩浆里自如的呼吸。也不能说是呼吸,只能说是呼吸所需要的氧,他可以直接从周围的岩浆中提取。具体怎么提取的昆茨不知道,这是一种身体吸收能量的本能?
但与他曾经记忆中的岩浆还是不同的,这里的岩浆更加的暴躁,昆茨偶尔还能听见火焰里传来哔哔啵啵的窃窃私语,并且当那种私语声响起,类似劣魔带来的厌恶感与烦躁感也就跟着来了。
但昆茨几次发出攻击,都确定了那里真的没有躲藏着的劣魔,只是一些岩浆冒出来的泡泡。
【岩浆也被劣魔污染了,带有了一些恶魔的特性,不过劣魔的位阶不高,所以只是这种小异变。你还记得你看过的某些小说里的情节吗?大地成为了恶魔的一部分,咆哮嘶吼着站起来,满身都是污染。】
【我还以为那就是夸张的描写。】毕竟那些小说大多数都不可信。
【也是有真实的。而且,人类是很聪明的,甚至有些人找到了类似于恶魔污染与聚合的法则,并且利用了它们,你也见过这些法则利用之下的成品。】
【??】昆茨想了想【腐恶?!】
【对,不止腐恶,还有憎恶、怨恶、淫.恶、丑恶、惰恶与贪恶。它们的本体都是坟地怪,原本只是一种亡灵系的大型怪物,挺温顺的,只吃尸骸,惧怕一切活着的东西,后来被某些亡灵系超凡者驯化作为宠物,又经过长年的养殖、变异,变成了现在的七恶。】
【……】过去的驯化野生动物,都是将野蛮变为温顺,第一次听说还有变温顺为恶毒的,也可能是他孤陋寡闻了,对人(泛指大多数的智慧生物)来说,符合自身的利益才是他们的宗旨。
“!”一只劣魔利爪忽然出现在昆茨面前,昆茨反应过来时,它已经到了眼前。
“铛!”利爪抓在了昆茨的脸上,尖利的指甲敲在了贴面罩上,昆茨下意识闭了眼。
他太专注于与J管家的谈话了,一直只是无害的岩浆泡泡带来的厌恶更是让昆茨失去了戒心。在进入劣魔巢穴后,昆茨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吃了亏,战斗经验还是少。
昆茨懊恼,因为他的大意,还因为他面对危险竟然顺应本能的闭眼了,他睁开眼睛,无论脸还是脆弱的眼睛都在面甲的保护下,劣魔的爪子没能破开他的防御。周围的岩浆里浮现出了一张张劣魔的脸孔,他在不知不觉间被包围了。
击开二次袭击自己的爪子,反手一拳击中对方的脸。这种力量本该把劣魔的整张脸打碎,但岩浆中的攻击,没能达到预想的效果。
岩浆翻滚着,哔哔啵啵的絮语声越发频繁,岩浆是昆茨的家,但也是这些劣魔的,它们保护了劣魔。
但昆茨同样是火焰系的,他鼓动着自己周围的岩浆,拔出匕首,冲向了劣魔。
两股火焰的力量,在同一区域的岩浆里激荡了起来。
坐着看书的队长站了起来,收起那本根本没翻过几页的书,他站定了一个位置,皱着眉,朝下看。
如果能有一张剖面图,就会发现他虽然和昆茨距离极远,但他所看的方向,正是昆茨所在的方向。
昆茨周围的岩浆变成了两种颜色,一种更偏向纯粹的金红色,另外一种则更暗仿佛将熄灭的岩浆或者……黯晦浓稠的血浆。
每当昆茨杀死一只劣魔,岩浆黯晦的部分就会颜色更深一点点,或者范围扩展一点点。金红色的那一层,则只存在于昆茨周围半径一米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勉强将他保护住的圆。但原本在周围的岩浆中可以灵活游动的劣魔,一旦将手脚探入这个狭小的区域,皮肤就会发出煎肉的滋啦声,它们的脸上也会露出痛苦的表情。
与之相对的,如果昆茨因为移动太快,不小心闯入了黯晦岩浆的范围,他倒是不会觉得疼痛,但吵杂的秽语声会在他的耳边变大(因为精神污染被J管家卡了上限,所以倒不至于会有精神伤害,只是很吵),而且黯晦岩浆极其的粘稠,就像一层黑油,昆茨在回到金红色的岩浆后,至少要过几分钟,才能将黯晦岩浆清理掉。
必须找到下一个出口,昆茨开始一边战斗,一边向下沉。
终于,他踩到了实地,继续杀劣魔,将这个底腐蚀掉,或者从这里朝前走,找到这个岩浆池的边际。
突然,脚下不对!
昆茨顾不得沾染了满身的“黑油”,用最快的速度朝上飞起,他刚刚离开,刚才他立足的地方就整个倾覆,实际上,那是一条胳膊,现在这条胳膊举了起来,巨大的爪子抓向昆茨。
【这是劣魔女皇?!】昆茨躲过了这个爪子。
【不,这是雄蚁的劣魔。】
【……】反正这么大的敌人又不是没打过,当初还是小废柴时,都打过哥布林王者。
换巨盾和大剑,开打!
刚才那些兵蚁劣魔貌似是肉搏系的,但这大块头的劣魔,却是魔法系的。岩浆在对方的控制下疯狂翻搅起来。昆茨金红色岩浆球当然消失了,但也不全是坏事,那些劣魔血液和污染凝聚的“黑油”,也被搅散了,这也是仅有的好事。昆茨现在依然觉得自己是一条鱼,却是一条被放进了洗衣机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