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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能忍住, 因为你很温暖,你能让女妖远去,让头脑里的骚乱缓和,一直忍耐到死亡。不能中断……在极度痛苦之下品尝到睡眠的甜美, 然后再把这些经历一次?我没有那么坚强, 我会向你宣誓效忠的。然后对你永远忠诚, 毕竟……经历过那一切的人都知道,一场惬意的睡眠,甚至比与爱人的结合,更美。”
“QwQ我真那么差吗?”昆茨下意识的反问。
队长的思绪瞬间被打乱了, 他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不, 你很好,那只是一种比喻,小太阳。”
“我、我会努力学习的!”昆茨转了过来, 抱住了队长。
“好啊, 我们一起努力学习。”队长摸着昆茨束起的及腰长发, 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你……祝你幸福。】队长解释,J管家才想明白,作为一个系统, 毕竟种族不同, 有时候还是无法理解人类过于复杂的想法, 但昆茨的这种选择,真的只能说是真爱了,他有过很多宿主, 但貌似这次才碰到一个和别人真爱的【你觉得那些眷者,是在故意陷害你吗?】
【不,他们……是好意。】
【好?哦, 确实是好意。他们给了你一个能够彻底得到你的队长的方法,这么看来,你是真爱,但也是真傻。】
昆茨完全善意的,为了救队长,甚至冒犯眷者,才得来的水晶球,如果他交给队长,队长能不接受吗?他接受了,会忍住不用吗?即便他意志力足够强大,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近乎疯狂濒临死亡的时候,他还会存有理智吗?
接下来就像队长说的,用过一次,他还能重头再来一次吗?
有些事,尤其是苦难的事情,第一次咬咬牙也就撑过去了,但如果再来一次,结果就不一定了。而水晶球,不止给了队长第二次机会,换言之第二次痛苦的开始,他给了他三次机会。三次之后,是水晶球的极限,也是队长的极限了。
而队长那时候,八成会很乖……因为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与挣扎,就是最好的调.教过程。
作为一个系统,J管家都感到心寒了。
【对人最狠的,永远都是人。】即使知道,现在昆茨专注于他的队长,J管家也忍不住说一句。从系统的视角看着队长,突然觉得他没那么不顺眼了。
这就是一个因为太过出色而被变态缠上的倒霉蛋。
“……他们离开时的态度对你很温和,但不要以为这会对俗世有什么影响,你该面对的压力还是会到来,甚至可能会更凶猛。”温情时间总是很短暂的,队长和昆茨一边走向城堡,一边讲着蒙罗非即将面临的形势——手拉着手。
零零散散的玩家经过,有笑得开心,也有木着脸,当没看见快速离开的——游戏里能赚钱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游戏已经被证实能治病,能强身健体。治愈绝症什么的,看着有些夸张,但信的人也有不少。这是游戏吗?不,这是一条命。
过去因为各种原因离开游戏的人,现在有不少后悔的,可他们用尽了各种方法,每次提示都是“你已被封号”。
总之,对某些情况不接受可以,但别嘴给身子惹祸。
“嗯嗯。”昆茨·嗯嗯怪·蒙罗非一如既往的乖巧,“能给我讲讲骑士公国的事情吗?”
“当然。骑士公国不是我们的邻国,歇尔弗帝国和骑士公国之间,还挡着一个美纳茨联邦。”
美纳茨联邦昆茨学到过,毕竟是歇尔弗帝国的邻国——南边是兽人帝国,西北是绵延的荒地以及几个公国,东边就是美纳茨联邦。
联邦听起来像是个“民主”的称呼,好像和贵族这种“封建残余”不搭调,甚至违反了法则纪元大封印的基础,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因为美纳茨联邦,是由上千小贵族的城邦联合起来建立的。每一个小城邦都是真实意义上的“小”,跟骑士领差不多大,甚至更小,用蓝星的话说,就是个村。统治各个小城邦的依然是领地贵族,他们也有宣誓效忠的君主,不过这个君主比较奇葩,因为那是已经消失在历史中的君主。
简单点说,这些人就是一群“前朝遗老”,至少在立国的最初,他们是这样的,他们效忠于更古老之前的王族君主,即使那些王朝的血脉已经彻底断绝,他们也不会向其他人献上忠诚。
毕竟在魔灾中,大家都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他们有资格获得一块封地成为领地贵族,向灭亡的王族效忠,作为守诺骑士,也是一种美德。于是在当时,就给他们划出了这么一块地。
这些骑士们按照过去不同的效忠对象,在美纳茨联邦中结成了不同的阵营。早期(几千年前)的时候,这个联邦也算是一个强国,但是物是人非,到了现在,美纳茨联邦已经是一团乱了,一些小城邦甚至放弃了过去的效忠对象,转头对其他国家宣誓忠诚。美纳茨联邦倒能存续到现在,也是因为她恰好处于几个大国的交接地带,成为了过渡带。
美纳茨联邦,是一颗挤在几块大石头中间的鸡蛋,还是坏掉的。
不过,昆茨就知道她挤在几个大国中间,在此之前,除了知道一个是歇尔弗外,还真的不知道其他大国是哪几个国家。
“她西边贴着歇尔弗帝国,北边是无人深峡,东边就是骑士公国,南边是翡翠海。”
“翡翠海?精灵?”原谅昆茨偏题吧,精灵实在是一个让蓝星人无法不在意的话题。
→_→如果玩家没有上线时长的限制,早就有不知道多少人组队跑去看精灵了。还有巨龙、矮人、海族、翼人等等等等。
“嗯哼?”队长发出一声怪腔,金绿色的眼睛眯了起来,“就是精灵,很想看吗?”
“……”觉得头顶上悬着一柄剑的昆茨咽了一唾沫,但还是大着胆子点了头,“对,想看。”
队长不止眯眼,下巴也抬起来,要多“和善”有多“和善”:“哦。”
“想看看他们比起你来,差在哪?”
J管家:好想鼓掌,这顽强的生存欲.望值得称赞。
队长睁开眼睛,下巴的角度重新放平:“你说得很好听,小太阳。那我们……”他故意顿了顿,看着昆茨紧张得憋住了气,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继续说美纳茨联邦。这个国家依然存在,不过是因为周边的国家不愿出手罢了,歇尔弗想借道美纳茨进入骑士公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眷者们知道这件事,骑士公国难道会不知道这件事吗?他们早已经备战吧?”昆茨不了解战争,但总觉得这种军国大事,应该隐秘的进行。
“不要着急,先听我说说骑士公国。太阳主君是歇尔弗帝国的国教太阳主君的教皇就居住在樊瓦蒂纳,甚至流传着歇尔弗帝国皇室就是太阳主君后裔的传闻。骑士公国,就相当于血腥骑士的歇尔弗帝国,这个意思你能明白吗?”
“明白。就是诸神都会有一个格外偏爱的国家。所以,这是从上面延伸下来的矛盾?”
“不能说不是。血腥骑士是七月神,太阳主君是八月神。太阳主君原来是想要七月的,因为七月是第一个男神的守护月份。但传说里,太阳主君天没亮起不来,血腥骑士在六月最后一天的结尾便骑着骏马早早的跑去接班。具体怎么接班,凡人不知道,但应该就是接班吧?”
“血腥骑士代表着忠诚专一,祂洁身自好,从来没有任何关于祂的花边野史。太阳主君代表着放纵博爱,除了歇尔弗帝国,各个国家,各个种族都有关于祂的各种传言。”
“七月的诞生石是石榴石。八月却有红宝石与金水晶两种诞生石。传说中红宝石应该是血腥骑士的诞生石,但被太阳主君先一步抢走,并表示红宝石是太阳的内层,金水晶则是外层。血腥骑士只能选择石榴石。”
那这两位神可真是大仇了,昆茨听着队长讲述的同时,心里还有点酸酸的,因为他更多的关注那位太阳主君。但太阳主君以人的角度来看,在操守上可并不值得尊敬,可祂是队长的最爱。
队长站住脚步,撸撸他的头发:“你爱我,只爱我姿容的美丽吗?”
昆茨眨巴了两下眼睛:“我刚认识队长的时候,队长你是个大毛团……哎哟!”
队长弹了一下他的鼻梁,这一下是真的酸爽,昆茨眼泪都出来了。不过他也知道队长的意思,队长爱太阳,无论优点还是缺点。
“你的胆子是真的越来越大了啊,小太阳。”
昆茨捂着鼻梁子,泪汪汪的看着队长,说话带着鼻音:“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队长笑得很开心,黑暗的走廊里,他的笑容就是光源,美得炫目。
“一般来说,神是公平的,教会不参与任何与神祇无关的纷争。即便搏杀的两军都呼唤着一个□□字,神也会公平的赐予祝福。反过来,禁止大地上的人以宗教为名,发动战争。一个人可以同时信仰火焰与寒冰,只要不是神职者,只要他的供奉足够,依然可以获得足够的赐福。所以,歇尔弗帝国的骑士,一样可以获得血腥骑士的加护。而骑士公国的大公爵,也同样能得到太阳主君的赐福。”
“是不是有点疑惑?”到了卧室,队长推门后,侧身看着昆茨问他。
“嗯,目前为止,没听出来这两个国家,有什么矛盾。”
“矛盾的起始是太阳主君,祂是万王之王,但又不是。”
昆茨点头,这个理解,别说万王之王,百王大概都不到。君主们尊奉祂,视祂为守护神,但也仅此而已。以太阳主君为国教的国家,可能有十个吧?不超过二十。
“歇尔弗帝国皇室的最大愿望,就是太阳主君是天上的君,而他们是地上的君。太阳主君并没因此训斥过皇室……”队长给了昆茨一个“你明白吧?”的眼神。
昆茨:“明白,默认。”
“但从古至今,每次歇尔弗帝国向外扩张,无论开始的时候,两国是盟友还是敌人,结束的时候帝国胜利还是失败,骑士公国都必然是战争中获利最大的。”
昆茨眨了眨眼睛,因为刚才被弹鼻梁的泪水还在,所以眨眼时发出了挺夸张的跟“格叽格叽”很接近的声音:“每次?”
“对,每次。”队长也对他眨了眨眼睛。
一次两次可能帝国还没意识到,但每次都这样,那还真的不可能不结仇:“骑士公国虽然是公国,但看来国力很强啊?但每次开战都是骑士公国获利最多,那吃亏的也不可能只是歇尔弗。还有那些歇尔弗没参与,但是骑士公国参与的战争呢?”
“对,骑士公国虽然是公国,只是因为他们直属皇室的骑士数量不够,但骑士公国的血腥骑士团,这个以神之称号命名的骑士团,只有精灵卫队可以与之相提并论。而帝国没参与的战斗中,骑士公国也确实经常是获利最多的一个,毕竟那位是最被称颂的战争之神,骑士公国的大公虽然不是祂的眷者,但类似这种国家的君主血脉,都会接受教会的教养。这些君主经常被称为,非眷者的眷者。”
说到最后,队长皱了一下眉。很细微,但是昆茨注意到了。
队长说他五岁就进入教会了,那位第三皇子是不是同为在教会接受教育的人?
看来那家伙对队长的纠缠,可真是不短了。
“神说着不干涉大地,但实际上……”处处都有祂们的身影。
“知道就好,不需要说出来。”队长打断了昆茨,“但在过去的几千年中,帝国并没有哪次是与骑士公国直接为敌的,即使两边交战,也是在第三方的土地上。隔着一个美纳茨距离遥远,骑士公国自身实力强悍,攻击骑士公国,能得到貌似除了神的喜悦,再没有其他。”
队长说了“貌似”,那就不是只有神的喜悦:“还有……教会的支持?”
“想到这一点,可以夸奖你一下。他们得到的最重要的,是一个开战的合理的理由——这是以皇室身份答应下的,给与神的供奉。就算有人不愿意,但也必须帮助皇室履行诺言。如果胜利了,一切当然都是美好的。如果失败了,那也是诱惑亚特西纳亲王的堕落者的罪过。”
“!”昆茨惊得嘴巴都张开了。
他是真没想到,那个啥亲王确实觊觎队长的美色,但这件事上原来还有这么深层的政治行为。他们只是将一件可怕的事情,包裹了一件桃色新闻的外衣。就像队长说了,如果最终帝国获得了胜利,那当然一切照旧。失败,队长就是背负所有人憎恶与仇恨的罪魁祸首。
昆茨看着队长,恍惚间看见他站在一片黑暗中,脚下就是万丈的深渊。那时候,队长不止被家族、皇室与他的神背弃,甚至那个说着“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的家伙,连他那恶心的爱情,都是虚假的。
“吓到了吗?”
“没有,我……我想抱抱你。”
“?”队长歪头,张开了手臂,“来呀。”
昆茨抱住了队长,为什么,有些人能够那样伤害这样一个美丽温暖的存在?
他们把无数肮脏的东西都泼向了他,但队长有一双再清明不过的金绿色眼睛,他将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于是他从肮脏中挣脱了出来,闪烁着美丽的光芒,坦然的走向死亡。
昆茨很久都没感到自卑了,但现在他自卑了。
“我离开了,让他们的某些计划落了空,以至于三年都没有动静。”队长抱着昆茨的手很温柔,但表情却十足的嘲讽。
“某些计划,是找一个新的替罪羊吗?”
“对。”毕竟他都宁愿选择死亡,并且离开樊瓦蒂纳了,再说是他的勾引才引来战争,就连路边的农户,也会觉得可笑,“没开战,先想着战败该如何给自己开脱,真是可笑,对不对?好了,别担心。开战虽然是必然的,但最初计划的打乱,想重新将计划转起来,按照他们的进度,至少还有两到五年。来,躺下吧,趁着天亮之前,你还能再睡一会。”
“嗯……”昆茨松开了抱住队长的胳膊,他想到了去年约翰回来,说皇帝本人愿意接受队长的效忠。顿时更恶心了,恶心皇室,也恶心约翰。毕竟对队长来说,无论做谁的无眠者,都一样。约翰不可能不知道,可他还是劝队长那么做。
心里烦躁,躺在床上,昆茨下意识的就把队长抱在怀里了,队长都惊讶了一下。看昆茨进闭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队长啄了他的额头一下。
送给昆茨水晶球的眷者保姆说:“水晶被打碎了。”
眷者们此时正处于一个奇妙的空间,这里没有天空或者大地,只有五彩斑斓的一条条光线,其实昆茨和玩家们也应该很眼熟,因为这里就是他们触碰到规则的精神空间。但对于眷者来说,他们却可以将身体也带入这个精神的世界。
眷者们在这个空间里很随意,虽然没有家具,但他们能站着、靠着、坐着,甚至躺着。
站着的权杖在听到保姆那么说后明显不快的挑起了眉:“真是个好运的家伙。你们看我干什么?”
其他正用微妙眼神看着他的眷者立刻移开了视线,或者与旁人闲聊,或者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权杖没有继续在看不看他的问题上穷追不舍,他走向了律者。
一路上——虽然踏上归去的路不过十几分钟,但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了——坐着的律者一直看着那本昆茨送给他的法典,无论周围有什么动静,也没有给出哪怕一丝的视线。
“这本emmm……法典?”他拉长了音调,表情夸张,“真的这么吸引你?你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吧?”
律者皱了一下眉,总是无表情的他,小小的皱一下眉,就能知道他有多么的不快。
那本法典打开着放在他膝盖上,权杖好像没注意律者的不快一样,歪着头看向那本书:“婚姻法?夫妻双方结合超过八年,要求离婚,则均分夫妻所有婚内财产?这是开玩笑吗?”
主神里,女神与男神分庭抗礼,最强神天秤女士(秩序之神)是女神。但在现实中,女性的地位却远远低于男性。平分婚内财产,简直是玩笑。尤其对贵族来说,离婚是可以离婚,但女人离开的时候最多只能带走自己的嫁妆。
“我觉得这很好。”说话的是夫人,子夜妈妈的眷者,而子夜妈妈是母亲,也是正妻的守护神。
权杖似笑非笑的看着夫人,夫人不惧他,但也没有再说话。
“我也觉得很好。”律者“啪!”的合上了法典,“如果你觉得不好,那就给我另外一本更好的。”
法典戳中了律者的心,并且他很肯定,法典也必然能够戳中天秤女士的心。作为法则与秩序之神,人们尊奉的法则越多,等同于尊奉天秤女士越多。
“最好让每个人从出生到死亡,从吃饭到睡觉,都订下律令,那样才是你的神国,对吗?”权杖耸耸肩。
律者很坦然,并不因为权杖那种近乎讥讽的语气而动怒,他抚摸着法典的封皮:“它已经做到了,用一种充满了规则美感的方式。遵从它,大地上的生灵将都如生于神国。”
而律者的不生气,也因为天秤女士的教会确实干过一些很让人无奈的事情。诸如规定吃饭必须咀嚼多少次,喝水每次必须喝多少口,走路先迈哪只脚之类的。但这本法典不同,它看起来高大上,实际却很接近人们的生活。条目繁复,但并不臃肿。目前能看出很多条法律依然是构架,但有构架就代表着要填充骨肉,这本法典会越来越完善、具体。
“哦?看来未来即将出现另外一座法则之都了,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权杖微笑着。
“如果他能做到,那天秤女士必然加护。”律者恢复了日常的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