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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茨看见有研究员熊猫直接把苔藓的水抹进自己的嘴巴里[水质不错。不过具体的还得采样带回去分析。]
[你可是人体水质探测仪。][这苔藓凝水效果也太强了。]
就他们说话的这点时间, 刚才还一滴滴从苔藓上滴落的水滴，已经汇聚成了一指宽的小小溪流，更多的藤蔓生长到了有水的地方。
刚才他们停下来时, 透过植物的间歇还能看见洞壁，现在洞壁已经彻底被各种各样的植物覆盖。
研究熊猫们完成了采样, 队伍再次上路。
他们看见了开花的藤蔓, 还发现了昆虫, 一种是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甲虫，一种看起来像是大号蚂蚁和没有翅膀蜜蜂的混合物种，白色甲虫啃食叶片，蜂蚁好像是吃花粉和花蜜的。
继续前进, 藤蔓结果了，这里还有动物，有常见的鼹鼠、野鼠、黄鼠狼、浣熊等等，竟然还有蛇（洞中湿热, 蛇类不需要冬眠）。
再然后，他们就看见带着几个格鲁格鲁人的格兰沃特了。就是还没见最先下来的缪谢尔的影子，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即使事先已经知道格鲁格鲁人长什么样，但要是自己遇见, 昆茨觉得, 他还是会第一时间发动进攻——格鲁格鲁人真的长太丑，也太吓人了，怎么看都像是邪恶阵营的怪物。
昆茨以为自己不是颜控，毕竟他爱上的队长虽然美得就像金色的阳光，可他刚爱上队长的时候，队长更像是……金色的金毛（队长：(￢_￢)）。
但看见格鲁格鲁人，他才知道, 自己错了，他还是颜控的。
具体格鲁格鲁人丑成什么样呢？长着个大驼背，伛偻弯曲着身体的他们，看起来比普通哥布林还要矮小，可能还不到一米。明明天生睁眼瞎，可前额突出的关系，眼睛给人的感觉很大，但那是两只浑浊的被白膜覆盖的，仿佛丧尸眼珠一样的眼睛。他们的鼻梁几乎看不见，可鼻孔很大，嘴巴很像是猴子的嘴，大而扁平。
相对于有点大的脑袋，他们的肩膀又窄又细，胳膊比正常儿童的还要瘦一点，灰黑色的皮肤，皮包骨头，双手只有四根手指，包括拇指在内都又细又长，骨节明显，比起“人”的手，更像是一对鸡爪子。
因为它们都穿着下摆盖过脚面的大皮袍子，所以它们的腿和脚长什么样，昆茨不知道。
不过只是上半身，真的是比哥布林都符合“邪恶”的定义。
跟在格兰沃特身边的格鲁格鲁人比其他人多了一个鸟毛帽子，不过那个帽子上的鸟毛也不像大多鸟毛装饰品那么艳丽，灰突突，脏兮兮的，如果是没看见支棱出来的几根较大的羽毛，还会以为那是个鸟窝。
“在你面前的就是我们的领主。”格兰沃特带着格鲁格鲁人走到了昆茨的面前，“这位是格鲁格鲁人的首领，诺贝格鲁。”
“你好，地上的主人。”诺贝格鲁的声音嘶哑，但发音却很标准，他对昆茨张开双臂，格兰沃特在旁边对昆茨做了一个拥抱的示意。
昆茨受到了他的示意，当即单膝跪下，拥抱诺贝格鲁。因为双方现在站得距离很近，虽然周围有些难闻的气味——那种鲜蘑菇的味道，潮气，浓重的生鲜肉食味，还有土腥味混合起来的气息——但昆茨以为那个是周围植物和小动物的味道，所以下跪的时候是正常呼吸的。
但在他和诺贝格鲁面对面的瞬间，那个味道……瞬间让昆茨摇晃了两下身体。
太冲了！是周围气味的十倍，甚至更糟糕，另外还多了屎尿的恶臭。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锁”住这些味道的。
但作为一个领导人，不能任性。昆茨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甚至呼吸都回复了正常的频率，并给了诺贝格鲁一个拥抱。并且学着对方的样子，在诺贝格鲁的左右脖颈各嗅闻了一下。
_(xω x」∠)虽然全程很流畅，但事实却是昆茨差点就被带走了，诺贝格鲁脖颈的味是最浓的，还有小虫子簌簌的在他脏兮兮的脖颈子以及乱糟糟的头发里爬来爬去，甚至爬到了昆茨的身上。
昆茨强迫自己没有在拥抱结束后，立刻站好，而是稳稳的让自己的动作保持着正常速度。
“你是个好朋友。”诺贝格鲁昂着头，虽然他是个睁眼瞎，可也正确对准了昆茨的方向，对他露齿一笑——他长了一口的整齐的大白牙，因为太白太整齐了，跟他的脸严重不搭调，竟然莫名的有了种反差萌？
“你也是位好朋友，请问你们是路过，还是定居？”
昆茨觉得，这很正常的提问，但他没想到的是诺贝格鲁顿时打了个哆嗦，匆忙摆手向昆茨解释：“不不不，地上的主人！我们只是路过！只是路过！”
好吧，他道歉的时候昆茨才意识到自己话里的问题：这么一群异族人这是跑到了他的土地上，如果他们是来定居的，那等同于侵略。
对一位领主贵族来说，他的领地内，从天空到湖泊，从峡谷到山巅，都属于他，地下当然也包括在内。
“我们……我们不小心挖断了您的井水水脉，我们离开前会为您挖出三口……不、五口水井！我们无意战争，无意战争。”
诺贝格鲁是真的吓坏了，昆茨不知道他这个小部落是就这样，还是格兰沃特刚才吓唬他们了。不过，吓坏的过路客，总是比过分自大强势的闯入者好。
“那就好。”昆茨声音平稳，没有为失言道歉，反而顺着诺贝格鲁接了下去，仿佛刚才真的是一次战斗与否的试探，“我相信你们的诚信，那么，你们要交易吗？进入我领地的这一路上，你们在地下遇到过别的生灵吗？这条挖出来的路，如果不埋掉，会有坍塌的危险吗？”
“交易！交易交易！”对于第一个问题，诺贝格鲁瞎掉的眼睛里都能看见光，“我们遇见过一些地精，还有一群鼹鼠人，他们说更北边有一个蜥蜴人的部落，让我们不要靠近。这里几年之内都不会坍塌，而且我们离开后，一定会将洞穴为您填补好。”
“你们有什么物品可以作为交换物的？又想从我这获得什么？”
“请稍等！”诺贝格鲁转身对着他的族人发出像是老鼠一样的吱吱叫声，其他格鲁格鲁人立刻高举双臂欢呼了一声，立刻转身跑进了黑暗的通道中。昆茨觉得这些人应该还有除了五感之外的其他感官，他们在洞穴中奔跑起来，跟视力正常的人类在平地上奔跑无异。
“你们要什么？”等着也是干等，昆茨干脆席地坐下，再次询问诺贝格鲁的需求——他已经闻不到周围的臭味了，彻底适应了。
刚才虽然被吓了一跳，但大体应对不错的诺贝格鲁竟然扭捏了起来：“我们……我们只想要一点肉。如果、如果您的领地足够富裕，请、请给我们一点奶酪。”
昆茨想了想蒙罗非可以拿出来卖的东西：“鲜肉我们不多，腌制过的肉制品要吗？奶制品我们这里的奶是巨鼠的奶，你们要吗？都是我们自己吃喝的，我确定质量没问题，可以让我现场吃喝给你们看。还要其它东西吗？我们有草编器具、陶器、木质工具、少量铁制工具？”
昆茨一一列举着，结果这位诺贝格鲁竟然哆嗦起来了？
这是害怕，还是激动，还是有什么病要犯了？
“你没事吧？”
“您、您真愿意卖给我们工具？！”敬称都用上了。
“愿意。”
诺贝格鲁顿时“吱~”的叫了一声，竟然当场跳起了舞来！
只见他来了个金鸡独立，双手高高举起摇摆着，一只脚提了起来，一只脚在地上一颠一颠的蹦跶，屁股还在不断扭动。
昆茨&熊猫们：[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昆茨也第一次看见了格鲁格鲁的脚长啥样，跟哥布林的脚很像，都是骨瘦如柴，也难为他用这样的腿，在做出如此高难度动作的时候，还站得稳稳的。
昆茨示意几位透明熊猫回去拿样品，结果就看熊猫们经过了一番眼神的比拼，几位获胜者笑嘻嘻的跑向了通道中，留下来的则耷拉着双手，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拿样品的熊猫还没回来，格鲁格鲁人先回来了，他们一个个的都背着抱着个大口袋，诺贝格鲁对着他们“吱吱儿”的叫着，这些人立刻也跟着他们的首领一起跳了起来。
诺贝格鲁一个人跳那种风骚的舞步，让现场的观众觉得眼睛要瞎，一群格鲁格鲁人一起共舞……眼睛要瞎plus。
不过还好，诺贝格鲁还是记得自己身为首领的职责的，群舞跳了几分钟，随着一声高昂的“吱~~~~”，他们停了下来。诺贝格鲁一声令下，格鲁格鲁人们重新拿起了刚才扔在地上的包裹，然后分成三个部分聚在一起，再整齐的把包裹打开放在地上，又将包裹里的东西堆好。
基本上能看出是植物、矿物和干肉三个大类。
昆茨还没说话，他身后的研究员熊猫就发出一声欢呼，扑向了几个货物堆。
昆茨也过去看了看，植物和干肉两堆都杂乱难闻，毕竟身为生活在潮湿环境里的地下种族，想弄干动植物，显然不可能使用太阳晒的。这个格鲁格鲁人部落还是游牧为主，八成也找不到通风的地下洞穴用来做风干的地方。
但能看出他们尽力了，味道不好闻，但没有腐烂太严重的。
昆茨先在植物那边听听，绿白熊猫举着个尤其臭烘烘的干瘪果子，放到鼻子下面闻[这种植物很有意思啊，味儿可真正！]
又在动物那边看看，蓝白熊猫抓着两根骨头[看这个，应该是大腿上头。][我觉得像前臂！][大腿！][前臂！][大腿！][前臂！]
昆茨去矿物那边了，但这边的熊猫们都不说话的，一个个闷不吭声的在做记录。昆茨看了两眼，矿物是最多的一堆，堆得很高，埋进去三两个熊猫是没问题的，这里的当然都是原矿，但即便是对矿石知识贫乏如昆茨，也看出有几块石头明显是宝石，他还从一些矿石里感觉到了魔力的波动。
昆茨乖乖缩回来了，跟那些战士站在一块，诺贝格鲁虽然有点着急，但也不敢说什么，跟他的族人站在另外一边，同样不说话。场面顿时变得有些诡异，莫名的气氛还有点紧张。
万一点去跟运河的事了，原地休息去调和玩家和熊猫军团了，蓝橄榄也是个不大会说话的，格兰沃特虽然是带来了诺贝格鲁的人，但从见到昆茨开始，诺贝格鲁就尽量不靠近格兰沃特，至于昆茨自己，他倒是有很多问题想去问诺贝格鲁，但他不确定现在跟人家搭话是否合适……总之，蒙罗非的第一次与异族的外交，在场的都是不靠谱的。
[男爵，能请您去问一下诺贝格鲁他们的蚯蚓皮出售吗？他们养不养小动物？是否愿意出售？]蓝橄榄终于说话了。
昆茨立刻点头，朝着诺贝格鲁走了过去。
诺贝格鲁看着靠近的昆茨后退了一小步，明显有些紧张，直到听到昆茨提出的要求，他才松了一口气：“大蚯蚓的皮我们卖的，我们养了地豚，如果你们想要，我们也愿意卖。”
说完了他就对族人吱了一声，有事干，格鲁格鲁人也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跑着消失了。
突然，所有格鲁格鲁人的头都抬了起来，脖子努力的朝着昆茨他们的方向抻着，扁扁的大鼻子不断抽动，他们的舌头不断的舔着嘴唇，有人的口水来不及吞咽，直接流下了嘴角。
他们出现这种反应后快五分钟，昆茨才看见熊猫战士的身影[大家还在后边，我先回来。]
最先回来的拎着一壶鲜奶，背着一小筐奶酪，跟他后边的扛着个大猪蹄子和半扇鹿肉。
“吱~~吱吱！！吱吱！”诺贝格鲁再次对着他的同胞们叫了起来，当然是依旧听不懂的，但，昆茨能感觉到，这次他比之前真挚得多。
“您真是诚实又伟大的人！”诺贝格鲁叫了几嗓子就跑了过来，“这、这就是您拿来的货物吗？”
诺贝格鲁的意思，好像是这点东西就可以换他们那三大堆货物。
“不是货物，只是样品而已，你们看看如果品质都是这样的话，你们满意吗？然后我们再来说说具体的交易。”昆茨是可以点头的，然后他就能把那些货物诓骗下来了，他确实是穷，但是有必要为了这点东西骗一群更穷的人吗？
“样品？样？”诺贝格鲁不理解，有些手足无措。
昆茨拿过那壶奶，揭开盖子：“来尝一尝吧。这是我们巨鼠的奶，我很喜欢喝，但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诺贝格鲁整个人都快斜出六十度角了，熊猫战士递给了昆茨一个舀奶的长柄杓，昆茨舀了一勺出来，他要伸过去给诺贝格鲁尝。
“吱吱！！”诺贝格鲁躲了一下，“不不，这是好的，是好的！”
“你还是应该尝一尝，确定品质，确定你们适应，因为我希望这是一次让我们双方都满意的交易。”
诺贝格鲁眨了眨眼，竟然哭了，他们是睁眼瞎，但是泪腺没问题，泪水在他脸上冲出了两道相对白一些的印子：“感谢……感谢……”
诺贝格鲁终于不拒绝了，他的双手做出捧的姿势，接在自己的嘴巴下面，小心的，甚至可以说是敬畏的凑了过来。
知道他们靠着嗅觉确定方位，昆茨把勺子又递了递：“这是勺子，你张嘴就好。”
只嘴唇碰到了一点，诺贝格鲁就立刻躲开了，昆茨收手不及，奶水洒了一些，但都让诺贝格鲁用手接住了，他舔着嘴唇，又舔着自己的手，不断的向昆茨道谢。
奶酪和肉昆茨各割了一小块下来，这诺贝格鲁倒是接过去了，但只各舔了一下，就立刻再三对昆茨感谢。
“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做呢？”
“我们的生活空间不够大，无法生火。”
“哦……”昆茨恍然。
“请稍等，你们的物品太贵重了，我们也要拿更多更好的货物过来！”
“我们还有其它样品，刚才说的工具。”
听昆茨这么一说，诺贝格鲁直接捂着脸，哭得都打嗝了：“我、我们可能买不起。吱~”
“……”
半个小时后，格鲁格鲁人全回来了，熊猫们也带着所有的样品过来了。
诺贝格鲁亲自抱着一个大大的皮袋子，走到了昆茨面前，他把这个袋子递给昆茨的时候，甚至还在发抖：“这是……这是我们能拿出的最贵重的货物了。”
他把这个袋子交给了昆茨，因为体型差，被诺贝格鲁抱得艰难的袋子，昆茨拎起来的很容易。他打开后，发现里边是颜色各异的晶体，下意识的以为这也是宝石：“感谢，信任。”
其实这时候昆茨是有点失望的，哪怕给一袋子铁矿石也好啊。蒙罗非还没开始发展奢侈品产业呢，要这么多宝石有什么用？他就把这个随手交给了一边的研究员。研究员打开袋子，拿了一块看了两眼，说[哦，是石盐啊。]
“！”昆茨一惊，惊呼着看向研究员，“盐？盐不是透明白色的吗？”
[石盐是这种大块的晶体，因为里边的杂质含量不同，会有不同的颜色。]
要不然诺贝格鲁吓成那样呢，要不然说这个东西珍贵呢？果然是珍贵！而且是蒙罗非急需的。虽然从刻尔克子爵那半抢半买的，弄来了半袋子盐，但这事在昆茨想和刻尔克子爵发展成长期交易关系的情况下，可一不可再，昆茨还不知道下次什么地方能让他弄到盐呢。
结果盐就送上来了？果然好人有好报。
不过他刚才那一嗓子吓到了诺贝格鲁，他双手攥在身前，惊恐的后退中。昆茨知道自己失态了，想去拉住他，可他一抬手，诺贝格鲁就一哆嗦——他是不是还能感知到风？
“请别误会，我只是太激动了，这正是我最需要的。”昆茨也没掩盖，反正都暴露了。诺贝格鲁还是有点害怕，但昆茨直接把鲜奶拿了过来，“鲜奶是我的礼物，赠送给你，来庆祝我们交易的开始。然后，让我们坐下来商量一下具体的交易，你看怎么样？”
“不不不，我们买，我们买。”
“买也可以。你们已经给了我们盐，那我们也把奶给你们。”
“好的。”诺贝格鲁立刻松了一口气，他不太确定的伸出手，毕竟不知道昆茨用什么东西装的奶。昆茨把奶壶递过去，诺贝格鲁摸到冰凉的陶壶时还不太确定，“这、这么多？够了！够了！我们一会就把壶还回来！”
昆茨有很多问号，但他等到诺贝格鲁把壶交给族人再乐颠颠的回来后，才问：“诺贝格鲁族长，你不会以为那袋盐只换一壶鲜奶吧？”这袋盐虽然是没有经过加工的石盐，重量也只有刻尔克子爵那半袋子盐的二分之一，但怎么也不可能一壶奶就买下来了。
“当然，我们知道，我们还有盐！”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给你们更多。”
“……”诺贝格鲁没有立刻回答，他缩着脖子，驼背显得更明显了，那双突出的大眼睛显得猥琐又恶毒，但实际上，这只是一个努力带领着自己的小部族，挣扎求存的族长，“壶能给我们吗？”
真的是没有最穷，只有更穷啊。可他们偏偏有盐，又不能说穷。想到这，昆茨明白为什么诺贝格鲁把那袋子石盐交给他的时候，那么畏惧了。财帛动人心，这道理这位族长不是不了解。他那架势明摆着是情况不对就赶紧跑。
但这也说明这个格鲁格鲁人的部落糟糕到什么状况了——他们不与外交易活不下去了。
“你稍等，我把第一批交易的物资送下来。”
